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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分享会很成功，文天带的两瓶矿泉水被喝得一干二净。
“学姐，我现在开始练习理综合卷还来得及吗？”张燃费力地挤到人群前面，左手举着一只录音笔。
“我天，你这装备也太齐全了！”一旁的徐廉发出啧啧赞叹。
“你们还没考一模吧？等到寒假再开始练习合卷更合适，现在还是专心备考比较好。”文天对这位男同学的印象很深，毕竟在会上他硬是从文言文阅读一路聊到欧洲三十年战争，她一度怀疑他是不是文科班派来的代表。
“那你之前是怎么安排进度的？每天几套？”张燃锲而不舍地追问。
“书店里会有单独卖的理综选择题练习册，我当时高三寒假每天都会保证限时写两套选择题，至于整套理综试卷一周练习两到三次就可以了，毕竟还有其他科目的复习，你觉得呢？”
“学姐学姐！请问数学要怎么复习呀？我听你说以课本为主，但是我感觉我在课本上找不到什么重点，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看......”赵思菲趁着张燃整理录音的空档，抓住机会和文天讨教学习经验。
“数学的话，我记得之前展示的幻灯片里有详细介绍，要不我回头发给陈郁，让她传到你们班级群里？”
“真不好意思，我中途写了一会作业，可能正好漏听了这部分。”
“没事儿，我高中的时候听这种分享会也忍不住写作业，毕竟都会觉得时间不够用。”
“谢谢学姐！你辛苦了！”
被挤到门边的方老师看着时间差不多了，终于忍不住走上前：“行了行了，都让人家站着讲了快两个小时，你们赶紧去吃晚饭！”
“老师你怎么不乐意我们跟优秀的学姐交流经验呀？”
“该说的不都说了？”老方双手叉腰，气势十足，“海文天是我教出来的学生，你们也是我的学生，老话说‘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主要还是看你个人的能力懂吗？”
赵思菲把脑袋晃得跟拨浪鼓一样：“不懂，我们就是想跟学姐聊会天，凭什么赶我们走？”
“再不走明天生物晚自习别上了，还凭什么？这么晚了你不吃饭人家不要休息？”
这句话的杀伤力还是很强，方老师向来是说到做到，要真的缺一次生物晚自习，估计就要错过半本练习册的讲解和订正。
那些原本要上来跟文天交流的同学一溜烟全没了影，方老师满意地巡视一圈会议室，却发现还有一个人没走。
“你怎么还在这？”老方有些疑惑地望着坐在第一排的陈郁。
“是这样的，我今晚打算请陈郁和堂弟一起吃饭，老师您还有事情吗？”文天将讲台上的文件整理好放进背包里，招呼陈郁过来。
方老师犹豫了片刻，有些尴尬：“怪我没早点问，以为今晚你会有时间，还想着请你吃顿饭，顺便让你跟这孩子聊聊自招的事情......”
文天朝会议室门外看过去，穿着黑色夹克的男生朝她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他就是您之前电话里说到的柏......？”
“对，柏文灿。之前的联考考了全市第一，我觉得很有你当年的风范。”一想到这件事方老师就不禁喜上眉梢，俨然是将他作为种子选手在培养。
“我那也是运气加成，”文天忍不住又朝那边看了几眼，“要不然这样，毕竟我说好了要请弟弟妹妹们，总不能食言，老师您和柏文灿一起来吧，我这几个月实习的工资攒了不少。”
“不行！我一把年纪了怎么能让你请客？再说这次还是我请你回来做这个分享会，于情于理都不能......”
“干脆今晚柏同学就和我们一起吃顿饭，有什么自招相关的问题问我就行，老师你觉得怎么样？”文天知道老方一贯爱面子，便想了个折中的法子。
“那就让你破费了......”硬汉老方难得有些脸红。
方老师走到门外，跟柏文灿小声交代了一阵子，转头对文天说：“第二节晚自习前让他们回来就行，门卫处那边我负责接应。”
陈郁原本已经请了整节晚自习的假，但既然方老师这么说了，她也不便直接溜走，只好答应准时回校。
“门口的那位同学你熟吗？”文天凑到陈郁耳边悄悄问。
“还行吧，怎么？”
“那就好，不然我担心你跟如辰会尴尬。”
“忘了早点跟你说，下午我问了贝贝，他不愿意来，说什么作业太多了。”一想到那小子现在的样子陈郁就感觉心头一梗，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叛逆期？
“过年回去再好好教训他。对了，你之前跟我说想晚上去一趟书店来着？”
“本来这样想的，但是现在看来计划行不通了。”陈郁特意带了空书包过来，就等着晚上能派上用场。
“我在餐厅订了七点半的晚餐，现在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呢，咱们尽量动作快一点不就行了。”
“我倒是没问题，”陈郁朝她眨眨眼睛，“柏文灿怎么办？”
2
看着文天和陈郁在书店里挑文具的时候，柏文灿产生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又说不出具体是怎么一回事。
收银台前正排着队，陈郁犹豫了半天，最后将购物篮一股脑塞到文天手里：“不行，我还是觉得蓝色的封面更好看，我去换一下！”
柏文灿终于想起来，每次他陪妈妈去商场买衣服基本上都会目睹这样的情景。
最后陈郁的双肩包被辅导资料塞得满满当当，与此同时柏文灿手里还多了一袋子杂七杂八的小文具。
“辛苦你啦，柏同学。”文天左手拎书右手捧着奶茶，笑眯眯地瞧着柏文灿。
“我的最重，你怎么不说我辛苦了？”陈郁大步走在前面，一脸狐疑地在他们俩之间来回扫视，“我才是你妹妹！”
“得了吧，你这个败家孩子，前几天不是刚买了试卷，怎么又买这么多资料？写得完吗你？”
“我乐意，买了心里踏实。”
三个人一路走到市中心的商业街，文天订的餐厅就在商场二楼，是一家地道的粤菜馆。
这是陈郁第一次吃粤菜，虽然她平时也不会关注菜系，但总体来说偏爱酸甜口味。这家餐厅采用的是预约点餐模式，刚落座没一会儿菜就上齐了。
“你这次可真是破费了哈哈哈哈哈哈！”陈郁看着一桌子的菜品，乐得合不拢嘴。
“趁热吃，我听说他们家肠粉味道特别正宗，你们快尝尝好不好吃。”文天将肠粉转到陈郁面前，满怀期待地望着她和柏文灿。
“柏同学，你也吃呀！”
“谢谢学姐。”还没等柏文灿拿起筷子，那头眼疾手快的陈郁已经夹了一块开始品尝，突然间发出一声怪异的嘟囔。
“怎么了？不好吃吗？”文天看她脸色不太对劲，赶紧递过去一杯水。
陈郁强忍住泪水，“咕咚”一口直接咽下，挤出一张笑脸：“这什么馅呀？”
不会这么倒霉吧？
文天招来服务员仔细问了一番，当听到“芫荽”这两个字的时候，柏文灿看到陈郁一张脸霎时间变得惨白。
“你是不是不吃香菜的呀？”文天有些歉疚地摸了摸陈郁的头发，“我没考虑到这个，要不吃别的吧……”
看着那一桌子菜，几乎从冷盘到热菜里多多少少都搁了一些绿油油的香菜，陈郁努力吞了口口水，“没事的，我刚刚没做好心理准备，其实我能吃香菜。”
为了证明她没有问题，陈郁微笑着又夹了一块肠粉。
“你的手在抖。”默默吃菜的柏文灿点评道。
陈郁脸上的笑愈发僵硬：“太好吃了……”
她一边默默流着泪，一边夹着肠粉。在文天和柏文灿惊异的眼神中，一个人几乎吃了一半的香菜肠粉。
晚饭结束后，柏文灿和陈郁将文天送到车站，掉头往淮中的方向走过去。
“陈郁。”走在前面的柏文灿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叫住她。
“其实你刚才没必要硬撑着……”柏文灿想了一下措辞，“不喜欢吃香菜不是什么问题。”
3
陈郁楞楞地看着他，如实回答：“死要面子活受罪，我就是这种性格，改不掉的。”
“说的也是，谁没有点个性……”柏文灿像是自言自语似的，转身继续往前走。
“你管这叫‘个性’？”一直以来陈郁都觉得这个坏毛病困扰自己良久，她很羡慕麦禾那样直率坦诚的性格，至少不会那么憋屈，但从没有人跟她说这其实不算什么问题。
柏文灿突然发现陈郁说话的时候会不自觉地添上各种小动作，面部表情也丰富的很，和她平时在学校那副乖巧文静的模样简直是天差地别。
“那当我没说。”离学校还有好几个路口，之前跟方老师说好晚自习大课间结束之前回去，他不能食言，便加快脚步。
“老方还等着接应我们，不能走着么慢了……”柏文灿再次回头看过去，陈郁跟在后面慢吞吞地挪着，书包带都快要拖到地上。
“把你书包给我吧。”
“干嘛？”她一脸警惕地看着他，“你想打我钱包的主意？这么点路至于打车吗？”
“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柏文灿伸出空着的左手，“书包那么重，帮你减轻负担让你少做点功。”
从书店里刚走出来没几步的时候陈郁就开始后悔说的大话了，那几本厚重的复习资料像板砖一样压得她肩膀生疼。但她不想被打脸的这么快，只好一声不吭地把书包背到餐厅，又从餐厅一路背回学校。
不够偶尔学着放下面子也好，更何况对方给了个台阶下，何乐而不为？
“那就麻烦你了！”卸下重担的一瞬间，陈郁猛吸了一口傍晚的新鲜空气，觉得世界都亮堂起来。
好在她的书包是运动款式，背带平时调节的足够宽松，柏文灿单肩背着也合适。
陈郁探头过来，“我想了一下，走平路重力不做功吧？应该是增重了以后对地面压力增大，然后摩擦力增大，最后克服摩擦力做的功就多了？”
“真可惜。”柏文灿笑着摇摇头。
“怎么？”
“现在才认识你太可惜了。”
“所以呢？”
“但不是有句话这么说么，better……”
“Better late than never！”
“还会读心术，厉害！”
陈郁得意地朝他挑挑眉，“那当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