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吧,难得是平安夜,也要放松一下了。”直树往谢太平杯子里倒酒,说道。
谢太平此时极度地不安。自己现在坐在东京湾旁边的小酒吧里,里面坐满了出航捕鱼归来的水手。原本应该喧闹的氛围现在却出奇的安静,谢太平感到众人的眼神都集中在他们两人身上。
“伊藤,最近你们那水泥生意怎么样啊?”直树对着一旁衣着潦草的工人问道。
“别提了,原本说的好好的,结果那老板一下子就反悔了,真的畜生。”那工人骂道。
谢太平此时心中一阵颤抖,这种特殊的时候,他在这么特殊的地方,提到这么特殊的话题,这意图,不能够再更明显了:
“把自己用水泥封死在水桶里,然后丢进东京湾。”
“直树哥,不是,武田哥,我觉得现在天色不早了,我得回去了……”谢太平一边说着,一边站起来,随时准备离开。
但直树那巨大有力的手却吧他的肩膀死死按住,一下把他按回座位,满脸堆着笑,顺便把谢太平的酒杯推到他的手前,说道:
“我说了,我要你来这里,是要聊聊你跟我妹妹的事情。”
直树把一整杯威士忌一饮而尽,黝黑的脸上才起了一点点红光,缓缓说道:
“如果你不嫌弃,我就说说我跟我妹妹两个人之前的事情。”
“我们两个其实不是日本人。”
谢太平仍然是一言不发,但心里仍是深深的困惑。
“我仍然记得,我记忆的最深处,有一个贵妇人把我和我妹妹放到一艘船上,之后我便看到大川先生的脸,那时的他还没有易容成童子的模样,是个身型高大,不苟言笑的男人。”
“我曾经问过大川先生,问我们兄妹的身世,问我们从何而来。先生说我们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的血脉,而她的美丽给她招来了横祸,先生只要我们在这里平凡地活着,平凡地死去。”
直树把手伸向谢太平的那杯酒,同样也是一饮而尽,眼神逐渐舒缓起来:
“之后,我便在码头当学徒,我的妹妹受着老师家的恩泽,上大学,继承了大川家的铸造厂。她是个很有天赋的铸剑师,也是个很有头脑的生意人,同时她也出入的水灵,街上不久就有人想追求她。”
“而我却一一拒绝,不,是赶跑了他们。”
“我认为世界上没有一个人能够配得上我妹妹,他们都是冲着她的财富,她的美貌,她的天真而来。我就一一把他们丢出去,就像我对你那样做的样子。”
“日子一天天过去,有一天,大川先生开始酗酒。他以前是从来不碰酒的,那一天他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痛哭流涕,而我却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悲伤。第二天,他变成了童子模样,在这里建了家温泉旅馆,并且开始教我回日金刚流。”
“我无法忘记那天先生捧着我的手臂,自言自语道:‘可以的,他是可以的。’然后丢给我一柄木剑,叫我跟他对练。”
“之后我才了解到,镇上人说,若干年前大川抱着两个婴儿来到这里,然后日复一日地在码头处等待着什么。直到某一天有两个穿黑衣服的人凑过来讲了些什么,他便再没有一次去过码头;也正是那一天,我开始学习回日金刚流。”
“他所等待的,兴许就是我的母亲。”
直树转过身来,一只手靠着柜台,对着谢太平说道:
“太平,当我意识到这点的时候,我已经27岁了。那个时候我觉得我在这世上死不死已经无所谓了,我就只要我妹妹幸福地活下去。”
“作为同习回日金刚流的同门弟子,两天之前我就承认了你的实力。作为我妹妹的恋人,你也没有在我的阻拦之下放弃。”
“我能够相信你吗?”
谢太平顿了顿,打起勇气,说道:
“我会给直子幸福的。”
谢太平低下头去,不敢直视直树,时间仿佛凝固,不知多久之后,才听到直树一句:
“我答应了。”
酒馆里的气氛忽然活跃了起来,众人不知限制地开怀痛饮,空气中弥漫着快活的气氛。
……
“谢太平,你个混蛋,偷我的妹妹,看我一刀砍下你的头……”被谢太平背在背上的直树含糊地嘟哝着。
“真的是,不会喝酒就不要喝那么多,居然还耍酒疯,砸碎的杯子还是咱们来赔的。”卡拉漂浮在天上,撇着嘴抱怨着。
“醒了,毕竟是咱大舅子,总归得关照一下。”
谢太平一边说着,看见远处锻造厂的门前,直子对着他招手。谢太平的心里一下暖和起来,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我家哥哥给你添麻烦了,实在不好意思。”直子道着歉,拖着直树的上半身。
“没事,我喝得也很尽兴。”
“谢太平,你别走!我们还没分出胜负!上次我作弊,我用了奥义,现在你见识过了,你也会了,再跟我堂堂正正地打一场!”躺倒在地上的直树一边嚷着,一边挣扎地想要站起来,却只能扑到空气,最终声响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震天的鼾声。
“不早了,我就不上去了,安顿好你哥哥后就早点睡吧。”谢太平转身离开,又到她耳边说道:“四天后再见。”
直子看着远去的谢太平,又低头看看熟睡的直树,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个棒打鸳鸯的哥哥是那么可爱。
……
又是三天过去,距离大川所约定的七天之后只有12个小时。
谢太平端坐在床垫上,凭着烛光,看着手中泛着紫光的双刀,整理着自己现在的情况:
现在有卡拉,和这对双刀。
卡拉早已了解地透彻,但这对双刀自己却是一知半解。
他也测试过,也能变换成别的武器,但都与想象中的有些出入,除了变成太刀与大太刀。
“难道跟修炼的流派有关系?”
更特别的是,自从他拿到着对双刀之后,自己从来没有感觉到所吸收的灵能到了极限。他尤其记得被踢下魔窟的那一次,杀了能看见的所有的鬼,却没有一点点剩下来的,自己不能吸收的灵能。
应该就是跟那件保暖卫衣脱不开干系了。
而且自从它附身到自己身上之后,它的记忆好像也跟自己的记忆融合起来:大多数都是杂乱无章的片段,但有一段格外的清晰: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把它放进石匣子中,然后离开。
除此之外,他还得知了那件保暖卫衣真正的名字:
空壳。
“算了,与其想着这些,不如在梦里想想明天大川给我的命题吧。”
于是谢太平把刀一挥,风压吹灭烛火,阁楼一片黑暗。
谢太平就像即将要去郊游的小学生一样,激动地睡不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