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长河滚滚,英雄辈出!
世人聊之多感叹,白发徒生!
陶渊明饮酒醉逍遥,苏轼挽弓射天狼!今日就与大家续说霸王盖世第二话…”
听风楼里门庭若市,说书先生口若悬河,楼里楼外满是喝彩掌声经久不衰,好不热闹壮观,这样场景在现代化城市里实不多见。
这些都是他所喜爱的,但如今他却毫无心情欣赏。
李见愁看着婴儿车里面如金纸毫无血色的儿子,又看了看刚刚睡着面色惨白的妻子燕灵乐,心痛到快要把心揪烂。
“李先生,老夫已说过了,这次我实在无能为力…我从开设百草堂至今的确从未见过病症,我观这孩子呼吸孱弱,心跳细微,且印堂发黑,显然已经病入膏肓,说难听的他能活到现在是个奇迹。
我从中年行医到此自以为医术算得上登堂入室,哪怕将死之人也能拉回几天阳寿,但爱子身上并无任何病症,浑身散发着一股死气……我想我已经无能为力…
不过,我有一个张姓老友,他专修五行八卦之道,乃是城郊天机阁的阁主,你们且稍待我拟书一封交于他,也许还有一丝希望!毕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又怎能见死不救!”被称做秦神医的老者轻声道来,就要回房拟书。
李见愁眼里的一丝希望顿时挣大一分,连连称谢,却将浅睡的燕灵乐惊醒,乐极而悲抱着孩子在一旁抹泪。
………
半个时辰后,天机阁阁楼内。
“张天师!张天师在吗?求您救救我的孩子吧!”
“谁人胆敢在天机阁前喧哗!”一个粉雕玉琢的小道童闻声出门轻喝道。
“小师傅,小师傅,快带我们去见张天师,救救我的孩子!这…这是秦神医给我们的,只有张天师能救我的孩子了!”眼见着怀里的婴儿呼吸更弱,脸色难看到根本不是人可以达到的,心里的焦急更甚。
“哦,那你们快随我来。”小道童也见人命关天不同寻常,当即将他们引至院内。
入眼就看到一名年逾古稀的老者正在院中盘腿吐息。一呼一吸间好似惊雷般的响,两膝似若离地,竟然是飘在空中。
深不可测,恍若神人!
李见愁大骇之余,心中随之来的便是狂喜,对他能治好自己孩子的深信不疑。
只一个思索间,张天师就缓缓张开双眼,目光在孩子身上无意一扫,眼睑随之一凝!断声喝道“好重的魔气!”
李见愁和燕灵乐吓了一跳,但也不明所以,刚想开口解释来意便见张天师手上有火光灼灼接着就金光大盛,往他们孩子身上一照,一股黑气便从他的七窍之中涌出,随着一股厉叫之声,只一瞬便在金光照射下,灰飞烟灭。
这一下顷刻间就让孩子的脸色变好看许多,一股红润隐隐可见。眼见此景他们当即眼眶一红,泪流不止。
自从李渊出生以来,就可以说是实打实的病秧子,为此他们奔波不断几乎将全国儿科名医都拜访过却毫无作用。
李渊的母亲燕灵乐是一个二流明星,繁忙程度不容多想,但自李渊出生以来,除了产假外就已是陆陆续续请了不下两月的假,先不说违约金有多少,就是再复出也不知道有多困难。不过事到如今总算天无绝人之路,保住了唯一的儿子的命。
“谢天师,谢天师……天师救命之恩,我李家没齿难忘!”话才说到一半,燕灵乐刚才强忍住的眼泪就流了下来,活脱脱哭成了个泪人。李见愁也是在一旁独自掩泪。
但张天师依旧看着小李渊独自摇头。
“你们也不必谢老夫,他的命是保住了,但不过是暂时缓解一下罢了,要想根除,极其困难。老秦也是不知,这孩子根本就没有任何病,而是沾染了魔气!
这魔气无比精纯,非胎孕十月不得的先天魔气!可我看你们身上毫无魔气,定是有魔人在你们身上下魔不成,被这胎儿吸入了,如今孕育成了魔胎,魔气源源不断,已跟他融为了一体,贸然除魔,恐伤其性命,但他身体过于孱弱,根本无法承受这么强大的魔气。”张天师也是十分为难道。
燕灵乐听到这里,顿时身形不稳,便向一旁倒去。被李见愁赶忙扶住。
“那…那我的孩子岂不成了…成了魔人”燕灵乐脸色煞白,即使是个外行人也明白魔人的意义。
“夫人,你也不必过度担心,我想还是有一些希望的,只不过……”话到嘴边张天师的语气却犹豫了起来。
“大师,你说、你说,你要什么都可以给你只要你救救我的孩子,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子!”燕灵乐紧抓那一丝希望不放,赶忙将口袋中的支票往外拽。
张天师则微叹口气缓缓背过身去,看着那渐落的夕阳说道:“世上唯有那么几个人能救他,但是你们要想清楚了,要想救他,就要让他静心寡欲,且你们在他18岁之前不能再见他,只有到了他18岁成年,身上阳刚之气逐渐旺盛,才能抵御魔气的侵扰。
否则,若在红尘中过多惊扰,极有可能扰乱心智,遁入魔道,若是如此,结果怕是远非你们所能想象的。可…是十八年,你们真的愿意吗?”
燕灵乐原本炯炯的目光降下了温度,身形也开始颤抖了。
“难道就只有这一个办法吗?大师!18年过去了那他还是我们的孩子吗?”
张天师有些复杂的看了她一眼,“别无他法,若想让他活命,明日一早,将孩子送到这里,我为他争取一线生机。你们可要想清楚了!但若此事成了,给他的,远大于他失去的,对他也称得上是一种机遇,你们好自为之!”
李见愁在思考,抬起头,却失去了张天师的身影。
李见愁带着燕灵乐缓缓离开,在夕阳的余光中,他们的身影显得颓唐了许多。
…城南一座别墅内。
“见愁,难道咱真的要把渊儿走18年?18年呀,18年后,他还是我们的孩子吗?”燕灵乐依然在哭,在她身上,丝毫见不到当今混迹娱乐圈,经历再多风霜雨雪也打不倒的模样。
“我怎么不清楚?我怎么不明白?但是我有什么办法,难道要我去天涯海角把那个在我们身上动手脚的人找出来,抽筋扒皮为渊儿报仇?18年又如何?小半辈子又怎样?等他回来了,还能不认我这个爹不成?打断他的腿!”李见愁有些恨恨的说,燕灵乐破涕为笑。
“见愁,你说18年之后,渊儿还长什么样?他现在像你,不过我觉得长大之后就像我了,你看他的鼻子和眼睛,多像我呀!”“胡说八道,他屁股上还有个黑痣嘞,我不也是……”
“哇!哇…喔!”小李渊对自己的美梦被破坏发表了评论。
“你小声点,孩子都被吓醒了,刚才睡着的…哦哦哦,渊儿不哭不哭,妈妈带渊儿去洗香香好不好……”临走时李见愁被燕灵乐慷慨的给予了一个白眼。
“唉,我说你也别累着,交给奶妈去做,你身体本来就不好,整天忙来忙去的,也没见忙出什么花样来,自己倒是得了不少病,产假没休完就东奔西走,你不心疼自己,我还心疼呢。
来!把孩子给我,我去给他洗吧,顺便让我和他交流交流感情,还有…厨房里有碗人参鸡汤,你先去喝一半,也别喝太多,那家伙补是补,就是劲太大了,你月子做的本来就不好。记得喝完好好睡一觉,看你脸白的,跟抹了好几层粉底一样。来!渊儿,咱们起飞啦!……”
次日清晨,天机阁外。李见愁夫妇带着小李渊如约而至。
“你们既然已来,那老夫也不再多言,跟我来吧!”言罢,李见愁夫妇尾随张天师,上了一辆车。
目的地很远,轿车足足开了五六个小时,张天师在闭目养神,燕灵乐早已搂着自己的孩子眼角带着泪痕,沉沉睡去了。只有李见愁还在看着,直到车辆完全驶入了深山周围一片翠绿了,他才知道,自己是不可能记住来时的路了,他便搂紧了母子俩,珍惜这十八年内最后在一起的短暂时光……
“醒醒啦,李施主!”李见愁被张天师叫醒时天已经大黑了,黑暗中,李见愁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四道人影,还未来得及出口说什么,就感觉怀中一凉,小李渊便被抱走了。
“哎呀呀,好俊俏小孩儿,你们放心,把孩子交给我,我玉珍珠不说让他成为什么绝世高手吧,让他一个眼神迷倒万千美少女是可以有的。哦!好重魔气,呀!原来是个魔胎…”“聒噪!若非遇到了魔胎,以我的道行,怎会制不住一个后天成魔的孩童!”
“哎呀呀,你个张扒皮,敢和老娘顶嘴了是不是?看你老成这副模样,还说你有道行!你看看铁拐李,虽然丑了点吧!但好歹还是个中年大叔,同是修道之人,为何差别如此之大?”
“你你你…”张天师一时气节。
等到他们吵完了燕灵乐和李见愁才从车上把东西都搬了下来。
“前辈,这是给他的奶粉,这是他的尿不湿,这是他的衣服,他所有要用的东西都在这。我们不求前辈把我们的孩子培养成多大的天才,我们只希望18年后他还能叫我们一声爸妈…”
“哎呀呀,姑娘!哭什么呀?让我给你们画张符,他长大了,一定能记住你们的。”不一会儿玉珍珠,就拿了张黄表纸过来,只见她的手指在空中翻飞几下,两道光晕便从李见愁他们身上钻了出来,进入到符纸中。
“这下好了,等他长大了,一定不会忘记你们的。哎呦喂,铁拐李你们三个老不死的还不过来提东西想累死老娘吗?”闻言,黑暗中有三道人影钻了出来,李见愁这才看清他们的面貌,看起来都和他年纪一般大,一个身穿道袍腿却有点瘸,另一个是披着袈裟的和尚,最后那个像个老学究,文绉绉的模样,本来想上前说上几句话,但突然发现提着东西的他们不见了。
天已经快要接近午夜了。
“那我们就回去了”李见愁扶着泪眼婆娑的燕灵乐,又看向了玉珍珠怀里的李渊,上了车。
轿车在深夜中行驶着,像孤独的野兽,越走越远…逐渐将他们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