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二十多年前,夫君应王楚仁璋死于阴谋之下,王妃霍惜宸心痛得如遭针扎,她在安巧芸的勉力搀扶下,将清哀的目光望向此时仍然是满脸冷漠的吕皇后。
霍惜宸凝住声息后,问到:“我夫君应王在世时为人仁厚善良,且一贯不结朋党、不附权势,根本就不会对皇权和你吕家的势力产生掣肘,皇后你当初怎能下得毒手?!”
吕宓偏开头去,避开了应王妃深入幽潭的眼神,她冷然道:“只怪当时应王名声威望素著,也只怪他的王妃容姿美过天仙。”
“妖后!”郡主楚仪萱的面庞上,已然攀起盛怒之意,她瞪圆的双目中烈焰燃灼,仿佛随时要喷出来把面前这个心似坚冰的女人化为灰烬。楚仪萱单臂抬起长枪,将锋利的尖刃指在皇后下颚前仅距半寸之处:“妖后,定是因为你这个做母亲为恶作孽太多,祸及了自己的孩子,才让这小皇子被莫......”
“住!口!”听到郡主楚仪萱如此说自己和孩子,皇后吕宓的眼中蒙上了一层赤色,她猛然挥起覆戴在手上的缎套铁指爪,一把打开了银尖枪头,另一只手也握爪而出,冲身袭向楚仪萱。
“萱儿小心!”“郡主小心...”旁边的王妃霍惜宸及众人,见到吕皇后手戴利爪突然暴起,无不是惊声相呼。
倒是安平侯李潇一点儿也不担心,因为常年被郡主表姐“欺负”,他可是知道自家这位青羽将军是何等实力。即便皇后吕宓确实是当世绝顶的高手,可惜,在老姐楚仪萱跟前还真是不够看。
楚仪萱见到手上的长枪被挡开,随之对方又是袭身勾爪而来,她没有丝毫慌乱。皇后吕宓此一击甚为迅急,楚仪萱当即侧身相让,对方手爪上携掀的风势,贴着她胸前衣襟的绸面而过。
冷眼一瞥,楚仪萱挥动前臂挑开皇后吕宓的手抓,她同时收手提回长枪枪杆,以点在地上的枪尖为支点,用劲推杆而出,砸在了对方的腰部。
这银枪铁杆上裹挟的力道颇重,直接打在皇后吕宓的身上,并将其撞得往侧边倒去。而长枪杆在砸到吕宓的身子后,在反作用力之下,又回弹到了郡主楚仪萱的手中。
楚仪萱接住长枪后,又缓缓伸出,再次把枪尖搁在了吕皇后的肩颈处,她瞪目望向侧躺于地板上的在皇后,凌然出语:“皇后娘娘,还来么?”
皇后吕宓用单臂半支着躯体,她紧紧的咬住银牙,用无比冷冽的目光与站在面前的郡主楚仪萱对视。即便,吕宓连对方的一招都没接住,就被打倒在地,但这磨不掉她与生俱来的傲骨。
“报~”在府外巡守的青羽军参将孙红玉,急步而来,她拱拳对向侯爷李潇和郡主楚仪萱:“吕家人带着京北大营的十数万兵马进城了!”
在吕康率翊卫军前去支援后,经过数个时辰的激烈争斗,京城北大营的吕家势力,最终还是打败了老将军王珣的队伍,夺得了大营军权。
吕康和卫郎将李荃二人,在清肃完整个北大营所剩的人马后,合集了十五万众进入京城。
他们的队伍先是去往皇宫,但等其发现情况后,是一定会领着军士继续开往城南,与安平侯和应王郡主这万数人马交手。
孙红玉继续说道:“据我方探哨来报,对方人马中还拖运了不少火油!”
十数万人马对上一万多人,这一万多人中还要防备被其围住的二十二殿殿众以及部分属于吕家麾下的兵卒,再加上,敌方若使用大量火油纵燃,就算安平侯李潇和应王郡主楚仪萱能够以一敌万、就算他们能够取得最后的胜利,但在这黑夜笼罩下的梁京城南区,定然也会是燃焰滔天、血流成河。
“皇后娘娘!”王妃霍惜宸走上前来,她伸手将女儿指出的长枪压住,对着斜伏在地上的皇后吕宓说道:“娘娘,只要你让吕家的人收手,我就放你一条生路,如何?”
“哈~哈~哈,本尊是不会收手的!”吕宓的脸上挂着狞笑,今日所发生的总总已然让她陷入了疯狂之中。
郡主楚仪萱又抬手掀起枪尖,点刺在了皇后脖颈侧边的皮肤上:“你!”
吕宓扬起脖子,闭合上了双眼:“小郡主,你就杀了本尊吧。反正~今晚将会有更多人为本尊陪葬!”
正当楚仪萱拿这吕皇后没有办法的时候,庭院中的云麾将军周颐,迈步走了过来。低头看向被长枪抵住的吕皇后,周颐朗声道:“皇后娘娘,当真就这么急着赴死马?末将想来,您可能还有一桩未了的心事。”
“呵~本尊的心都早死了,又何来的‘未了之心事’?”皇后吕宓缓缓的半睁开眼睑。
周颐淡淡的回道:“娘娘的一直未了的心事,当是那小皇子的下落了。”
“你说什么?!”听到周颐的话,吕宓都不顾脖颈上锋利的枪尖,直身从地上撑跃而起。好在郡主楚仪萱拿捏有度,当即收回了长枪,否者此时吕宓的脖子已经被刺穿了。
“末将是说,十七年前,在皇后娘娘宫中被莫罗教偷夺而去,至今下落不明的皇子!”
从吕宓眼眶中射出的目光,如电掣一般投向云麾将军周颐,她沉声出语:“周将军,你知道我那孩儿的下落?”
“当然,”周颐继续说道:“十七年前,尚在襁褓的小皇子于宫内被盗夺,摇篮中不是留下了‘莫罗教夺之以为质’的字条么?之后谁都没料到,这莫罗教教主当年身死,莫罗教更是分崩离析,小皇子了无音讯,便被当作是死了。”
“你!!!周将军,你为何知道这张写了‘莫罗教夺之以为质’八个字的字条。”吕宓的语调愈发幽沉。
此时,周颐的嘴角,却是稍稍的翘起了一个弧度:“因为这八个字,就是末将我写的。”当初盗去小皇子的压根就不是莫罗教之人,而正是当时身为禁佑军副将的周颐所为。
十七年前,震惊朝野的皇子被夺一事,竟然是云麾将军周颐做的!这让院子中的众人又是齐齐大惊。
听说当年自己尚在襁褓的幼儿是为周颐所偷夺,皇后吕宓先是咬牙狰狞的望向对方,恨不得将其撕成碎片。
但倏尔之间,她面上的表情又陡转为了欣喜若狂之态:“是你夺去了我的孩儿?是不是说,我的孩儿还没死?!”皇后把“本尊”的自称,换成了“我”字。
周颐微微点了点头:“末将当时在大内禁佑军中当差,偶然间听寻到是皇帝和你们一干人密谋暗害了应王。末将身受应王大恩,但又自知位卑权轻难以与尔等抗衡。于是,借着宫中混乱之时,从娘娘你的华宁宫内,抱走了襁褓中的小皇子,想着也要让你们这群人尝尝失去至亲的痛苦。”
“周将军,我的孩儿,他...他现在,在哪儿?”吕宓脸上的神情陡转,此时已然变为了万般哀求之色。
“末将可以告诉娘娘这小皇子人在何处,但,城中吕家人率来的兵马......”
“只要将军说的是真的,我一定下令让他们住手!”吕宓急切出语,什么权势、仇怨,此时都已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吕宓现在的心间,只有这些年自己一直苦苦思念的孩子。
数月之前,周颐和刘幁曾于一起商量向皇帝下杀手时,就说过他有一张能制衡吕家的“底牌”,这张底牌就是十多年前,被他偷偷抱走的由吕皇后所诞的皇子。
周颐正目看向吕皇后脸上的表情,他能感觉到皇后对自己孩子的万分惦念之心,再则,周颐也不怕这吕皇后在知道了小皇子的下落后翻脸不认账,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