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寒风中夹杂着一瓣又一瓣雪花,北方的冬天连续下了好几天的大雪,虽不能说常见,但也很罕有了,北国风光,万里冰封,千里雪飘,说的真是一点都不假,操场的雪都能没过小腿肚,还好有推土机来扫雪,一下又一下,这样的天气,打雪仗可就是好时节了。
每次上学都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风是吹不进来的,就像孤寂的我走不出去,不脱掉外套,也没有人能进来,寒风呼啸而过,尽管有严实的武装,瘦小的身躯也禁不住这天气的洗礼,被打的颤颤巍巍,哆哆嗦嗦。
当然,这种天气也是有我们的游戏的,堆雪人那都是女生的游戏,我们男生当然玩打雪仗,骑马打架,打口袋,这其中要数打雪仗最带劲了,带上手套,去雪地里抓一把雪,然后握一握,滚一滚,然后倒上点水,放在那里让寒风吹一会,这样的雪球硬又结实,而且打上去特别疼,当时正流行一款游戏CS,我们握着雪球,就照着敌人的脑袋打,打中后就模仿CS里的声音,几个人围成一伙,分两面,中间隔着一条路,只见那雪球漫天飞舞,从天空中滚滚而来,满天的炮弹落下,即使走位的躲避再好,也难免不中枪中弹,要是打中脑袋上,半天缓不过神来,还有些火辣辣的疼,在被急彻的风一吹,瞬间就有了过冬的感觉。当然了,如果上天要是硬下雨的话,我们就不用浇水了,雪就自然就很粘了,雪里夹着冰,即使穿的很厚,打在身上也是有感觉的,边打着边喊着,这样会更加有力气,扔的更远,有时,手套都已经湿透了,但冰凉的手打的兴起,也感觉不到什么的了,偶尔,三五个人冲过来,一手握着一个雪球,离近了照着脑袋打,而我们这一伙,则过去更多的人,都集中打那三五个人,往往越界的反而更加狼狈,他们没了子弹后,只能抱着头回到自己的阵营,这样的背身,几乎一打一个准了,老天爷为了更加助兴,越下雪越大,也不停,每次放学后,不打到天黑,父母喊大家回去吃饭是从来不算完的,有时,拉都拉不走,即使身中数弹,打的狼狈不堪,但大家都是高兴的。
其次要数骑马打架了,就是两个人,一个骑在另一个人的身上,然后用脚踹,而我的身材决定了我始终是骑着别人的那个人,两匹马驮着两个人,然后离着很近,就互相脚踢,谁把谁身上的人踹下来,谁就胜利了,在不就两伙人互撞,倒下了才算完,互踹偶尔也是疼的,但兴奋劲也已经掩盖了一切,当然,还有比这更过瘾的了,那就是几个同学将一个同学撂倒,然后大家一起往他身里灌雪,那时候的表情精彩极了,当然,因为躺在雪地上的那个大多数是我,瘦小好欺负,再加上性格的原因,浑身上下总是一身的雪,哆嗦的已经看不出来了,还没等把雪倒出来,站起来呢,就又被放倒了,又一堆人围上来,这个扔个雪球,那个踢一脚雪,还有最可恶的是抱着一堆雪,在脑袋上一扔,就纷纷落落的打在脸上,我也就时常成为别人的笑资,但被放到的次数多了,他们也就换个人欺负了,还是重复着以上的动作,玩尽兴了,就开始打上出溜滑了,偶尔卡上两跤,也自得其乐,出溜滑有长的有短的,长的能有好几米,宽窄不一,他在那滑的时候,旁边又突然出现一个人撞他一下,然后一起跌倒,不亦快哉。
体育课时下着雪是最好不过的了,因为那样就可以踢足球了,我最喜欢的就是踢足球了,二三十人在体育老师的参与下,显得热热闹闹,卡上一跤,铲上一下,也不是很疼,跑的呼哧带喘,鼻涕也在那甩的飞舞,奔啊,跑啊,将球踢过来,传过去,跑来跑去,两个人争个球互相撞在一起,也顾不上疼痛,又直接奔着球去了,嘻嘻哈哈,喊来喊去,体会一个人连过几人的快感,将球带过中场后,后面追上了两个人,左边有夹击的,前面也有跟着跑的,一紧张,球就已经脱离了我们的掌控范围了,抹一把鼻涕,转过身,就又奔球去了,来来回回,要是进一个球那可了不得了,寒冷的温度降不下来我们的热情,劲烈的疾风也阻挡我了我们的快乐,天气虽冷,但心是热的。
当然,这些都是城市里的,寒假偶尔也去乡下奶奶家,农村的游戏可又不止这些。
印象最深刻的莫过于抽冰尜了,所谓冰尜就是类似陀螺之类的,上面是木头的,下面安放一个玻璃球,手里拿着一个鞭子,将冰尜放在结了冰的小溪上,先用手让它转起来,然后拿鞭子猛抽,挥舞着手臂,它就会一直转下去,我们都跺着脚为此加油,以便有更大的力气,偶尔,几个小伙伴的冰尜撞在一起,不是把他的撞停了就是把我的撞倒了,大家一起嘻嘻哈哈,那时的我们,穿着棉裤棉袄,戴着围脖,耳包,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灵巧却不笨重,严酷的冬天,河流上的冰是非常坚硬的,即使,谁把谁放倒也不会出现任何问题的,但没有问题的问题就是最严重的问题,我们常常忘记时间,大人们总说,冰上不结实,赶紧远离,该回家吃饭了。
农村的冬天其实是非常冷的,估计也有零下三十四度了,哈气扑鼻,再加上刺骨的偏来助兴的寒风,打的我们都抬不起头来,雪最大的时候,都已经能没过我的膝盖了,虽说我有些不太高,马路上亮晶晶的,两旁满是雪堆,好几十米长呢,山上的雪就更大了,走起路来都很费劲,但有些人总是敢为天下先的,年年都有第一个吃螃蟹的人的,从半山腰到临近山底,有一条几十米的放爬犁的甬道,在山上,偶尔大雪中有着一趟趟脚印,听老一辈说,那是猎人拿着枪上山打猎呢,在我的印象里,话说,这冬天还有些什么呢?不过那放爬犁的甬道可是个好东西,先说这爬犁吧,也是木头做的,别人的不知道,但我的是我爷爷拿着木头东锯锯,西钉钉,拿锤子斧头敲打,中间是能坐下一个人的,左右有着把手,腿可伸直可蜷缩,底部是一定要平的,里面不能漏雪,这东西都应该是大同小异的,俗话说:“下山容易上山难”,真是一点都不错的,为了上去放一次爬犁,那可真是不容易,首先,那时的我们说不小但也不大,雪最深的地方都快没过大腿了,浅的地方也要没过脚踝,深一脚,浅一脚的,大家心里都没数,不过,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我们小伙伴几个人一起抓住一根绳子,只见我们每个人,一只手抓着绳子,一只手拿着爬犁,这回的我们可着实显得有点笨拙,个子稍微高点的,在前面开路,作为先锋者,其他的依次跟着,我始终是在最后的,山里的林子中,到处都是笔直的树干,三五矗立,和一眼望不尽头的白雪,走起路来还是很吃力的,鞋里早已经灌满了雪,凉但是从来没有人说出来,这其中要是有谁倒下了,都能没下半个身子,雪地里留下那么深的一个坑,大家还要拉他一把,继续往上走,听老一辈的说,山上有老虎,黑熊,野猪,专门吃小孩的,当然,也只是听说而已,山上的风和温度是比山底下低的多的多的,狂风的声音就从耳边呼呼而过,大概需要走个二十分钟左右吧,我们才能到达放爬犁的山腰,到了山腰,我们都来不起休息和喘息,都急切的将爬犁放在雪道上,然后一只脚先迈进去,然后另一只脚在放进去,慢慢坐下,晃悠个身子,像长满了蛆一样,使劲往前拱,双手扶着左右把手也跟着使劲,脚也往下蹬,要是还是下不去的话,就有小伙伴推一下,一瞬间,凛冽的寒风就已经使你睁不开眼睛了,啊———除了尖叫还是尖叫,速度是极快的,偶尔也有些漂移,当然了,爬犁是不听话的,这也取决于雪道,要是某一个时间力气用错了方向,它就不会按照雪道的方向走了,可能会撞到树上,也可能一下子扎到雪堆里,这是说不准的,那雪道也是有些滑的,要是万一偏离的雪道,我们可能从新走上半山腰的起点,当然了,更多的是把爬犁在放到雪道上,继续滑下去,过程是刺激的,滑着滑着就有可能爬犁的前面变成了左面,右面,但我可害怕它变成后面,虽说自己本来就没有驾驭它的能力,但在让我认不清眼前所处的世界的话,速度在作为催化剂,我也不知道我还能看见什么,或许什么都能看见,亦或许什么都看不见,秃树,残雪,断印。有时,他们都会一起过来,由于雪道的某些地方比其他的地方格外的滑,下来的时候力道在用的有些不对,那就变成了三百六十度旋转着往下冲刺,这都是不确定的,可能转一圈,可能转两圈,可能停一会,可能接着转,迷糊的眼嵌在红透的脸上,没等到达山脚下,就已经蒙头转向了,下来的时候,偶尔几个小伙伴的爬犁互相相撞,檫出青春的火花,一个个都像打了鸡血似的,仿佛,碰撞更能激起我们的欲望,二十多分钟的艰难路途,就只为了这几分钟的惊险刺激,人生不也是这样吗?十几年的努力,就为绽放那一下的光彩,不要问我值与不值,我们活着就是不问值与不值的。到了山脚下,经历了这么一场惊心的旅途,不是这个世界在转,而是我在转,转的厉害,转的迷茫。
我们在山脚下休憩一会,把事先准备好的玻璃球拿出来,我们那里俗称弹溜溜,溜溜是有各种颜色的,有透明的,有白色的,有五彩的,在我们的印象里,有颜色的就比无颜色的好,几个透明的溜溜能抵上一个带色的,在一片雪地上,我们先用溜溜在雪上按下一个坑,正好如溜溜大小,小伙伴们各自拿出一个溜溜,颜色任意,溜溜之间距离也不是特别远,也就一米左右吧,我们的溜溜距离雪地里的那个坑距离都是一样的,换言之,那个坑就是中间,我们谁第一个将溜溜弹进那个坑,谁就赢得了胜利,我们就猜拳的方式决定谁先开始弹,弹溜溜就是把大母手指头弯曲,将溜溜放在大母手指头盖上,然后使劲弹出去,在我看来,先手并不是机智的选择,因为后弹的人他们有的是不弹那个坑的,而是弹先弹的那个人,因为你距离坑近了,就将你弹走,胜利的希望也就多了一分吧,溜溜的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有时也是弹不着的,插肩而过,或者力气用大了,跳了过去,反正我们总是想着各种办法获得第一,弹进那个坑,但又各种办法的阻止你们,溜溜的轨迹有时也并不是听手的指挥的,我们蹲下,蜷着身子,聚精会神的瞄准,一只手在按在雪地上,发射时,偏偏就远离了正常的航道,谁最终第一个弹进了坑,就会赢得其他小伙伴的溜溜,分你玩多大的,可以玩两个透明的,或者一个彩色的,这就有点类似于今天的赌博吧。一场溜溜大战后,原本呼哧带喘的我们好像已经忘记了我们是来放爬犁的,有的输急眼了,有的觉得可惜,玩的兴起,也就再来酣战一场,冬天黑的格外的早,如果不是家里人喊我们吃饭,天空不变颜色是从来不回去的,回去之后,也难免少不了一顿数落。
一场大雪一场寒,这话说的是不假的,躺在火热热的炕上,也时常觉得有寒意袭来,阵阵刺骨。荧光雪白,闻着茶香袅袅,看着窗外玉簪的花影投在斑驳的墙上,朵朵而落的雪花,未免也有些感伤。我穿上大棉衣,独自走向院子里,拿起玻璃角上的霜片,放在手中,不一会便化成了水,还没等化的彻底,几瓣雪花又落在了掌中,一个人,一把板凳,坐在一个材货堆旁,看着鸡笼红瓦上覆盖着一层的雪,想要掩盖那原本的景色,我走过去,用手抓了一把鸡笼上的雪,握在手中,粘又有些凉,看着那手印,突然发现,我破坏了一场大自然的天然景色,未免有些愧疚,但回过神,这种感觉就已经不再了,新雪又添残雪迹,今冬不减前冬恨,世事如此,它是否仅仅只是粉刷了表面的假象,而中间的核心早已经没了,此雪非彼雪,而让我们大家看起来却又都得竖起大拇指,真是巧夺天工,真的是吗?它已经不是原先的它了,衣不如新,人不如故,漫天飞作雪,谁是赏雪人?我出来时的脚印被新雪掩盖的看不出来痕迹了,周围的一切,除了黑,便是白,也就只有黑白了,抬眼望缺月,黑亦也成白,我抖了抖身上的雪花,帷幕的落下,刚才坐着的小板凳也铺上了银白色,真的如此的快,快到也就是一炷香的功夫。这雪何时会停呢?谁也说不好,现在?子时?凌晨?黄昏?当然,它一定会停的。
我走进了屋,带上了门,都已经睡熟了,我脱下衣服,慢慢的躺进了被窝,思绪却还被这漫天的大雪所牵引,翻了个身,悄然,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