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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一日为师

漫天的烟花,绽放在朝雁城上空,明亮的光照亮了千家万户。

葵纷儿第一次见到如此美丽的画面,就如同这世上最美的花,在眼前以最美的姿态瞬间绽放,虽然也是瞬间的凋零,但那最美的一幕却令人再难忘记。

那一天,葵纷儿带上了那副独一无二的面具,也真正有了一个独一无二的师父。

葵镜玥回到过客栈,见她不在,便也出来找她了,当然他还没忘了顺手取走桌子上的那包糕点,还妥帖地收了起来,在与葵纷儿一起坐在屋顶的时候,他才拿了出来。

他们便在楼顶赏着烟花美景,吃着糕点,还有糖人,身旁还有兔子灯。

他们还许了愿,这一次乞巧节灯会,便应是算得上圆满了。

灯会结束后,他们回到客栈休息,第二日他们便带着作为纪念品的兔子灯,骑着鹿回到了百葵谷。

也就是在当晚,葵纷儿就险些被葵镜玥吓个魂飞魄散。

她半梦半醒之时,总觉得身旁有什么东西,便睁开眼起身,借着皎洁的月光,看清了床上多出来的东西。

将她吓得惊叫,顿时便清醒了。

“师父!”细看那床上的身影,分明就是个人,除了葵镜玥还能是谁?且不说这百葵谷就他们师徒二人,单单看那大红的衣衫、熟悉的身形,她便也是能认出来的。

“师父,你怎么在我床上?!”见他竟然在自己床上睡着了,葵纷儿立即伸手将他摇醒了。

“呦,好徒儿,早啊……”他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

“早……不对!师父你为什么在我的床上?!”葵纷儿差点被他整懵了,他以前可从没有跑到她房间睡的喜好。

“诶?不可以吗?可是我昨日明明听别人说,一日为师终身为夫啊……”他迷瞪着眼,无辜地看着葵纷儿。

“那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好不好!”葵纷儿头疼地揉了揉脑袋,昨日在朝雁城,不知道他又是从哪里听了些乱七八糟的话。

“哦……可是我觉得,一日为师终身为夫也挺好的……”葵镜玥思考了一下。

“一点也不好!”哪有拜个师就把自己给嫁了的道理。

葵纷儿无奈叹气,心中猜想他应该是不知夫妻为何物的,也便是随口一说罢了。

“师父你这都是从哪听的?”葵纷儿点亮了屋内的烛火,昏黄的光照亮了屋内。

“茶楼里的那个叫说书先生的人,说的。”葵镜玥坐在床边,老老实实回答了,“他还说,成亲了之后就叫夫妻,一日为师终身为夫,纷儿你是不是就是我的妻子了?”他还期待地看着她。

葵纷儿有些脸红,不自在地咳了两声,“不是的,师徒是不可以成为夫妻的,这是不允许的。”她将一盏灯拿了起来,“师父你快回自己房间睡去吧,男子是不可以随意进入女子闺房的。”

葵镜玥见葵纷儿要赶他走,又听了葵纷儿的说明,不禁失落,“好吧,那我走了……”

他穿上鞋子,耷拉着脑袋从窗户爬了出去,离开了葵纷儿的房间,没走出多远,还回头瞧了瞧。

葵纷儿直接将门窗都关上,葵镜玥便蔫儿巴巴地回去了。不走门走窗,那是他一直以来的毛病,也不知是谁教给他的。

后来葵镜玥便未再提此事,只是时常会缠着葵纷儿一起出谷,去巷阳镇、朝雁城,逛一逛玩一玩,当然他还不忘了买糖人吃。

葵纷儿种下了许多蔬菜,每日看顾药圃、菜园,直到她能够自己将药圃打理的很好,无需葵镜玥再插手的时候,葵镜玥终于开始教她学习医术了。

葵纷儿也感受到了这几个月打理药圃的好处,她已经熟知了许多许多的药材,它们的药性、名字、禁忌都已基本有所了解,再面对这些药材,便不再陌生了。

学习医术很难,但葵纷儿似乎有些天分,对她来说学医还并不算枯燥难解,她还颇有些乐在其中。

而也通过学习医术,与葵镜玥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近,也越来越了解他,便也知道了该如何对付他的赖皮,也不再那么纵容他了。

除了医术方面,他竟一点也不像是一个师父,但葵纷儿却认定了他就是她的师父。

后来有一天,她第一次踏进百葵谷深处,想要去看看葵镜玥熟悉的那群小鹿,然而在寂静的密林深处,她捡到了一只小鹿,灰白的毛色,它似乎被抛弃了。

葵纷儿上前细细看了看它,发现它受了很重的伤,鹿腿被断裂的树枝刺穿了,奄奄一息。

小小的一只小鹿,十分的令人疼惜,葵纷儿便用药材简单地为它处理了伤口,将它带回了百葵谷。

葵镜玥见到那只小鹿,便将它从葵纷儿的怀里提了出来,有些嫌弃地看着它,“这是哪里捡来的?”

“你小心点儿,它还受着伤呢,别将它吓坏了。”葵纷儿将小鹿从它手里抢了回来,小心地将它放在床塌上,重新细致地处理了伤口。

葵镜玥就在旁边看着,“两年前我从百葵谷外捡回来一个徒儿,如今我的好徒儿从百葵谷深处捡回来一只宠物,不愧是我的徒弟,跟我真像。”他边说还边笑了起来。

葵纷儿不置可否,将小鹿安置好,便反手给了他一个爆栗,“师父你不是很喜欢这些小宠物吗,以前也救过小鹿,怎么今天对这小灰鹿倒是嫌弃了?”

“我就是,不太喜欢它,想将它丢出去。”葵镜玥撇了撇嘴,思考了一下,“可能是因为,它太丑了?”

葵纷儿冷漠地看着他,论起丑,她这毁了容貌的人才是首当其冲吧。

葵镜玥顿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便立刻闭起了嘴,偷瞧着葵纷儿的的眼色。

“今日师父便自己生吃萝卜吧。”葵纷儿转身便欲走出房间。

“什么?!”葵镜玥听了,顿时哀嚎着冲了上去,抱住了葵纷儿的胳膊,“不要啊纷儿,为师错了,我不要再啃萝卜了,我要吃你做的饭菜!”

“还要把小灰鹿丢出去吗?”

“不丢了不丢了!”葵镜玥使劲儿摇头。

……

那小灰鹿恢复的很快,当天晚上便醒了过来,葵纷儿喂了它些吃的,也喂了些水,但她总觉得小灰鹿有些不同寻常,不似一般小鹿,醒来见到她丝毫不惊慌。

她甚至能从那双晶莹剔透的双眼中,看到睿智的光。

而从小灰鹿醒来后的第二日起,葵镜玥就变得有些奇怪,他时常会自己窝在房间里,一待就是一整日,除了吃饭的时候会从窗口蹦出来,其余时间都不见踪影,甚至都不吵着出谷了。

葵纷儿虽觉得奇怪,但也只是以为他不喜欢那小鹿,在与他闹脾气,心中无奈,便也由他去了。

月余之后,小灰鹿便痊愈了,已经可以在院子里闲逛,葵纷儿便知道可以放它回山林了,毕竟,它还是属于那片静谧美丽的密林。

她亲自将小鹿带回百葵谷深处,看着它走入了密林之中,小小的身影消失不见,期间它回过几次头,看了看葵纷儿,最终还是离开了。

自那以后,葵纷儿就再没见过那只小灰鹿,她甚至特地前往百葵谷深处找过它,但却只见到从前的普通鹿群,而不见那只特别的小鹿。

她在想,会不会是它因为一身灰白的毛色,被鹿群排斥了,而它那么幼小,独自在这野林之中,若是遇到危险的野兽,恐怕难以逃过。

葵纷儿不禁有些后悔,或许她不该将那只小鹿放归山林,将它留在身边做个宠物,她本意是还他自由,但着实没想到,是害了它。

而小灰鹿失踪后,葵纷儿失落了一阵子,葵镜玥却慢慢恢复了正常,依旧如以前那般没脸没皮、没心没肺。

自那以后,葵纷儿就一直潜心跟随葵镜玥学习,医术突飞猛进,三年后,她的医术便已远远超过寻常医者了。

而她一直记着当初与阿云的约定,她要成为一个优秀的医者,医好他的声音。

所以在她最后一次去往朝雁城,见到那皇榜之时,她便知晓自己履行承诺的时候到了,所以她将皇榜撕下,告别了葵镜玥,千里迢迢来到了苍喻国的皇城。

这座皇城,曾赐给她的是无尽痛苦,而她如今归来,不想再于那些仇恨痛苦中溺亡,就像母亲说的,她要活下去,将心比心。

所以她不会向岑家复仇,她只是为了完成自己与曾经那个阿云的约定,但是岑家终究还是毁了,却是咎由自取,他们自己将自己置于危险的深渊之上,而后无可挽回地坠落,终究怪不得他人。

在百葵谷等待葵镜玥的那三个月里,葵纷儿已经想的很清楚,在她心里,阿云与百里逾劫是同一个人,却不是同一人,她回到皇城的目的就只是完成自己与阿云的约定。

而葵镜玥,是不同的。

他是她的师父,是她的救命恩人,在与司空斐相认前,他也是她唯一的亲人。

葵纷儿想起了那句话,“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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