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确实有所求。”林墨踏进院子走到她面前跪下,“不知您能否教我医术?”
她此次前来便是来拜师的,治病反而其次。
“抬起头来。”黑裙女子仔细打量她的眉眼,突然问道:“你跟夷安是什么关系?”
林墨惊喜:“您认识家母?”
“原来是夷安的孩子啊,快起来吧。”
“师傅可是同意啦?”
“我先替你解毒,其他的事以后再议吧。”
林墨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她竟不用把脉就知道自己中毒了:“师傅好厉害!”
“这没什么。”黑裙女子随意指了指她身上几点中毒的症状,“你这姆指盖末的月牙白泛紫,还有眼角后尾发黑,都说明毒素潜伏许久了。”
“哦,师傅,我明白了,这便是扁鹊先生说的‘望’。”
林墨不管她同没同意,先喊上师傅再说,毕竟死缠烂打什么的,她最在行了,想当年……
“嗯,我先给你泡几天药浴把毒素逼出。”
没过几天,黑裙女子就收了她为徒,她实在被林墨的才华给惊艳到了。
慕容彩彩知道这个徒弟不会呆在这山中太久,她并非池中之物,京城水太深,从她身上的毒便可只其中暗涛汹涌,只因时间不多,所以对她要求极为严格,算得上变态了。
每天天不亮就起床随师傅去林中采药,被毒物咬到靠自己配解药,师傅还经常给她下各种毒药,也是靠自己尝毒解毒挺过来,久而久之,林墨的身体就变得百毒不侵。
除了医术,慕容彩彩还同红苕红桃指导她习武,虽然她医术方面天赋极高,武术方面却毫无造诣,勉强在三位师傅面前能够自保。
此外,慕容彩彩因样貌问题经常被药王谷小辈抹黑,林墨看在眼里疼在心里,钻研了许久的复肌之术,两年的时间便把师傅的伤治好了一点,药王谷为何叫药王谷,便是因为这里的药草随随便便一把放到外界都要遭到哄抢。
慕容彩彩特别在乎林墨的仪态,吃的是精心调制搭配的九元药膳,用的是七色花王面霜敷脸,上好的白乳液洗发,泡的也都是用升麻、槐花、百合等十八种中药研磨的药浴,连红桃红苕都打趣,将来哪有夫家能养得起小姐这么金贵的主儿啊。
一眨眼五年过去了。
五年的时间足以改变许多东西。
一袭白衣的林墨与两个仍然着红衣的婢女齐齐跪在院外,慕容彩彩依旧一身黑裙。
“你可怪我对你太刻薄。”
林墨噙着泪哽咽:“师傅待我如母亲,是您在我落水时第一个冲下去救我;也是您在寒冬腊夜为我赶制寒衣;您还教我行医做人的道理,种种恩情,墨儿一定铭记于心。”
“行了,快些走吧。”慕容彩彩转身进了房。
林墨含泪注视良久,磕了三个响头:“师傅,入秋打霜,记得多添件衣裳,还有我在梨树下埋了许多药酒,您犯心绞痛时,可叫素素来陪您饮些,徒儿走了。”
见房中无回应,林墨只得离开。
慕容彩彩躲在窗户后,不知不觉自己早已泪流满面:“算这徒弟有点良心。”她与殿下将一生都奉献给慕容王朝,没有留下子嗣,在她心中,早已把林墨当作半个女儿。
只愿今后,她岁岁步步如愿以偿。
一家茶馆外,林墨三人打算在此稍作歇息,顺便打探下京城的消息,在药王谷几年几乎与世隔绝。
刚坐下,一众茶客立马禁声,少女虽蒙着面纱,却仍可瞧见其颜不可方物。
小二立马跑过来,少女身上飘来淡淡的药香,钻入鼻孔中让人精神一振,好似遨游在忘川河中无忧无虑、无病无痛……
林墨瞥了他一眼问道:“长安城最近可有热闹的事?”
“有,西凉国的多罗公主即将进京,据说是来联姻的。”
“还有吗?”
“大皇子今天一早被人发现全身赤裸的躺在大街上。”
“继续。”
“雪街的豆腐西施跟一个穷书生跑了,西二娘家里的母鸡……”
林墨摆了摆手。
红苕一巴掌拍过去,小二一瞬间惊醒。
“你盯着我们小姐干什么?”
小二慌了,捂着脸羞愧难当。
“无妨,这是种可以祛藓的药膏,送给你吧。”面纱下,林墨微微一笑,从袖中拿出一个造型古朴的木盒。
小二颤颤巍巍接过药膏:“谢谢客官,谢谢客官,不知客官来这里喝些什么。”
“三碗清茶。”
“好嘞。”小二捧着药膏连忙退下。
经过了这个小插曲,茶馆又恢复了往日的嘈杂。
红苕笑道:“小姐真是医者仁心,赠那小二膏药。”
林墨微微扶额:“非也,他脚上的臭藓味太大了,估计能熏死一头猪。”
红桃暗自不解:“我怎么什么都没闻到?”
吃过茶已是巳时一刻,林墨三人这才进了城。
几乎同时,一处皇家园林内,夜十三跪在一面锦霞云母屏风外禀报:“主子,阁众来报,看见夜十五和夜十六架着一辆马车进京。”
书房内,银色狼毫一搁,少年喃喃自语:“她回来了。”
夜十三顿时感觉整个忘月居春暖花开,洋溢着幸福的味道。
“主子,可要去见见林五小姐?”
书房一片寂静。
夜十三又试探一句:“主子?”
大街上。林墨的马车走的极慢,正是市集热闹之时,街上行人不断:有挑担赶路的,有驾牛车送货的,有赶着毛驴拉货车的,有驻足观赏河水景色的。
林墨正靠在车壁上小憩,忽然感受到一丝颇让人在意的目光,鬼使神差地掀开窗帘,对上一双幽深的眸子。
林墨一惊立马放下帘子:“慕容睿。”再掀开时,哪还有他的影子,似乎从未出现一样。
少女心中不免染上愁绪。
车外,红苕的声音拉回了林墨的思绪:
“小姐,咱们到了。”
林墨闻言下了马车,白衣随风扬起,看着龙飞凤舞的“长平侯府”四个金字牌匾,眼中藏满出鞘的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