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卖酒钱。酒醒只在……
眼望十里桃林,李云青脑中自然而然浮现出了梦中诗篇。可惜啊,现实中没有唐寅此人。
今日五月初五,少年英雄会如期而至。眼前人影憧憧,耳畔吵闹之声不绝,平白坏了这绝佳美景,乌合之众,莫过于此。
本次大会由纯阳、阴傀二派合举,于巳时,在十里桃林的桃花坞中正式拉开了帷幕。
李云青缓步走进会场,脑海中不由想起了司徒静阁楼所言。
“殿下,冤案牵连甚广,据臣下所知,主谋为定国侯季奉,次谋为刑部尚书房琮,具体计划以鹰武军为主施行。现如今,殿下尚未及冠出阁,以上三者,我们动不得,此次扬州之行,殿下恐要失望了。但,动不得那些罪魁祸首,动一动喽啰还是可以的。
阴傀派祖师为楚人,其门下中坚子弟多为楚国之后,虽无确实证据,但臣下敢断言,当年从慕容府中搜出的楚国余孽,绝对与阴隗派脱不了干系。因为慕容大人在世时曾多次请旨,欲要大军马踏阴隗山门,此为大怨。
即便属下断错。阴隗派向来不尊朝廷法度,扬州多郡妙龄少女失踪便是此派门人所为,臣下曾遣人查探,证实了其恶行,拿此派开刀,绝难错伤无辜……”
“云青,云青速速上台!”
急呼之声打断了李云青的思绪,他缓步向前,走上了丁字九号擂台,正面此场对手。
“我乃……”须髯大汉刚要自报家门,说些场面话,却不料被突来的一剑硬生生打断。
“无胆鼠……”
嘭!临时变招,李云青改削为拍,一剑砸断了对方肋骨,致使其口中狂喷鲜血,跌下擂台。
弱,太弱了,刀剑无眼,重伤在他手中,总好过逞强参与补名战而丢了性命。何为补名?很简单,上了擂台不计生死,这大会死人如同家常便饭,往往打完初选便凑不齐复选三百之数,只能从败者中择优而录,最惨烈的要数首届,死了足足上千人!
名利二字,害人不浅呐!
“云青胜!下一场,赵……”
仲裁宣布了结果,李云青拱手致意。台下,一人赶忙走出人群,匆匆跑到一间竹屋堂前。
“启禀门主,那天剑宗的云青果真如门主所料,来者不善,只一招便打得对手骨断筋折,虽未取其性命,但亦见其狠辣。”
啪!吕三剑一掌拍断了楠木桌角,怒道:“哼!天剑宗妄为正道魁首,简直欺人太甚!”
一旁,端坐的黑纱长裙美妇人微微一笑,“吕兄息怒,天剑宗向来视我等如无物,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吕兄还看不开么?”
“哼!昔年,他天剑宗不过三流小门,一朝得势飞扬跋扈,可恨,可恨呐!天剑、玄兵、一气明明早与我等定好,若非他们三家举会,其便绝不遣门下弟子搅局,伤诸派颜面,如今却罔顾信义,实为小人之举!
姬夫人,天剑宗与我纯阳门有旧怨,此番阴隗派定是受了牵连,我在此向你赔罪了。哎,若先祖在世,天剑宗安敢欺我!”
“吕兄勿恼,妾身有一计,可解此围。”姬夫人笑容不改,慢悠悠地道,“天剑宗违约在先,其势大力强,我们难有作为。但江湖中人,信义为先,我们何不遣人通知玄兵、一气?料想他们定不会袖手旁观,不然岂不是怕了天剑宗?要知道,天剑宗一门双仙,向来都是不把任何宗门放在眼里的,于情于理,他们都该遣门下弟子前来,好好杀杀天剑宗的威风,一吐多年恶气。”
吕三剑闻言眼睛一亮,“夫人所言甚是。来人呐……”
……
“殿下,果真不出您所料,正午的时候,我们于城外截获了几只信鸽,纯阳门求援了。”
阁楼坐前,司徒静眼中光彩熠熠,崇敬之情,溢于言表。
李云青摇了摇头,“好啦,不是说好了么?你以诚待我,我必以诚回之。我不信你没想到这一点,我这人呢,不爱面子,也很不喜欢动脑子,不必如此。”
司徒静闻言笑容不改,盈盈伏拜,“臣下知错,殿下恕罪。”
李云青见状,真是想大喊一声,呔,哪里来的妖精!
“行了,说正事。”李云青神色微微一肃,“今早,婉儿拿着我的玉佩快马赶往东陵,直奔天剑宗求援。天剑宗距此不过千里之遥,三日定有消息,百里奚确是我师,料想应不会袖手旁观。
你派人去京都周转,这一点做得很好,但并不保险,且不说母后日理万机,你们的人能不能及时把消息传到她耳中,即便母后知道我将遇险,怕也是无能为力,毕竟京都距此,足足有八千里!派出几百铁骑星夜兼程奔赴赶来,应该就是极限了。”
司徒静微微摇了摇头,“殿下啊,我们不妨打个赌如何?”
“什么赌?赌注何物?”
“我赌陛下最少也会派出五千铁骑赶来,少一人,臣便答应殿下一件事。反之,如果陛下真的派出了五千以上之数,殿下只允我三件事便可,如何?”
李云青闻言失笑:“我微服出行,于礼不合,料想母后不会动用州郡之力,而上京,两万御林军肩负守卫皇城重任,也是绝不会动的,如此一来,母后就只剩下三千梅花卫,以及秘而不宣的八千龙骑军,可供调用。
余者不过泛泛,派之无用。
梅花卫不擅厮杀,轻易不会调离上京,动只能动龙骑军,我倒好奇,莫非你知道龙骑军?若你知晓,就应该明白龙骑军何等重要,以此为赌,属实不智。
一来,龙骑军应为母后暗藏底牌,一旦派遣调动超过五百之数,便暗子转明,心血成空。
二来,我出行于礼不合,大军现,身份必露,为我掩饰的母后,定会遭受士臣口诛笔伐。
三来,我若死,母后便去了最后一条软肋,皇位永固。
如此细算,你如何赢?”
“殿下请恕臣大逆不道。臣通过明察暗访,确实猜到了陛下有一支秘军。但殿下想想,您是如何知道的呢?您为何会知道?虎毒尚且不食子,何况人乎?
故而,臣赌定了!”
“虎毒不食子么?”李云青神色黯然,“皇位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古往今来,父子相残,兄弟相戮的戏码,还少么?”
“有其母,必有其子!殿下重情重义,殿下之母又岂是无情无义之人?殿下究竟要不要赌?”
“你倒是个知心人呐!”李云青感慨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也罢,便与你赌上一场又如何!”
“多谢殿下恩典!”司徒静笑着下拜,仿佛已经赢了似的。
“你可还没赢呢!要知道,若我输,只是允你三件事而已,你若输,可是整个人都赔了。”
司徒静笑吟吟地道:“殿下应赌,便是我赢。须知,输也好赢也好,我本就是殿下的人,理当为君分忧,便是侍寝,也不是我吃亏。非是奴婢自夸,殿下若敢让奴婢侍寝,未来的皇后,定会姓司徒。殿下,中计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