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鹤童在深夜的街上漫无目的地行走着,自从他翻出墙壁,偷偷溜走的那一刻起,他的手就没有离开过他的剑柄。满脸都是无奈和忿恨之意:
“我明明没错,他凭什么?!”
如此想到,他心中又不禁升起一团无名火,面对路灯,紧握剑柄的手飒地挥出,只留下寒光一闪,没有溅起半点火花。路灯随之轰然倒地,溅起的玻璃碎片照映出他手上宝剑的锋芒,路灯的斩味平滑至极,简直像是黄油的切面一样。
“太平,你看见了吗?”躲在街角观望的谢太平头上,漂浮着的卡拉说道,“你也看到了,他刚才那下连灵能也没用到,光身体素质就有如此功力,你现在身上虽有百万灵能,但真要打起来恐怕你还不能跟他打成平手。”
下方的谢太平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王鹤童,思考着自己的作战计划。
卡拉察觉到谢太平的心思,冷笑道:“话说你那计划可真够寒酸,几块炸弹和烟雾弹你就打算解决它?他要是一看到你就一剑刺过来,你怎么办?他不跟过来,你怎么办?他要是中途识破了你的技巧,你又能怎么办?你那计划简直不能称作计划,就是个幼稚的,不切实际的想法;劝你一句,早日回去吧,别在这种无聊的复仇上白费精力了。”
“这不是计划。”
“什么?”
“这是一场赌注。”
卡拉正当疑惑,忽然察觉到谢太平脑中的念想,差点从空中摔下来,失声道:
“你,你简直是疯了!”
“这是勇气!”
“这算什么狗屁勇气?你管把自己全副身家一下子输光叫勇气?这简直是白痴行为!”
谢太平冷笑一声,转头看着卡拉,一字一顿道:
“我不会输的。”
“你怎么知道你不会输?就算你有可能,有那么一丝丝的可能性,你怎么可能确保你一定会赢?”
“我掌握了胜机。”
卡拉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心想自己当时是怎么想到跟他签订契约的。
“赌局之中,能赢到最后,能掌握全局的人,不是幸运星,不是千里眼,也不是心理大师。”
谢太平一边说道,一边走出街角的阴影,使整个身体暴露在王鹤童的视野之中。
“能赢的就只有我这种人。”
王鹤童看着这个全身冒着诡异的蓝光的男人,感到了一股强劲的杀气,像野兽一样原始野蛮的杀气。顿时意识到危险,踏出弓步,身体整个下沉,手套在腰间的剑柄之上,整个人就像拉满弦的硬弓,随时准备向前方发出致命的一击。
谢太平则全身放松,只一双眼睛时刻停留在王鹤童的剑柄上,背上沁出一层冷汗。
“不愧是富家的少爷,应该是从小习武,没有一丝破绽。”谢太平想道。
王鹤童见对面迟迟没有摆出迎敌的姿势,也没有展出一点攻势,直起身来,冷冷问道:
“阁下何人?所来何事?”
“我是来向你讨几天前的债的。”
“债?什么债?本少爷去干什么也不会去借债!”
“我是来向你讨那死去的人命的。”
这一句话触痛到了王鹤童的逆鳞,想起自己的“加百列”被收走,不由得脸上显现出厌恶的表情,低下头,喃喃说道:
“你懂什么……”
“什么?”谢太平故意挑衅道。
“像你这种庶民,你懂些什么?!”王鹤童暴起,身体像是一道狂飙,向谢太平冲去。谢太平见他尚未摆出架势就冲过来,速度比预期下降不少。不禁喜上眉梢,双手从身后掏出两把消防斧,向王鹤童掷去;即使他从未有过投掷武器的经验,但身上这100万的灵能为他带来的体能优势完全可以将其掷出接近子弹的速度。
王鹤童也吃了一惊,只能向左避过第一把消防斧,可却将身体完全暴露在第二把斧头之下,只能将宝剑半拔出,用剑身将迎面而来的斧头劈成两半,而后则将身体下沉,摆出架势,准备一剑穿喉。
可随即他又因为惊讶而停下,因为他发现自己被谢太平用一把老旧的来复枪指着。
王鹤童看着谢太平,自己却不经笑了出来,笑声愈演愈烈,像是完全忽视了眼前的谢太平;他努力平复下笑意,抹着眼泪对谢太平说道:
“你是三岁小孩吗?”
“怎说?”
“老实说,你手持投斧的时候还更有威胁,你现在就像手持着枪的婴儿一样。”
“你看来对自己的剑术和身法十分自信啊。”谢太平轻蔑地说道。
“你要不要来试试?”说着,王鹤童重新摆起姿势,全身都在施展“脱力”的技术,将体重变得像空气一样虚无缥缈,然后在出招之时极速发力,这可算是身法中的精髓。
“很可惜,这次我是无福消受了。”
王鹤童此时正时刻准备着谢太平开枪,但此时谢太平却将枪口下移,对准了王鹤童脚下的石板路,扣下了扳机;
轰!
随着一声爆炸,地上窜出一道三米高的火墙,点燃了王鹤童身上的兽皮大衣,爆炸产生的震荡足足将其震出数米之远,王鹤童急忙在空中调整姿势,蹬走被点燃的大衣,一剑刺向地面,硬是撑下了震荡的余波,心想对方肯定不会放过如此好的机会,肯定会趁着烟雾追击,便站稳脚步,观察着周围四周。可出乎他意料的是,等到尘埃落定,他才发现谢太平只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从头到尾只有王鹤童一个人在耍宝一样。
王鹤童面色铁青,正想一口气扑上去时,谢太平却高举左手,好像握着什么东西似的,而后往地上猛地一摔!顿时街道上弥漫着不可思议的迷雾。王鹤童看见谢太平像是拐过街角逃走一般,更是怒不可遏,顾不得检查这迷雾是否有毒,只晓得大步流星地追赶上去。
可王鹤童拐过街角后,并没有谢太平的身影,相反,只有一口被掀开井盖的下水道。
“这摆明着是要来诱我上钩的,这畜生战法诡异,不知还有什么手段在等着我,不如暂切撤退。”王鹤童一边想着,一边逐渐向后退去。此时,下水道里却传出谢太平的声音:
“哟?少爷要下场了?真是抱歉,这戏还没演完!”
谢太平话音未落,王鹤童便感到了身后一道杀气,凌空跳起。身后的地板下居然刺出数十黑铁矛,向着王鹤童而来,眼看着铁矛距他身体不足半寸,王鹤童大喝一声,动用身体里所剩无几的灵能,飒的挥出一道剑光,将那数十铁矛一一扫的粉碎。
“十二根黑铁矛,12万灵能,你只用了半分钟,你可够亏的。”卡拉阴阳怪气地道。
“所以,少爷,您还打不打算回去呢?就算在下的陷阱多么简陋,可你总不能时时刻刻都像现在这样警惕吧?就算你只有略微的一点疏忽,你便……况且,您还有别的招还没使出来吧?”
“比如那天害死我三个朋友的那一招。”
“畜生!住嘴!”王鹤童的脸如同他父亲一般扭曲起来,变作恶鬼状,身旁的空间也开始扭曲起来,整个身体的灵能像是火焰一样燃烧起来,义无反顾地跃下管道。
跃下管道,王鹤童也没有看见谢太平的身影,倒只是看见墙壁上闪耀着跟他身上一样颜色的蓝手印,像是路标一样,指引王鹤童到了下水道的深处。
通过狭小的副下水道,王鹤童的眼前忽然一片开朗,面前的景象如同古代神殿一般,四处有致地散落着巨大的承重柱,撑起了高耸的天花板,四周闪耀着奇妙的荧光,而谢太平端坐在中央,抽着烟,与四周的景致格格不入。
王鹤童更是不堪愤怒,抽出宝剑横竖二劈,一道十字剑光呼啸而过,谢太平身后的柱子上便出现了一个巨大的X形图案,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可谢太平像是没听到似的,对着他喊道:
“过来坐下!”
王鹤童并没有对这条毫无理由的请求感到迟疑,运动灵能集中于双足之上,一跃而起,足有十米有余,一下子落在谢太平面前,居高临下地蔑视着他。
“我说的是请坐下。”谢太平重复了一遍请求,语气不怒自威。王鹤童切了一声,转身走到距谢太平半米远的位置,盘腿而坐。
“抽烟吗?”谢太平从怀里掏出一包烟,递给王鹤童。
王鹤童接过烟,在鼻子下嗅了嗅,冷笑道:
“这是河豚毒吧?里面还参杂着一些托柄鹅膏进行掩饰。”
谢太平大笑,说道:“自己的努力成果被赏识,真是种不错的体验。”
“把你嘴里的那根给我。”
谢太平有些愣住,但随后又无奈地笑笑,噗地一声,将香烟吹向对面眉间。
王鹤童瞬间拔剑上撩,切断滤烟器,左手稳稳地反向接住香烟,深吸了一口,毫不避讳地全部吐在谢太平脸上。隔着烟雾,王鹤童对着模糊的人影说道:
“那就把这支烟当作我们开战的狼烟吧。”
香烟从指尖掉落,王鹤童运动灵能,一足蹬向大地,手中剑旋转着,瞄准着烟雾后方身影的喉结刺去!
电光火石之间,谢太平手中出现了黑铁造的短矛,身上的花纹放出更猛烈的紫光,流星击月般刺向王鹤童!
一阵血雾在二人之间喷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