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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引路精灵

青玉一走,转眼已有一月。这段时间,她每日坚持练习寒迫;夜晚睡前,伏案画图。玄一去世那几日,青玉情绪低落,日日思念。时间久了,每每展开卷轴,看见师傅留下的地形图,自己再一笔笔地添上,青玉总感觉师傅还在。她很享受这个过程。与此同时,青玉的灵力也有了巨大提升,以前使用一次,都会有抽走全身力气的感觉,不得不停下休息,调理气息,而且形成的霜花很薄、融化很快;而现在,她的内力和精神力都有很大提升,对寒迫几乎能驾驭自如,不觉疲累,霜花威力也更大了。

她边行边打听,将近四月,终于来到衡山山麓。没有停留,直奔衡山走去。青玉记得青慈奶奶说过,火神祝融死后便葬于此山中,山有灵性,要怀有敬畏之心。而今观山,山势如飞,林木茂盛,花草奇异,青玉心里欢喜不已。

青玉向衡山深处走去,傍晚时分,阳光早早地就被高耸的山体挡住了。

就在她无头绪间,一大群动物向山上扑去,飞禽走兽都有,像是匆匆归巢一般。

青玉一会儿抬头,一会儿低头,好奇地打量这些小动物,又好奇地迈开步子,也跟着跑起来,想一看究竟。

她的光脚丫跳来跳去,尽量避开尖利的东西。突然,脚下一阵瘙痒,感觉像是猜到毛皮之类的东西,滑溜溜的。还没来得及抬脚,一个细细的小声音就从她脚下跑出来。

“救命!诶呦。”

青玉害怕地立刻抽回腿,一条毛茸茸的灰色小尾巴露出来,尾巴的主人宝贝似的抱起它,揉了又揉,吹了又吹。

它刚刚居然说人话了,它是什么?身体像只老鼠,可体型比老鼠大多了;尾巴像是松鼠的;脸型像猫,可鼻子又换成小猪的。青玉弯下身子,想把这小怪物看清了,似乎看就能告诉她名字了。

小怪物意识到青玉在看它,它竟也看回去,一双小眼竟是滴溜溜地有神。

“看什么看!你踩了我,还一幅幸灾乐祸的样子,讨厌鬼。”

“喂”,青玉也急了,指着它的猪鼻子回嘴,“你才是讨厌鬼,谁要看你,小怪物!”

小怪物两只前爪腾空立起,对着青玉呲牙,像是对青玉的回骂,宣告它才是最伶牙俐齿的。它做完这个鬼脸,拔腿要跑。

青玉逮住它的长尾巴,很轻易地就把它脑袋朝地提起来。小怪物来回扑腾,像是生气了,可它越这样,青玉却越想捉弄它。

“喂,你为什么会说人话,你叫什么,乖乖告诉姐姐的话,姐姐就放你下来。”

它不吭声,闭了眼装睡。

青玉也不着急,用指甲杵它的肚皮,鼓鼓的小肚子变成软糖,杵一下,弹好几次。

小怪物被弄痒了,咬牙撑了几秒,还是咯咯笑起来。

“住,住手,我说还不行吗,放我下去。”

小怪物重回地面,把肚皮紧紧地贴在地上,瘫软着的样子惹得青玉在它脑袋上、身子上摸了好几遍。

“我不叫喂,也不是怪物,我叫果子狸。”

“果子狸,念起来真饶舌。”

“山里面和我长的一样的动物多了去了,都叫果子狸,有什么可奇怪的,没见过世面的小人物!”

青玉看着这小家伙神气十足却一脸鄙夷的态度,按耐着不与计较。一来它确实长得可爱,叫人发不起火来;二来这样有灵性的动物,更增加她寻找隐竹林的信心。。

“果子狸,你怎么懂得人类的语言呢?”

“隐竹林的动物都会讲”,果子狸话说一半一只爪子就捂住了嘴,像是说漏了什么似的,忙刹车止住,两个眼珠子左转右转,左看右看,像是怕被偷听了去。

听到隐竹林三字,青玉好不激动。

“隐竹林什么,你快点说啊!”

“在我告诉你之前,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几个我都回答你,快说快说。”

“你是人吗?”

这是什么问题?青玉想了想,一本正经地回答它:

“我是蛇神!”

“真的吗?你发誓?”,果子狸把青玉打量无数遍,记不得隐竹林有这样陌生的面孔。

“真的真的,我骗你做什么”。青玉说得斩钉截铁。

“那好,你跟我来吧。”

果子狸说完继续朝山上跑,青玉跟着它,一前一后地跑着。上山的路很陡,可果子狸即使在光滑的垂直峭壁上也行走自如。青玉爬不上去时,灵活的后爪居然腾空拉她一把,甚至脱她好几米远。折腾了很长时间,气喘吁吁的青玉完全记不清来时的路。他们来到了一块大岩石上,前面就是万丈深渊。可果子狸像是没看见,继续前行。

青玉来不及拉它,大叫道:

“果子狸!”

奇迹出现了,果子狸竟没跌下去,反而像在平地上似的,蹦哒着过了悬崖,消失在对面树林中。

青玉蹲下来,伸出手在空气里摸,硬邦邦的。

“咦,感觉有点像竹子”。

她踮起一只脚,轻轻放上去,再慢慢把重心前移,很安全。放心地吐出一口气,跑到对面。

“原来是障眼法”。青玉从这边看去,一条宽约两米的小路延伸到对岸岩石上,小路是一节节的竹子铺成的。

果子狸早已经跑远了,青玉面对着这片大树林,一眼看不到头。鼓起勇气,谨慎地向林中走去。小小的身子很快被盘根错节的乱草埋没。

树林很密,一条光线也射不进来。动物们走过的地方,压弯的杂草留下一道痕迹,青玉沿着它吃力前行。

走了不太久,杂草和大树没有了,阳光出现。

青玉看呆了,她从没有见过这么多竹子,高的矮的、粗的细的、绿色的蓝色的紫色的、弯曲的长杈的……毫无章法地搭配组合,被数不清的石子小路分割得那样好看。这,就是隐竹林吗?

她还没看够,却被一声嘶吼扯断视线,对上一双虎视眈眈的虎眼。白虎很大,青玉觉得它要是站起来,比自己不知要高大出多少。

白虎跳起来,跳着袭来。青玉对它使出寒迫神力,却是一点儿作用都没有,霜花碎了一地。虎口喷张,快要碰到她右手,恐惧与无措,魂魄都要抽离躯体了。这时,一道冰墙拔地而起,白虎生生撞了上去。它弹回来,又在地上打个滚,有些吃力地爬起来。獠牙中挤出一个浑厚却训从的声音,“主人”。

隐竹林中一前一后走出两个人来。前面男子长衣束发,装束简单,反而衬托出身形的修长和发质的密黑。他身后侧跟着个小男孩,和青玉差不多年纪,可眉宇间透着凌厉和老成之气。

青玉望向被称为主人的年轻男子,一双浓眉下的丹凤眼摄人心魄,可眼眸之中也透着凌厉之气,让青玉感到害怕。

男子侧头对男孩说了些什么,男孩躬身点头。

“是,钰儿明白。”

青玉不明所以地看着这个也叫钰儿的孩子,他注意到了她,却并不注目,走到白虎面前,撩拨虎头,检查这颗大脑袋是否被撞坏。确定白虎安然无恙,钰儿拍拍它脑袋,像是安抚一般,白虎嘴中的嘶吼声就慢慢地消失了。

这时,男子说话了。

“钰儿,带白虎回去。”

男孩和白虎同时说“是”。白虎声音太响亮,青玉几乎听不出男孩的声音来,只是从他微张的嘴巴上猜出。这样一来,只剩下她和他两人。

隐竹林中的竹光水色,以及天上的月星星光,照得好亮,亮到青玉觉得自己像是匍匐在一尊神脚下。她竟是下意识地双手合十躬身礼拜。

“蛇神哥哥,谢谢您救了我!”

“你怎知是我救你?”,男子挑眉,侧头看向青玉。

青玉微醉地呆了几秒,“这么好听的声音,还是第一次听到”。

“刚刚制服白虎的是寒迫神力,是蛇族人人都会的灵力,我看得清清楚楚的,然后您就出现了,不是你还会有谁呢?”。青玉分析完毕,对着男子又是一拜。

“我救或没救你,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若不想丢性命,就马上离开,以后也别再进来。”

青玉指着隐竹林。

“我走了好久的路,费了好大功夫才找到这里,隐竹林就是我的家。就算会被白虎吃掉,我也不会离开!”

听了青玉这番倔强话,男子不吃惊也不生气,反而是无所谓的样子。

“小姑娘,你既非蛇族,又初到这里,却说这里是你家,小小年纪,撒谎倒是理直气壮!”

“我,我虽然是第一次来这里,可是我真的是蛇族的一员,以后我住在这里了,这里就是我的家了啊!”

“这么说,你非入隐竹林不可了?”

青玉有些害怕了,为什么这么精致的面庞,眼神却那样冰冷,全然不带笑容,言语间像带了刀子,要把自己的心跳声割停了。但想到师傅的叮嘱,想到自己这几个月来的辛苦,还是毅然决然地点点头。

“跟我来”,男子手臂一挥,出现一条石子小路,通往隐竹林的方向,看不清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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