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卫将军家的犬子......哪有称呼别人家的儿子为“犬子”的,再加上把这些翊卫军士兵叫成“狗爪”,李潇果然够损。
“如此出言辱我翊卫军,这位大人即便是锦衣卫使,也怕说不过去吧。”带领着这队十几名翊卫军的什长,脸上的表情终于垮了下来,他对向李潇话语中也露出了些许的火气。
“嗬,你还不服怎么的,”李潇挑起大拇指,往肩头背后指了指,用不算太大的声音说到:“看见本大爷身后站的这帮兄弟没,哪个不认为你们翊卫军是饭桶?”
李潇的声音不算太大,但足够他身前的这队翊卫军听个清楚,十几名翊卫军士兵的眼神,瞟过立在李潇身后不远处的几名锦衣卫,见他们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甚至还能看出其脸皮下的嘲笑之色,翊卫军众士兵心中怒火更盛了。
这小队翊卫军,当然是误会了李潇身后的锦衣卫卫使官几人,廖旭他们平常跟翊卫将军府的关系好着呢,又怎么会对翊卫军肆意晦言倾损,他们站在稍远处,是在看指挥使李潇的热闹呢~
翊卫军什长转过目光看向李潇,他双手抱拳,遥遥朝紫禁城的方向举了举,正色道:“这位锦衣卫的大人多番谩骂我翊卫军和翊卫将军府,末将必会把大人的晦言上报天听。”
“报~报~报你们娘亲!”李潇口中抄起了脏字,他伸出手臂带上些力道,直接将面前的什长推倒在地。
跟在什长旁边的十几名翊卫军士兵,见自己的队领被打,又听见李潇骂他们娘,一个个的火气终于按压不住了,他们有的把矛枪扔在一旁,有的卷起了袖子,冲身向李潇誓要理论一番。
这正中李潇的下怀,他果断的提身上前,放软力道,与翊卫军士兵们扭打在一起。
什么鬼?站在一旁稍远处的廖旭几人当即傻了,刚才还看到小侯爷正和这帮翊卫军说得正欢呢,怎么一下子就拳脚相向了?
廖旭连忙对身旁的同僚出声道:“这安平侯可是从北征战阵中出来的,听说其在战场上横冲直撞、力勇无双。我们得赶紧将他们分开,否则这些翊卫军怕是禁不住小侯爷几下,若是让他们在我等眼皮底下过多折损,我等怕是不好与翊卫府交代!”
几名锦衣卫使官赶紧上去劝架,然而,他们的本意是去劝架,却在翊卫军小队看来,这些锦衣卫是过来帮架的,帮谁么?那还用问,在翊卫军眼中,廖旭等人当然是来帮穿着一个服色衣服的李潇的,所以~
廖旭和一名锦衣卫上去想拉住安平侯的手臂,但李潇又如何会被扯住,他遣震臂膀上的力道将廖旭两人弹开,继续朝翊卫军人众中冲打进去。
“诶,你们不要...”廖旭见拉不住小侯爷,只能去止住斗殴另一边的翊卫军士兵,没想到,他话还没说完呢,一个拳头就印在了他的左脸上,这当然是翊卫军打的。
“你!”廖旭好歹也是武艺不凡的锦衣卫同知,在卫府中他的职级也仅比二品指挥使小半等,何时被人这般锤过脸?廖旭顾不上脸侧受击的火辣辣的刺痛感,他转身一脚踹向刚刚打他的那名士兵......
也不要几息的时间,廖旭等锦衣卫高官就被成功的卷入了打斗之中,真正变成了锦衣卫与翊卫军的群殴。
作为挑事者的李潇,当然不会真的出重手,他在斗殴的两卫人众之间游跃梭行,偶尔拂出一掌,偶尔蹬上一脚。
几名锦衣卫就并不轻松了,由于与翊卫军同属京中辎卫,即便没有吕家这层关系在,他们也不能擅动兵刃。
此时,双方都是赤手空拳相斗,虽然廖旭几人的武功要高出对方甚多,但这伙翊卫军士兵的人数却要远胜他们,更何况他们不知道的是,还有李潇时不时的在暗中“倒打一耙”。可想而知,这锦衣卫中,除了李潇,廖旭等人身上脸上都挨了不少拳脚。
热闹啊!街上的百姓这些年来,何曾在京城之中看到过两伙兵卫打群架的?人声相传,不多一会儿,整个街区的人都赶来看热闹了,隔着打架的中心数丈远,已经里里外外围上了好几层吃瓜群众——
“诶诶,你看,那个穿红袍的人头上的乌冠被打掉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瞅他这身官服,应该是锦衣卫的人,而另一边的是翊卫军。”还别说,粱京中的百姓确实有不少“识货”的。
“好家伙,这锦衣卫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不是说能一个顶十么,也没有兵器,怎么还会被这伙看上去块头明显要小一圈的翊卫军压着打?”这人倒是说错了,若是允许动用兵刃,廖旭几人早就把十数名翊卫军给砍翻了。
“嘿嘿嘿,你注意看,嘞就是那里...”一个人伸手指出:“看到么,那个翊卫军在用嘴巴咬对方呢......”
“住~手!”随着急蹬的马蹄,身穿轻甲的骑兵驱上前来,他们腰间的阔刀出鞘,前指刀刃围住了斗殴的人众。
锦衣卫几人和十几名翊卫军终于罢手,分开退到两边。
这时,从骑兵身后遣马上来四人,其中一个头冠缀饰朱纬、身着黄锦缎的男子呵斥道:“聚众斗殴、目无法纪,尔等的主官上前听询!”
这话其实说的非常轻了,不管是什么人,胆敢在天子脚下、京城要地,合上近二十余众打架,绝对是要直接被押至府狱后再行审问,而不是像这名身穿黄锦缎的男子一般,先询见两边的主事。显然,他是认出了斗殴两边的身份,不想事态扩大。
打马上前的四人,除了这名说话的男子,其余三人李潇都认识——与李潇多有嫌隙的七皇子楚琌曜和刚夺晋武魁的吕家长孙辈吕康,还有一人则是前不久到潇府上来拜会应王妃的三州织造刘幁。
“几位,好久不见,”李潇拍拍身上的长襟,提手对着马上的四人拱了拱:“这位说话的仁兄如何称呼?”
七皇子楚琌曜偏过头去,向身侧马上的皇兄楚菻耳语道:“四哥,这人便是安平侯。”
“原来是安平侯当面,吾乃四皇子楚菻。”四皇子楚菻踩马而下对着李潇抱手以礼,他挥臂让围在四周的骑兵都收了兵器。
毕竟安平侯的爵位要大,其余三人也从马镫上撤腿及地:“见过安平侯爷。”
四皇子楚菻笑着脸:“听闻安平侯爷履新锦衣卫指挥使,吾当得贺喜,只是不知今日此地,侯爷麾下锦衣卫和这翊卫军兵丁所为何事以致这般?”
“哦,没啥事,就是看这锦衣卫府中人‘四体不勤’的,本指挥使就将他们拉出来跑跑步,正好遇到翊卫军的人。相请不如偶遇,就提议双方练练手罢了。”
“......”听李潇此般出言,四皇子楚菻稍愣,随即他将目光转向一边的翊卫军小队。
翊卫军等人跪倒在地,回道:“安平侯爷所言不差,小...的们只是和诸位锦衣卫大人们练练手。”
什长之所以会这么回答,是因为本来在京街中打架就是重罪,何况打斗的对方竟然有位侯爷,而现在这侯爷口中说的是“练手”,那他又有什么不借坡下驴的理由?
“练手么...侯爷身为指挥使,确是考虑良多,吾甚是佩服。”四皇子楚菻转过头笑看向李潇,他脸上饱满的笑意瞅不出半点虚假的恭维。
“多谢多谢~”对方笑得这么灿烂,又语出赞赏之意,李潇也翘起嘴角笑声相回,他扭过身去,瞅向身后“衣衫不整”的几名锦衣卫卫使官:“尔等今天练得不错,就是有点上头了,你看廖同知、廖大人的衣袖都被扯烂了,诶,廖大人手臂上的血伤,是不是被咬了一口啊?赶紧的,本官许你们暂时离岗,赶快去找个大夫瞧瞧。”
“谢...谢过侯...指挥使大人。”廖旭低头躬身道,早前莫名其妙的被卷入,吃了不少暗亏,这会他看到安平侯身上的衣饰经一番打斗后仍是颇为熨帖,其头上的长发都没乱过一丝,对比他们锦衣卫其他几人的“惨像”,廖旭又哪能不知自己等人被小侯爷算计了,即便如此,他也只能是打断牙齿往肚子里吞,并且还要乖乖的向安平侯爷道谢。
这时,李潇又瞥眼朝廖旭看过去,淡淡道:“哦对了,这旁边的糕点摊铺被你们捣坏了,连着本官吃去的包子钱,一并给补上!”
廖旭苦声应允:“是,大人。”
“都散了吧~本侯爷自个还要逛会儿街。”李潇朝四皇子等人摆摆手,看了一眼身旁的这些轻骑兵,然后他便提上刀鞘,慢悠悠的继续往前边的街道踱去。
“四哥,这安平侯太是嚣张......”七皇子楚琌曜与安平侯多次相对总落于下风,心中不甘。
“七弟毋需多言,”四皇子楚菻轻抬起手掌止住了皇弟的抱怨,他侧过身去对着一旁的刘幁,出语道:“还请刘大人及诸位从州府来的将士继续启程,这城外需要押运的物资应该已经备妥了。”
“是!”刘幁前段带领州府的兵丁拉马队来粱京,是时至年末为皇帝进贡。而此去的回程他也被安排了差事,随两位皇子押运物资南下某地,至于去往何处,领队的四皇子楚菻并未言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