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都的士兵看将军和相国已死,自己更是想赶紧回去,反正放诸侯王进国也是天子的主意,为谁卖命都是一样的,只要家人平安就是好事。剩下的神都士兵匆匆打开城门,城门内外堆积着乱七八糟的死尸,鲜血红得发黑,诸侯王们踩着平民士兵的尸体,大摇大摆走进了城。
再说那劫天子去城墙的莽川,在王宫里找了半日也没发现天子的踪迹。问监视天子的小仆人,都说天子一直呆在房里没出来过,莽川就赶忙在天子卧房里找暗道,扒拉几个时辰,才发现衣柜下有条不显眼的密道,钻进去不远,就看到姜琮怯生生躲在密道里,动弹不得。那密道没来得及挖向宫外,害苦了姜琮。
莽川一把拎出姜琮,带着他去城墙,此时诸侯王们已进国,桑尽东和顾修棠走在前面几公里的地方,恰好碰上天子被莽川劫持,二人上去就是和莽川一顿较量,莽川力大无穷,武功高强,但还是比不过卫国第一剑士和天子身边护驾剑士的双打,只好丢下姜琮,带着一堆血迹斑斑的伤痕逃跑了。
姜琮知道邹坚人头已落地,本来近乎晕厥的他欢欣鼓舞起来,眼里的泪水不停地落。
傍晚,王宫里举行了隆重的宴会,姜琮喝得酩酊大醉。诸侯王才是这战争中笑到最后的赢家,无数的士兵为他们而死,最后坐在胜者宝座上的却是王族贵胄。
每个人都心怀鬼胎,想着如何在这场耗费了财力、物力、人力的战争中得到最大的利益。
“程.....程悝!”姜琮喝醉了,开始发起酒疯,朝坐在下面的人喊道,“你......你真是我的好朋友!好朋友啊!哈哈哈哈!”
众人斜眼看向程悝,他没喝酒也没用膳,头脑清醒得很,赶忙起身行礼:“为天子效劳,是尽臣的本分!”
“那里的话?你和我.....早已不谈什么君臣!往昔在尚学神苑,你被端珏老贼拉去欺负,是我救了你!然后.....你把他的腿用剑刺穿了!搞得他现在还是个瘸子!”天子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啊哈!咱们俩的配合.....才让端珏这个狗屎倒霉!这次,是.....是你帮我,我.....我真是感激你!”
程悝听着天子的话语,像是话里有话,赶忙说:“臣永远为天子效犬马之劳!天子您受惊吓,又累了,桑大人赶紧扶回去歇着吧!”
“慢!别慌啊,慌什么!你!”姜琮指着程悝,两眼迷离,嘴巴都起来,“你给我.....我.....要....”话没说完,他就晕过去。
桑尽东和奴婢们带着姜琮回到寝宫里,入座的诸侯王们看着程悝,纷纷“称赞”。
“七公子真是深受天子喜爱啊!”储恩饮酒,阴阳怪气道,“不愧是从小就在一起学习生活的密友,天子看在七公子的份上也会给卫国不少好处吧!”
“这是什么话,七公子对天子忠心耿耿,天子能除掉邹坚老贼,全赖于公子的智慧,给卫国好处也是理所应当。”光焕斜着眼看了下储恩。
“哦,天子年纪也不小,是该成婚了,诸位国君宫中是否有适龄公主,嫁予天子呢?”梁惠王话锋一转,笑里藏刀。
“比起这个,寡人倒更想知道七公子有没有娶妻生子呢?”储恩继续说。
“回大王,在下还未娶妻,若大王有意给在下挑选妻子,在下可否把要求一说?我喜好温柔体贴的女子,不喜蛇蝎心肠妖怪;我喜好上善若水娇娥,不喜阴险狠毒小人。”程悝道。
储恩听出程悝是嘲讽他宁国崇拜的河海神派善用毒害人,不作回应,冷眼瞧他。
“寡人有公主在适嫁之龄,就是不知道天子喜不喜欢。”殷祜岔开话题,娓娓道来。
“寡人有一公主洛,年方十二,天子不过十六,两人相处些日子,就可以绵延子嗣了。”殷祜说。
“这么说,我卫国也有公主,还是嫡出公主绮孝,这更和天子般配吧!”程碌不甘示弱。
“嫡出的就是不同,还是嫡公主更好啊。”不明事理的宋慈王听见侄女的名字,鼎力支持。
“得了得了!”储恩重重地放下酒杯,说,“看不看得上都是天子说了算,你们在这儿谈论有什么用呢,不如让七公子去和天子一说,天子自然知道要选谁当王后。”
“大王说笑,我连自己的婚事都毫无头绪,怎么帮天子呢,您身边美姬如云,比起我,您更有资格教导天子。”程悝说笑道。
储恩算是见识到程悝一张叽里呱啦的嘴多厉害,自知胡搅蛮缠不过,干脆闭嘴喝酒。
虽然打败了邹坚,诸侯王们还有未尽的事,只有等天子醒了才能办。
次日,天子姜琮在朝堂上接见了诸侯王们,时隔一年,他终于重新穿上朝服,坐在金銮龙椅上,俯视着华服长者们。
“众诸侯为孤立下这么大的功劳,孤必好好嘉奖!”姜琮没有什么治国的才能,只记起之前邹坚和他讲的条件,就重复了一遍,“除虞国外,免在座七国三年赋税!三年后每年赋税减少至原先一半!孤命你们各国派人进国都尚学苑,抄写经典名著,拿回去给国人学习!诸国还请效仿国都,在各国建立学苑,孤也会派学者下去各国教书!以此来褒奖各国襄王锄奸!”
“天子英明!”众王喊道。
“那.....各国派些人留下来,在神都监督人抄书吧!”天子吩咐道。
天子看向程悝,他低着头行礼,不予回应。
下午受了姜琮邀请,程悝在海澜岸的落桃亭与他饮茶。
“多亏程兄,这次救了我,没有你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姜琮打心眼里高兴,手颤得拿不稳茶杯。
程悝笑着说:“这是应该的,我欠天子一条命。那时端珏要拉我去欺侮,你救了我,我才来得及拿剑刺他,这才免受委屈,其后他也不敢拿我怎么样,我自然感激你,这次是我欠你的人情还清了,你不必这样。况且除了我,诸侯王们出力更多,天子要好好犒劳他们。”
“你说的对,我想....让你留下来当我的相国,你看怎么样?”姜琮轻轻抿口茶,建议道。
程悝差点一口茶喷出来,他慌忙摆手,拒绝说:“臣.....在下不敢!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这点在下还是知道的!”
“可没有你,我怎么治理好神都啊?”姜琮急了,伸手要拉程悝的衣袖,“你能帮我解决这次困难,下一次肯定还可以呀。读书的时候你就是最聪明的那个,帮了我不少,现在你怎么要推辞?”
“我国中还有很多事情,我的公子府里一大堆门客和仆人等着养,我父王已给了我御史一职,不能这么半途放弃。”程悝再次推脱。
“仆人和门客?这个好办,你不喜欢的就给点钱打发掉,喜欢的就留着带到神都,我给他们置办大宅子,御史是个小官,怎么比得上相国?”姜琮拉住程悝的袖口,“你这么高的才华,当御史乃是大材小用,只有相国才适合你啊!”
程悝往回拉了拉袖子,说:“御史一职,是....父王一个宠妾要我当的,我不去不是丢了她面子?”
“你在乎她做什么?她有人疼,不要你管呢!她就是顺便一说,两边讨好,既要你感激她,也要你父王惦记她,我说的没错吧!”姜琮松开他的袖子,愤怒道,“你不会是为了她,不来吧?”
“这可是乱伦之事,你一个读书人怎么能?”姜琮胡乱猜测,神志已混乱不清。
“这怎么可能?”程悝尴尬极了,挥手说,“我不过不想欠她的人情,而且我也喜欢写史料,当相国要在朝堂上斗,在民间斗,还要和你斗,我不想成邹坚那个下场。”
“那你不知道我什么意思?”姜琮起身,眼里泪光闪烁,眼神飘忽不定。
程悝心里有眉目,但他不点破,只站起身行礼道:“天子之意,望臣安好,臣现下再好不过,也请您保重身体,在下告辞。”
姜琮看着程悝离去的背影,眼泪再止不住,扑腾地落。桑尽东在一边给他递来手帕,说:“天子,您别惦记。”姜琮恶狠狠地擦干眼泪,突然大声喊道:“桑尽东!孤封你为相国,即日起赐府宅一座,美人十名,黄金千两!”
顾修棠在程悝身后,亦步亦趋,不安地说:“公子,这......”
“修棠,你知道我的心思,”程悝面无表情,冷淡地说,“我想家了,咱们快些回家吧。”
想到家,程悝的脸上才面露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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