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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笑看乌云墨往事

妲己并不是没有名字的,她以前也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做魅骊,不过如今已经不重要了,但是妲己还有着另一个只属于她自己的小秘密,谁也不曾告诉过,这个秘密就是妲己眼睛的颜色是她自己决定的。

那是在一个乌云蔽天的深夜里,即便是丛林中视力最敏锐的猛虎也放弃了晚间的捕猎,只有枯叶下悉悉索索的毒蛇仍然彻夜狂欢。帝辛依旧如往常一般在黑夜初现端倪时便登上了摘星楼,不同的地方是,这一夜的帝辛并没有如往常一般依偎在妲己怀中,而是静静地站在阁楼外凭栏远望,天地间一片漆黑,如同一个墨盒般将万物困于其中。

不多时风起,天上瞬间如浊墨翻腾,地面上亦是暗影四舞,帝辛突然间感到了深深地恐惧,这种恐惧来自于信仰和追随的消失。

帝辛一直对于星空上的光芒深信不疑,对自己的暴力统治毫不在意也是因为他深信星空才是他的归宿,也是他的退路。然而今晚不过是大自然一时兴起的几片乌云,便让他觉得自己与星空之间的联系被完全的阻隔。

我想,帝辛应该是在潜意识里逼迫自己不去怀疑三代家主的用心,虽然三代家主只是在他脑海中留下了一丝真理,他自己却将这丝真理编织成梦,而且这星空梦编织得太完美了,无论如何帝辛都不愿亲手给它添上任何的瑕疵,更容不得看见它受到任何的玷污。因此帝辛慌慌张张的命令手下,将朝歌城内所有的灯火燃起,一时间朝歌城内通明如昼,引来了无数飞鸟毒虫,城内因此骚乱频起,走火之事流而不绝,很多人选择出城避难,却无意间落入了被火光吸引而徘徊在城外的野兽之口。

骚乱之音沸反盈天,帝辛即便身处高楼依旧是避不过哀嚎入耳,这似乎使得帝辛更添烦躁,他来来回回的在阁楼上反复踱步,甚至有好几次走至槛前意欲翻过跳下,反而是令妲己看得惊心不已。

于是她上前抱住了帝辛,待帝辛冷静下来后才缓缓地抬头与他对视,帝辛本已是迷迷瞪瞪的陷入一种恍惚状态,被人拦下后本欲怒而反击,但突如其来的温香暖玉抱满怀却是让他愕然间冷静了下来,之后他看着怀中的妲己缓缓抬起的双眸,漫天的星辰依旧在她清澈的眼中历历可数,帝辛难以置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看看天上,又看看怀中,终于确定这不是自己的什么虚妄。

妲己率先坐于蒲团上,示意帝辛躺在自己腿上,帝辛听之应之,唯独紧紧抓住妲己的手怎么也不肯松开,妲己也任他由他,一手与帝辛相握,一手轻抚帝辛的额头,面带微笑地,徐徐讲起了自己的故事。

魅骊刚出生时是是一只白色眼睛的狐族人,可惜的是眼睛的白色远没有毛发的白色来得尊贵,而且魅骊的父母也并非是什么名门望族,不过是一条小河旁捕鱼耕种的穷苦人家罢了,因此当他们看见魅骊眼中的白色阴翳时,他们对魅骊的未来已经不抱任何的期望了。

魅骊也因为视力的不便,不被任何人所喜欢,除了同样是生来就腿脚不便的狐人小风,小凤虽然是腿脚不便,但他的心肠却是极好的,可能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的缘故,小风除了赶路不利索之外干起活来哪哪都是一把好手,而且他经常帮助小河旁的村民们除草耕田,每家每户的大人们都对他赞不绝口,因此虽然会有捣蛋鬼嘲笑他走路的方式,但是小风只是对他们笑一笑,他们也怕被父母知道后棒打脚踢,所以这种事也就仅限于此了。

然而那些调皮鬼们对于毫无还手之力的魅骊可就没有丝毫的忌惮了,魅骊因为难以视物,不要说农活了,就是走起路来都吃力异常,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摸到了马车道上,抑或是踩进了谁家的田野,那些吃了亏的人自然不好对这个天生苦难加深的女孩恶语相向,但茶余饭后也难免埋怨几句,这些话被他们家中的顽子听去,自然而然的认为魅骊不是什么好东西,即便是欺负了她,家里人也肯定不会责怪自己,说不定还或有啥奖励咧。

久而久之他们对魅骊的欺迫越来越过分,起初还只是悄无声息的上前绊她一脚,待她跌倒后便捂着嘴迅速跑开,后来就变成了在魅骊常走的路上挖设陷坑埋伏于她,再后来就是直接上前推搡魅骊,直到她慌不辨路的掉进他们随意挖取的陷坑之中,他们再围在陷坑边上狂笑不止……

魅骊的父母在确定魅骊难以视物之后便放弃了对她的管教,没两年魅骊就多了好几个弟弟妹妹,此后魅骊的父母既要忙于农活,又要抽身照顾好几个孩子,就更没空理会魅骊的过活了。

唯一在乎,并经常保护魅骊的也就只有同样天生残疾的小风了,小风第一次见到魅骊是在那些顽皮孩子挖出的深坑里,那一次魅骊做好了午饭想要送给田间劳作的父母,因为她难以视物所以她让一个弟弟牵着她行走。

那是一个温和晴朗的艳阳天,道路两旁时不时会出现排列的整整齐齐的笆篱,梅子金黄杏子肥,麦花雪白菜花稀,似乎天地间所有的颜色都在初夏的舞台上大放异彩,可惜此刻的这些世间美景,魅骊全都不得而见,她唯一感受到的,只有左手新做饭菜的蒸汽与右手掌中的温度。

然而不知是经过的哪片笆篱中,有两只被惊动的蝴蝶翩翩然从姐弟二人的面前飞过,于是弟弟瞬间就挣开了姐姐紧牵着的手,像是第三只蝴蝶一样转眼间就消失在了茫茫的田野之中。

魅骊瞬间便孤立无援了,她颤抖地站在原地,可久久没有等到弟弟回来找她,没办法只好摸索着篱笆一寸寸的挪行着。

就当这条篱笆小路快要走到尽头时,那些同样跟随父母到田里干活的顽劣者们率先发现了颤颤巍巍的魅骊,兴奋的他们如同看见一只落足田间的七彩蝴蝶。

然而蝴蝶的美丽,只存在于它们自由飞翔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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