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上次弟弟带着他儿子到小边的住处来搬电脑,他们看见小边住得简陋,都没怎么吭声,小边也有些惭愧。
后来小边跟他们一起把电脑搬到了他们家,在他们家睡了个午觉,感觉他们有个家真好。
于是小边想到了家的概念。
茫茫人海间,何处是小边的家?他已经四十岁了,还在漂来漂去,哪儿是小边的家呢?哪儿是小边的心可以归宿的地方呢?
不是父母那儿,早就明白了,父母跟自己其实是陌生人,常常小边动一下屋里的东西,他们脸上就很不高兴。
34
哪儿是小边的家呢?至今一无是处,搬来搬去,悲伤地想着这个问题,忽然间躺在床上,想起来了:没有心爱的人,就没有家;心爱的人在哪儿,哪儿就是小边的家。
爱人在哪儿,哪儿就是小边的家,小边真正的家。
忽然想到《简爱》中女主人公的话:“你在哪儿,哪儿就是我的家,我唯一的家!”这话说得是多么发自肺腑啊!以前没有感觉,现在忽然想起来了。
35
爱人才是自己真正的家,人成年了应当首先建设自己的家,以前总以为事业是第一位的,爱情是个奢侈品,现在才知道这个观念是多么错误啊!
事业和金钱并不是人人可以实现的,爱情却象呼吸,是一刻也不能缺少的。人生最重要的,是要把握住自己的爱情,这是人生的核心,这才是真正的人生。
可惜小边现在才明白这一点,实在太晚了。
36
太晚了,也不好意思了,也没有指望了。他曾很想天南地北,再找一个女孩子爱上,再找到一个心爱的,然后建设自己的家。
但没有指望,失去的东西没有指望,这一生已经一败涂地,不是事业,而首先是爱情。在爱情上一败涂地,爱的能力已经有限,其它的谈都谈不上了,没有什么所谓的人生了。
上哪儿去呢?有时候分析一下他自己的处境,真是残酷啊!
37
到底有没有心爱的人呢?有没有一个人曾经走进过自己内心的女孩子呢?有的,但是,她们都与别人建立了家庭,现实让小边无法实现这样的爱情。
必须重新找到一个心爱的人,然后再谈建设家的问题,如果找不到呢?那就把旧人在心里爱着吧!
不管爱的是谁,小边还是想说,心爱的人在哪儿,哪儿就是小边的家,小边唯一的家!
38
女孩,你寒冷的肌肤上不知接待了多少访客?
他来到了你的身边,爬到了你的身上,你们****相见,呼吸相交,你冷漠的目光望着他,好象望着一万种厌倦,他依然觉得你纯洁。
女孩,在肉体与肉体的碰撞与摩擦中,他尝试着认识你,他试图深入你,但他发现你早已坚定,你咬紧嘴唇,拒不接受。
你知道你想要什么,你知道如何回报,你更知道如何忘记。
他在你这里才懂得什么是无奈,什么是沧桑,什么是痛苦。
39
女孩,你寒冷的肌肤上不知接待了多少访客!
他有幸进入你的殿堂,在那里与你相会。他期待你的温柔,期待你的包容,期待人与人的对话。
你很温柔,你接客前还在给情人打着温柔的电话,从电话的交流中可知那头也只是一个辛苦的打工仔,你要他给你备好一双拖鞋,你对待情人温柔的一面感动了他。
可惜那不是对小边,你对待他好象你自己是一件无关的买卖物品。
消费者付钱消费的一件物品,你拒绝与他做任何情感的交流,人与人的交流,你就是一件物品。
他明白,他放弃。
40
女孩,你寒冷的肌肤上不知接待了多少访客!
你不知受过什么样的遭遇与委屈,但他在你面前,从来不为难你。
每次那一小时的相遇,他都觉得他不是自己,但你却是你,你掌握全部的主动,你了解事情的全局。
女孩,他惭愧的汗水纷落如雨。
他一向渴望到一处神秘的高山上去,到一个安静温暖树木遮蔽的房子里去,在那里与一个青春少女相遇。
但他未曾遇见过,每次都只有石头一样的身体,加上冰冷的记忆。
41
女孩,你寒冷的肌肤上不知接待了多少访客!
你不当自己是少女,而当自己是物品,你为了更好地生活下去,你委屈了你自己。
或许你会放弃这一行,重回家乡,或找到你自己的温暖的家。
他永远祝福你,从头到脚。
女孩,你寒冷的肌肤上不知接待了多少访客!
他并不岐视你,相反,他高看你!他试图在这里找到永恒,找到最甜美的梦乡,结果却遭遇了最残酷的现实,最短暂的时光,将他的梦全部击碎:金钱是这里唯一真正的话语。
42
女孩,你寒冷的肌肤上不知接待了多少访客!
他要在现实里谱写出一丝温柔送给你,他轻柔地抚摸你的肌肤,想把他的爱传达给你,他在你身上运动,融合,但却觉得遥远、悲凉、无奈、落寞,无边的寂寞包围了他。
花落谁家?
那种古怪香水味包裹着的你,跟他好象隔着十万光年的距离。
这是一个什么地方?象梦又象空,象一次失足又象一次回归,象创造又象毁灭,象甜蜜又象苦痛,每一次他走出房间,内心百感交集,羞惭、困惑还有寒意。
这里没有道德,没有社会,这里是一个心理回归,一个心理康复院,在这里一切又从头再来,一切疯狂从此平静,一切错乱到此结局。
43
当真情来临时,他会颤抖;当不用真情时,他会无聊,他总会找一个机会拿出他的真情,但成功的机会渺茫。
当真情来临时,不是别人的真情,首先是他自己,他自己首先拿出了真情,然后他才有资格判断别人的真情,否则他可能对别人的真情完全无动于衷,或者根本就没有判断的资格,当真情来临时,一切开始有意义,一切在他的观察和判断之中,他密切地注意着,他高兴或他颤抖,甚至他痛苦,只因为他的真情来了。
44
他能够把握自己的真情在一个时期,他甚至能把他的真情展示出来一个时期,这就够了,当他的真情到来时,他甚至没想过回报,他只是首先展示他自己,如同孔雀开屏一般。
真的,首先是他的真情,他为他的真情找到了行为的理由,找到了生活的依据,他排除一切的假象,但他的真情实现了吗?他不知道,他最后发现他其实进行的是一个危险的赌博。
45
但是他已经划定好了自己的舞台,甚至从头到尾的表演他都已经想透。他的真情是时间长河中的一朵浪花,它可以完全被人忘却,它可以不名一文,但却是他一段生活的唯一的意义。
真的,他的生活因为这种真情而具有了目的性和统一性,这不是以死亡为目的的,而是他生命开出的一朵花。
46
当真情来临时,他会颤抖,他会从深刻的地方开始颤抖;他会哭泣,他会最深地哭泣;他会开始思考,他会开始思考自己的人生,自己的结局。
真情最后的故事也被他想得一清二楚,真情开始时,他已经想到了落幕。
噢,这种真情只是一种独角戏,他因为它是独角戏而更兴奋,他甚至害怕对方的加入呢!那时,他反而觉得有对自己的真情失控的危险,他反而不知他的真情会走向何方,会是一个什么结局了,他会更加地颤抖,他开始惶惑,他开始失去了思考。
47
爱情使人失去了思考,甚至失去了自我。那时,世界不再是他一个人,而是二个人,以二个人为核心,世界在他们的周围旋转。
真的,他扩大了,但他从前的一切,他全都抛弃了,它们完全不值一提,完全是一个笑话和荒唐。
原来,当真情来临时,他是因为害怕失去自己才开始颤抖的,所以即使他有幸面对着真正的爱情,他还是没有勇气上来,他失去了真正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这是他一生谬误的根源。
48
当他感觉他爱的人并不爱他时,当他发现他其实并不受欢迎时,他别寂寞和浮沉,不妨找喜爱他的人去,那一群人已经变得稀少和老去了,但他不妨去找她们,或许还来得及。
唉,在那混乱而茫然的人海里,多少青春已逝!他空等在那里多少年,他发现他爱的人并不爱他,只是勉强应付着他,他发现人家其实早已远离。
49
在那一刻有多少伤感呢?论斤去卖吧!或写成文章,凭吊一厢情愿的爱情。
但他还是选择到河边游泳去,或者沿小街骑自行车,骑行到陌生的楼房前停留,在那深春的树荫下,这时他不由想到:不妨找喜爱他的人去,在那里有一份温暖的回忆。
他茫然四顾,上哪儿去找喜爱他的人呢?哪里还有喜爱他的人哟!
49
他去找故土,故土早已物是人非;他去找老同学,唉,天南地北,都有自己的悲欣交集。
他找他偶尔相遇的红颜,啊,破碎的面容不忍目睹!
是的,他找遍了大地,找遍北国与南国,找不到喜爱他的人,喜爱他的人和他一样都已老去,都无法再喜爱,无法再开门接纳他。
当他感觉他爱的人并不爱他,他恨她吗?不,他依然喜爱包容她,但他发现他失去了爱的能力,他的性价值趋向于零,他的脚步越来越缓慢,他感觉最好还是自动远离。
50
唉,人,需要找一个人爱着!需要有一个人在梦中时常陪伴他!每年每月,每日每时,他都需要一个爱的人陪伴他!但他发现周围的世界越来越象梦幻,他每天早上起来就是一场梦,他发现越来越在镜中找不到真实的他,外面的大街上尘土飞扬,新世界在建立,而他却被尘土渐渐淹没了,被时代遗忘了。
唉,既然知道人需要一个人爱着,那他就得了爱的自由,他想爱谁就是谁,谁都可以在他的梦中陪伴着他!他不必特意去寻找一个人,把她作为他爱的对象,或许还令那个人苦恼不已。
51
从此他行走在原野上,他不必特意寻找,他在每一个地方都能找到一个他爱的人,他随时爱着,随时都有人进入他的梦中,他在爱的领域自由了!
从此他行走在城市,行走在农村,行走在望不到头的大路,找喜爱他的人去,他随时去找,不在乎他的受欢迎程度,不在乎他的性价值为零,不在乎破衣烂衫的他行走在苍茫人海里,最不济他可以在梦中找一个喜爱的人,让她陪他度过又一个清早和黄昏,直到他长眠在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