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太平每天早上从两平方米的床垫上醒来,花十五分钟洗漱,穿戴,打扫旅馆之后,第一件要走的事情就是:
把昨天剩下来的十人份的咖喱配着昨天的剩饭全部吃掉。
这是谢太平来到日本之后最难受的一件事,他本来其实对咖喱没什么抵触心理,但每天早上一起来就要吃掉十人份的量,无论他怎么去回避,他总归会想到那一方面上去。
吃完早饭,大约是早上五点半,谢太平从后院拖出一张系着背带的框子,踏上国道,开始二十五公里的晨练外加健胃消食运动。
大约要花上一个小时,谢太平会抵达大川十三郎承包的钢松林。回到昨天砍伐的位置,从树干上拔出已然腐朽不堪的石斧头,开始两个小时不间断的工作。
钢松,顾名思义,其硬度与同质量的钢铁无异。是世纪之交事件的产物之一,因为缺乏有效的采集手段,只能用固体炸药进行摧毁,木材也难以加工,成了全日本最麻烦的的入侵物种之一。而大川承包的这一片钢松林都是树龄超过二十年的老树,根本不可能被开采。
谢太平手握石斧,将灵能包裹在斧头上,向着树干猛然挥去……
原本就连炸药也难以摧毁的二十年老树,居然被破破烂烂的石斧砍出了拳头大的缺口。
谢太平面露难色,将斧头至于腰间,汇聚灵能,又一发力,石斧随之挥出,在坚硬似铁的树干纤维中穿梭,而后又猛然转向,从原来的斜上方发力变为斜下方劈斩,伴随着十足的余力挥了下去。
那炸药都难以破坏的钢松,竟然被一把石斧给两下砍倒!
谢太平将斧头杵在地上,看着轰然倒地的铁松切口,叹了口气:
“功夫还是不到家啊……”
话音之间,那斧头被他的体重折断,差点摔了个跟头。
“啊?又断了?距离上次好像才半个月吧?看来又要自己做一把新的了。”
一边说着,谢太平又转头看向另一棵更大,更粗的树,撸起自己袖管,自言自语道:
“算了,反正用手也没差,痛一点就是了。”
最近荒原町郊区的住户反映道,每天凌晨都有哐当哐当的响声,群众们一致认为是黑心房地产来这里为张扩建了,打算几天后就去附近的工地游行示威。
祝他们好运吧。
约莫十点钟前,谢太平就会在国道上发了疯一般,拖着一整筐钢松木材狂奔。而大川则会在旅馆前掐着闹钟等着他;这次谢太平运气不错,到了旅馆门前大川的闹钟才响。大川拿起筐子,对着像是刚从水里出来的谢太平说道:
“喝水去,待会去道场。”
说完,抬着二百余斤的木材,轻松地走进屋子里。
喝水,自然也不是普通地喝水。那简直算是用刑了,直接把头按进一人多深的水缸里面吸食,一来补充水分,二来补充灵能。原本谢太平觉得喝水这一修炼毫无意义,但是尝试之后才发现,和直接吸收灵能相比,喝溶有灵能的水更加有效率。
起码不用天天下去杀鬼来补充灵能了。
之后,谢太平就会去道场接受大川的修炼。说是修炼,其实就是一面倒的殴打;每次大川出招前,都会报上自己要打的部位,就算是谢太平已经提前用灵能妥善防御好的部位,谢太平也永远不可能防御住。大川其实是允许谢太平还手的,但他完全找不到任何大川打击间的空隙来打出反击。
大川的攻击就像是给一台娇小的机械配上巨大的引擎,毫不留情,毫不间断。
下午三点结束大川部分的教导,谢太平等到大川走出道场之后,一招一式地复盘大川的技巧,直到下午五点半。
他特地调了五点半时候的闹钟。闹钟一响,他就飞奔向厨房,取出昨天自己准备的菜肴,简单地重新烹饪两下,装在便当盒里。像一件稀世珍宝一样抱住,奔向武田直子的锻造厂。
这说着是约会,其实就是一场谍战片。
他花了个把月的事件,跟楼下的工人们打好了关系,叫他们一旦看见直树就上来叫他。他还得时刻左顾右盼,确保不存在一丝丝死角。就算是这样,他上次还是被直树当场抓住,然后直接从二楼丢了下来。
那一晚上跟直树的陪练,他感到直树的拳头里有浓浓的感情:
想要一拳打死他的感情。
……
“快圣诞节了,你还有空吗?”谢太平收拾着便当盒,问道。
直子的眼中流露出无奈之情,无精打采地说道:
“没空了,我还要搞期末设计,最近铸造厂又来了一个大订单,抽不出身。原本我还想过派对,现在看来只有平安夜都过不了了。”
谢太平感到心里一紧,对着直子问道:
“身上有便签吗?”
“有,咋了?”
“借我用用。”
谢太平接过直子的便签,写了些东西在上面,又叠了两下,看着直子的眼睛,说道:
“这张纸,除非等到你所有东西都做完后,你才能打开,否则我会恨你一辈子的。”
说完,把便签塞到直子手里,又转头看到已经藏到山后的夕阳,慌张起来:
“靠!快迟到了!”
说着直接从二楼窗户翻身下楼,直子急忙把身子伸出窗外,只看到边倒退边对直子喊话的谢太平沐浴在夕阳的金粉里:
“记住!别忘了!”
铸造厂里依然是传来阵阵打铁声,与平时也无异,然而一位少女的心却已然被偷走。
……
谢太平跟直树的对练已经有三个月了。
这三个月里,谢太平通过大川在自己身上留下的伤痕,逐渐学会了回日金刚流的技术。渐渐地,直树的动作也变得清晰可见。
从一开始完全不知道他要从哪里攻过来,该如何应对;到现在虽然仍不能躲开,但已然可以很清晰地看清楚直树的一招一式:直拳,鞭腿,贯手,手刀……
一切的一切,我都能看清楚了!
但,还缺点什么,缺点什么呢……
为什么我打不到他?
试试吧!我已经不是三个月前被一拳打倒的我了!
谢太平随之出拳。
直树像是已经预判到了一样,对着谢太平放弃防御的下巴,重重地来了一击膝击!
谢太平像是失了魂一般,全身向后倒,经过强大训练的身躯在直树面前就像是纸糊的一般!
直树也判断如此,放松了警惕,可就是这样,给了谢太平棋高一着的机会:
距离自己下巴不到三寸的拳头!
谢太平猛地发力,铁铸的双脚给了他无限的力量,拳头如枪尖刺出,直取直树的下巴!
直树一时慌神,竟忘了如何应对,双手护盾,被谢太平寸劲的余力振到墙边,手臂一阵麻醉。
谢太平缓缓从近乎平行于地面的后仰状态下起身,讥讽地说道:
“这样如何啊?前~辈?”
直树此时还扶着墙,震惊地看着刚才还被他打的体无完肤的谢太平。
“寸劲是这么用的吧?居然能把正拳能用到的23个关节简化到3个,我用了好久才学会呢。”
直树离开了墙壁,甩了甩双手,对着一旁的大川喊道:
“师傅,弟子不能再保留实力了,再这么下去,怕是接下来倒在地上的是我而不是太平了。”
大川还在为刚才谢太平奇迹般的技术所震惊,脸上泛起一阵微笑:
“我一开始就是那么认为的。”
谢太平一阵想要测试一下自我的想法涌上大脑,大笑道:
“什么叫‘不能保存实力’啊?分明就是打不过我而找的借口。”
大川脸上青筋暴露,漆黑的肌肉更加膨胀,一踏脚步,向着谢太平冲去!
电光火石之间,谢太平飞起右脚,一记回旋踢像根铁矛一般蹬向直树的腹部,直树未曾想过谢太平能有如此迅速,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重重地挨了这一击!
直树还未完全卸下谢太平这一击的力道,又看到谢太平飞身跃起,双腿一齐踹向直树面部!直树赶忙举起双手防御,还未运转灵能防御,谢太平的攻击已至!
“今天我便要越过你这座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