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夏家,夏绚的眼神逐渐有了焦虑。她摸摸自己的右手,是的,她就是用这只手将余白害进医院的。
“你……你闹够了吗?”夏绚自言自语,心在微微的颤抖。“这不就是你自己想要的吗?”恍惚中,好像有人又一次这么回答。
“不,不是的,我没有。”
“可是你不可否认的有种快感吧?”
“我……”夏绚没话说了。
夏绚知道自己人格分裂之后已经是控制不住了。她一面觉得这样很可怕,一方面又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行事上也是一下正常一下又突然癫狂。
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明明意识清醒,却能指挥着身体毫不犹豫的用利器伤人。
第一次她用利器伤了那个听说是心理医生的家伙,内心深处竟是克制不住的快意……
夏绚那一瞬间整个人都僵住了,疯狂压抑住自己。住手!住手!你在做什么!虚无缥缈下,好像有个人回答说:‘这不就是你自己想要的吗?’
发病后家人对她更加防备了,基本上屋子里的尖锐物品都给收起来了。
不,她没有病!她如此说道,所有人都用一种类似于怜悯的目光看她,然后赞同她说的话。仆人们说:“是的小姐,您没病。”
竟然没有一个人相信她。夏绚尽乎绝望的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面,随着整个房子都处于黑暗。她日复一日的在房间反省。
真的没有……她没有做这样的事情……
在无尽的惶恐不安下,夏绚把自己一个人锁起来。她几乎不敢出去面对外面的太阳,因为阳光是那样的灿烂,不是属于她的。
夏绚在独自一人的时候,清楚的意识到,有另外一个人,“它”在操控着自己,“它”冷血,“它”能够轻而易举的骗到外面的仆人然后成功的把本应该带走的利器然后藏在屋子里。谁都没发现……
在这个过程中,夏绚感觉到很新奇,又有些恐惧。新奇的是,那个“它”敢做她不敢坐的事情。恐惧的是,可能再也没有人相信她只是个无辜受害者了。
“它”非常的过分,把所有的人都玩的团团转。最初因为“它”刚刚出现,可能不太了解情况,一下就把阴狠的性格暴露出来。将所有人伤害。
后来父母亲发现情况严重,随即找了心理医生以及镇定的药剂。夏绚是一步步看着那个“它”从疯狂的伤人然后被制住最后变得越来越隐忍。
第一位心里医生被她刺伤之后就怕了,第二天就再也没有来过夏家。“它”以为计谋得逞了,再也不会有人来了。于是猝不及防的情况下第二位心理医生来的时候,“它”选择故技重施。
毫无疑问的是这第二位心理医生相比于一位心理医生心理素质强大的太多。在“它”发病的时候毫不迟疑地叫仆人对“它”上了镇定剂。
“它”挣扎不开,就在被仆人压制的情形下用冷漠的眼神看着那个医生。和之前癫狂的模样完全不一样。
那个心理医生确实很难搞,而且对于这方面的病情研究也挺深。夏绚很纠结,她很想能够治好自己,也不想好的这么快。至于为什么……夏绚自己也答不上来。
在多次吃过镇定剂的苦头后,“它”冷静下来,配合着那个医生的治疗,一步步的“好”起来。夏绚看的心情复杂。
她看着那个“它”装的非常成功,令这位医生觉得治疗有望,于是乎就更加的耐心了,“它”表现的很积极,一副要快点好起来的模样。让她这个正主心里很不是滋味。
默默观望“它”缓缓布局,对心理医生来个潜移默化,看着医生对“它”编出来的所谓的病因表示同情。看着那位医生对“它”渐渐地相信。直到……
夏绚空洞无物的眼神忽而浮现出一丝恐惧。直到那位医生再也没有来过夏家。夏家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都一样他跟前面的那个是一样的。
可是夏绚知道。不是,不是的。医生并不是因为害怕所以再也不来了。而且因为再也来不了了,永永远远的来不了了。
至于为什么……夏绚低头看自己的手。还是那么白皙,那么的纤细,一个属于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家小姐,实际上她是。
可“它”,不是!
这双看似脆弱的手,经过“它”的代理,粘惹了本不该存在的东西。无辜之人的,血液!
天知道“它”一切结束后满意的回去了。就剩下夏绚一个人盯着自己的双手染着鲜血,她呼吸都轻了几分,那是多么的惊恐以及苍白无力。
夏绚是无助的看着满地残肢碎肉,封锁在封闭式屋子里的血腥味刺激着她整个人。喉咙是一阵阵的异样,胃部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激烈的翻涌。
她慌不择路的就要拧门,可是手抖得根本就拧不开。她开始疯狂的撞门,她要逃离这个黑暗的地方!
终于撞开了门的夏绚踉踉跄跄跑出去,她不敢回头,因为一旦回头就会让她想起那个瞪着眼睛看她的头颅,再然后是被狠辣的一利器刺破溅起的浆液。
她……她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为什么会这样子?
夏绚手忙脚乱神色惊慌的一遍又一遍的清洗手部,流下来的水红的刺目。
这水……这水怎么越洗越红?不……她的手洗不干净了吗……不……不行!
她抓过一旁的干燥衣料,将红色的,湿润的手彻底擦干。她擦了一次又一次,都快给擦破皮了。最后才痴痴的看着重新露出白皙的双手笑了。
瞧,她没有动手不是?她的手还是那么的干干净净,她还是那么的柔弱无力。即使那个人被发现了这么凄惨的结局也不会有人怀疑她的,是吧……
她不是故意的,都是另外一个“它”做的。
当晚,夏绚如此安慰自己,在盖着棉被的被窝里面冷冰冰的睡着了。
好冷……真的好冷啊。夏绚扯了扯身上的棉被,在黑夜中又露出害怕的神情。
一个阴冷的声音在夜幕覆盖的房间若隐若现:“你怕什么?这不就是你自己想要的吗?”
声音的出现令原本稍微缓和了点的身体彻底坠入寒冷的深渊,她没有办法再自欺欺人了。
她可能真的有病吧,不然怎么会出现第二个意识控制她的行为?夏绚躲在被子里,深深地,深深地藏起来。
夏家所有人都发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他们的小姐自从那位医生离开再也没有回来后变得更加抑郁。原本还愿意出来吃饭的小姐再没踏出过房间半步。
当家老爷夫人开始为他们的女儿着急了。他们开始疯狂联系心理方面的专家,态度很迫切。
可是没有用,来的医生都给“它”骗得团团转。午夜梦回时分,重新掌控了身体的夏绚尽乎绝望。“它”就是个疯子!“它”疯了!
“它”明明做了很多很多严重的事情,可人前还是一副无辜的模样。演技好得所有人都没有发现。他们看到的都是所有的医生治着治着,莫名其妙就不来了。
夏绚看着“它”诓骗医者,看“它”布局后露出玩味戏弄的表情,在猎物上当后终于发现不对想要逃离而怎么都逃不掉时意尽阑珊的残忍处理掉。
宛如一个最睿智的猎人,慢慢的看猎物从挣扎到极点而不得不放弃是“它”最喜欢的游戏。
每次来一个就像是看到新游戏开心的孩童,其实本质是最恶毒的恶魔。
是的,最恶毒的恶魔。夏绚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在事后被推出来接受自己已经染了血,手上不干净的事实。她也已经从最开始的恐惧、不知所措下变成了麻木。
她已经有心气去想,哦,又一个了啊。然后淡定的换下衣物清洗不该有的东西。
夏绚缓慢的走出去,心里有着最后的挣扎。这么多人下落不明,应该会有人发现的吧?不可能没人任何人知道的,被发现后她会不会被枪杀?
夏绚笑了,笑的苍凉,这已经是她对这个恶魔被制裁呢最后念想了。她死了,恶魔也会跟着一起的不是吗?
这样子,她就解脱了。这种明明不是自己做却被迫捆绑的感觉还真的是……
寂静的黑夜,只属于她,不多时可以控制自己的时刻。夏绚睁眼看阳台的方向,像是要透过那厚厚的窗帘看向几个小时之后灿烂的明天。
在这个午夜,年轻的少女又一次失眠。
事情并没有如夏绚所期待的那样,失踪的人好像都是因为什么事才不见的,与夏家扯不上一丁点的关系。
在这一天天的等待下,夏绚死心了。她最后的希望也消亡了,她已经找不到有什么理由能够继续这么枯燥的活下去了。
但是“它”很强势,夏绚没有任何办法抢到一丝一毫的机会轻生。就只能这般麻木的活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天,门外又响起陌生的敲门声。又来一个送的,夏绚垂着眼眸。如此想。
“滚出去!”夏绚冷漠的说,死的还不够吗?赶紧走吧,为什么又一个要来这里?等到“它”出现的时候可没那么好运气了。
她说:“没到时间啊,我还不能下班。我这种小平民百姓,可没有大小姐你轻而易举就能得到的东西。”
夏绚抿唇没有说话,她懂什么?她想要的是能够完全掌控属于自己的身体,这本不该是轻而易举的事实吗?可是……她做不到……
在这个新来的,看起来极为年轻的心理医生上来就像要拉窗帘的时候,夏绚就知道,这个人,与众不同。
仿佛冥冥中有人在说,她,能够救你。
夏绚眯着眼,看着窗外的阳光透出来照射在着黑暗已久的房间,那个背影。是如此的绚烂。
随即夏绚被“它”挤回去了,听着“它”恼怒的质问,以及那个人的从容应答。她在身体深处第一次愉快的笑了。
果然她是不一样的,她居然在她的房间里旁若无人的打起游戏。将“它”气的不行,可是耐于什么没有直接下手。
最近一段时间的“它”好像很暴躁,在拿出藏得严实的剪刀来发泄就能够看得出来。
她显得很癫狂,在面对那个人时一句“你怕我?你怕我!没关系,没关系的,怕的话就再也不会背叛我了!你死了就再也不会背叛我了!这样所有的人就不会知道了哈哈哈哈哈!”让夏绚又一次感觉到了机会,这是她首次刺探到这个神秘“它”的内心。
背叛?什么背叛让她变得这么可怕呢?夏绚回忆着前几任医生的悲惨结局,开始深思。
这是多月后“它”首次没有步步为营设下圈套而选择直接动手。这让夏绚看到希望,看到可以把“它”彻底除掉的希望!
这个希望虽然还是苗头,但是夏绚好歹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兜兜转转中,夏绚知道了那个人的名字。她心里默默的念了好几遍。
余白余白,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可是第二天余白没有来,夏绚忍不住涌起失望,果然吗?她其实没什么不同,同样的觉得她是个无可救药的人。夏绚轻笑,将留下的白褂布料扔进垃圾桶。
但是第三天余白重居然新来了,她还带了东西。夏绚有点愉悦,她……
昨天终归被伤了心,夏绚一开口就是嘲讽,冷漠的不行。
直到她被余白塞了个东西进怀里,夏绚低头,那是个呲着牙笑容非常灿烂的黄色抱枕。
笑的真傻,傻不拉几的。夏绚想,“丑。”这傻不愣登的能不丑么?夏绚嫌弃极了。
在余白讲故事时夏绚更是不耐,想小东西打发时间,顺手就把呲牙笑抓手里蹂躏起来。
入手的感觉软乎乎的,夏绚有些失神的看着这个开心的表情,好像……也不是太丑吧……像余白说的那样,好像的有点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