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阿姐,你醒了吗?”
靖宛再次醒来,最先入眼的便是靖婧焦急的脸庞。
“我睡了多久?”
“睡!阿姐,你这个睡法,可真是吓死我们了。怎么突然晕了过去,母亲一个劲的掉眼泪,现在正在厨房给你熬药呢。你别起来,我立刻去通知母亲。”
“无妨,大约是路上太累了。休息一阵便好。”
前世的噩梦是怎么都不能说出口的,只能掩在心底深处,折磨自己。
另一边,在厨房的赵氏接到消息,立即赶了过来。
“阿宛,你可好些了?”
靖宛:“让母亲担心了,我已经无事了。”
“你这孩子,我已经问过安管家了,你怎么这么胡闹。路上这么急着赶路,身体怎么吃得消。”
赵氏听到安总管的禀报的时候,实在是有些生气。但是大女儿跟自己根本没有相处过,她虽是母亲,想要训斥的话却堵在嗓子里,怎么也说不出来。更何况,女儿这么日夜兼程的赶回来,恐怕也是想要见到亲人,这份心意在里面,赵氏的心更加难受了。
靖宛一看赵氏的脸色,隐约猜到了她在想什么,不由得说道:“母亲,你相信我,我是有分寸的,刚刚也是一下子见到了您和妹妹们,心情一时太过激动,才晕了过去。您看,现在的我不是好好的吗?”
赵氏:“唉,好孩子,娘亲不说了。你快把这药喝了。大夫说你过度劳累,气血不足,是要好好补补呢。”
“好,我都听娘亲的。”靖宛接过药碗,一口气便全喝了下去。
赵氏看她喝药没有半分犹豫,全然没有小女儿那样向自己撒娇,不由又为骨肉分离,没能看着靖宛长大而伤心起来。但今天落泪的次数太多了,她不想再在女儿面前失态,故而亲自接过药碗,转身的时候悄悄擦了擦眼角。
靖婧见此情景,连忙引开了话题:“姐姐,你现在身体怎么样?今晚还能出席家宴吗?”
赵氏心情已经平复,听了家宴两个字,也说道:“阿宛你的身子骨不好,不如就留在房里罢,家宴什么时候都能摆,还是你的身子骨要紧。”
靖宛无奈:“母亲,我是真的没事。我知道您是为我好,但家宴是全家人一起吃饭的时候。不说我回来还没有见过父亲叔叔们,这家宴恐怕也是专门为了我才办的。到时候我若不出席,不说全家上下怎么看我,二婶只怕也要拿唾沫星子把我淹死。”
赵氏迟疑:“可你……”
靖宛撒娇道:“娘亲,我是真的没事,您就听我的吧。”
靖婧也在一旁劝着:“阿娘,你若是担心,到时候我与姐姐一道坐,若是有什么事情,我就撒泼让姐姐跟我回来休息,绝不让姐姐累着总行了吧。”
赵氏:“唉,生了你们两个小丫头,果真就是来讨债的,好好好,听你们的。我这就去看看家宴准备的怎么样了,靖婧,陪着你姐姐说会儿话,等下到厅里来。”
靖婧:“哎呀,娘亲你可快些去,别让二婶又在下人耍威风,平白丢了我们家的人。”
赵氏本来已经准备走了,听到靖婧的话,又回来训斥靖婧:“就你会说话,慎言慎言听到没有。”说罢轻点了一下靖婧的额头,才出了房门。
靖婧安安分分的等到赵氏走远,才扑到靖宛面前,说道:“姐姐,那二婶做事情总是不过脑子,许她做,还不许我说了。老是想着压母亲一头,也不看看她有几斤几两。”
“靖婧,母亲让你慎言,不是怕二婶听到,是因为你这样在背后说别人的行为,也是不君子的。若是祖父还在,少不得让你抄女戒,想来父亲若是知道你此种行为,也是要责怪你的。”靖宛想了想,觉得还是要和靖婧说一说这件事。
靖婧吐了吐舌头:“阿姐,我其实知道这样不对。可我只在母亲面前说过,再不然就是在你面前了。父亲面前我才不会说呢,后宅之事,他老人家知道了也不顶用。”
说罢,又讨好地摇了摇靖宛的手臂。
“再说了,阿姐,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我不是有意那样的,但她那时候就会搬弄是非,要不是阿姐你聪明,我可不就上了她的当了。”
“你这个小丫头,我说不过你行了吧,知道二婶那人就那个样子,你还硬是天天盯着她,我怕她的陋习影响了你。”靖宛被她摇的难受,只好抚了抚额,无奈道。
“怎么会!她这么讨人厌,我才不会!”靖婧大叫道。
“好了好了,我们不提讨厌的人了。我再睡一会儿,免得等下你在家宴上还要撒泼。”靖宛打趣道。
“阿姐!你怎么这样。”靖婧嗔她。
“嗯……我睡着了我听不见。”
“阿姐!”
“……”
当初祖父去世,父亲和叔叔们赶来江南料丧。本打算赵氏料理京中一切,胡氏跟着去江南帮忙,奈何她和赵氏争惯了,故而也强留在了京城里。这也就罢了,她却又不怀好意,趁着赵氏不留意,在年幼的靖婧面前搬弄是非,说此次父亲去江南,就是打算将她大姐姐接回来,将她丢在江南,不要她了。
弄得靖婧一路上满怀心事,越想越怕,对靖宛也越发讨厌起来。章守成本就是男子,加上自己父亲去世的伤痛,以及自己丁忧之后的前程都压在心里。对女儿种种反常也只当做是旅途劳累,水土不服,压根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回事。
还是靖宛察觉到妹妹对自己有着一股没来由的厌恶,想了法子套出了她的话。才知道竟然有人在背后离间她们姐妹之间的感情,从那之后对这个所谓的二婶便防备了起来。
靖婧本就年幼,风一阵雨一阵的性子。靖宛又将她的心结解了,再三保证不会和她抢夺父母的宠爱,将她一人抛在江南。本就是一母同胞的姐妹,靖宛又因为羡慕庄子上的其他同伴有兄弟姐妹,乍见靖婧,对她好不照顾,两人的感情,也渐渐要好起来。离别的时候,靖婧还哭嚎着说“我要阿姐,我们一道回去!”
因而这次回京,没有多久,她与靖婧就又重新亲密起来。
本来只是打算小憩一会儿,没想到躺着躺着倒也真的有了些睡意。入梦前,靖宛唯一想到的,就是——“这样,真好。”
父母健在,姐妹亲近,这份安宁,她一定要守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