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使者赔率多少?”
“十赔一。”
冷啸问向收赌金的伙计,那伙计瞟了他一眼,从牙齿缝中挤出一句话。
“那吾不凡呢?”
“自己不会看啊,没看到我正忙?”
冷啸又问向那伙计,那伙计又瞟了他一眼,不耐烦的嘀咕了一声。其实他一点也不忙,他不忙的原因是因为这场打擂热门的赔率太低。
冷啸看向吾不凡的赔率——一赔二。不要认为这个赔率低,这已经是极限赔率了,以前也出过超高的赔率,但发生几次暗箱操作以后,最高的赔率就是“一赔二”了。
这是风来客栈的前堂,分上下两层,客栈占地不小,地处战区边缘的小镇上,是小镇上最大的客栈。
据说掌柜花兴荣背景极深,所以几乎没人敢在这里闹事。但毕竟地处战区附近,交战双方的人在这种客栈碰到的几率相当大,此外,身处战区的人自知朝不保夕,很多平时能忍的事情,这个时候都不想忍了。
这个状况下两个人或者两伙人有矛盾,基本上就是出门就开打。
这时候,风来客栈老板花兴荣发现了一条财路:设一个擂台,开赌,抽佣。规则很简单,双方签生死状对打,不准使用兵器和灵术,胜者拿走抽佣的一半。
久而久之,这种地下擂台将野性、残暴、血腥等人性不好的一面展露到了极限。现在的情况是,老板的规则没变,但擂台的规则简单而又残酷至极:双方上了擂台,只能下来一个。
冷啸想了想:压十两银子“地狱使者”胜,扣除佣金半成,也就赚五百个铜钱。
五界大陆的通用金钱兑换制是:一两黄金兑换十两白银,一两白银兑换一千个铜钱。
冷啸咬了咬牙:“地狱使者,十两。”
单人最多只能下十两白银——来都来了,苍蝇也是肉。事实上下十两银子的个人几乎没有,十两银子并不少,赌这个的人哪有那么多闲钱。
“小兄弟,这样不合适吧?”
这时,旁边传来一个老成的声音。
冷啸别过头一看,是客栈掌柜花兴荣。花兴荣年约不惑,一脸干练,说话老成。
“你带人来打擂,却买对手赢,这不是让他送死吗?”花兴荣说道,上下打量了冷啸一番,“不厚道啊。”
冷啸讪讪笑着。
“那收不收,老板?”伙计问道。
“收,不厚道归不厚道,但规矩还是规矩,开赌哪有拒绝赌客的。”
听到老板吩咐,伙计接过了冷啸的金疙瘩,称重,然后把开好的赌票递给了冷啸。
“冷啸……”
花兴荣看了看账本上冷啸的签名,看着冷啸的背影,嘀咕了一声。
冷啸收好赌票,径直来到擂台下。
这是一个比较常见的擂台,半人高,木板搭建,四角四根粗木杆,用麻绳围起来。麻绳脏兮兮的,细看之下,那竟是干涸的血污!
在擂台的正中间上方吊着一颗成人拳头大的石头,那是试灵石,如果有人在擂台附近使用灵术,它便会有所反应。擂台的旁边有个近丈高的木桩。
“你搞什么?这是干什么?”
站在台上的吾不凡很显然还没有弄清现在的状况,有些焦躁地问向台下的冷啸。
“我得试试你的实力不是,待会会有个人出来和你对打,你就正常发挥就好了。”
冷啸早就想好了说辞。事实上吾不凡确实什么都不知情,完全就是被冷啸忽悠上擂台的,连生死状都是冷啸代签的。
要不是三天前吾不凡被妖族人打伤了,冷啸当天就带他来这了,但这三天也让冷啸发现了吾不凡身体惊人的恢复力,被那两个变身的妖族人一顿胖揍,吾不凡隔天就好得七七八八了,现在更是完全看不出来了。
冷啸来这之前还有些纠结,毕竟相处了三天,虽说费了些饭钱,但感情还是有些的,其实现在冷啸心底更纠结:要是早知道赔率如此之低,他真不会带他进来,半两银子,说少不算少,多也谈不上,可他毕竟是一条人命啊。
“安静!都他妈给我安静!”
一个块头充足,肌肉发达的男人发出一声怒吼,站在擂台边那近丈高的木桩上,圆瞪的眼睛扫视着在场的所有人,仿佛所有人都欠他五百万条金条似的。
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也随着他的怒吼安静了下来。
这个肌肉男并非吾不凡的对手,而是擂台的主持人,木桩的高度可以说是擂台的最佳视角。
“你叫什么名字?”主持人问向吾不凡。
“我叫……”
“谁在乎你叫什么名字!”
主持人粗暴地打断了吾不凡的回话。这种不礼貌的行为让吾不凡有些愠怒,正待有所反应,这时,楼上楼下几百号人熙熙攘攘起哄嘶吼起来。
在战区,即使只是边缘地带,其混乱程度也绝非非战区可以比拟的。
大环境造就了大部分人朝不保夕的宿命,也促成了这些人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习性。这些人心底的阴暗面将人性光明的一面彻底掩盖,他们满腹的不满需要一个发泄的端口,而其中之一便是观看别人在台上困兽犹斗,以命相搏,最终魂断擂台,能让他们找到自己还活着的优越感。
需要借助别人的死亡来见证自己还活着,却也很难说是可憎还是可悲,不管怎么说,这些人内心达到了一种变态的平衡。
“下面有请我们最熟悉的猛兽,他十四战全胜,手刃敌手,残暴和无情令死神为之侧目,他就是我们的……”
主持人扯着喉咙嘶吼着,嘴里溅出的唾沫和不明物体飞溅到附近人的头上。他喊到这里故意停了下来,瞪着眼睛凶狠地看着众人。
“地狱使者!”
随着主持人一声用尽全力的叫喊,一个高大强壮的男人从人群中走向擂台。
众人再一次沸腾了。
不得不说这主持人控制场面情绪的能力已然炉火纯青。
“地狱使者”走上了擂台。他高近七尺,体格强壮,裸露的上身显露出石块般的肌肉。任何事物都是相对而言,比如比普通人还显强壮的吾不凡,在他面前跟猴子似的。
地狱使者原名并不为人熟知,但大家都知道他是一个上遗人。
上遗人平日里的处境不言自明,但上天也将公平二字展现在了其他方面,那就是身型外貌上。他们大多数是妖族和其他三族的后代,继承了上一代所有的外貌优势:男性体格健壮,女性肤白貌美。
虽说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冷啸还是不由得一阵心惊:在这种纯手脚功夫的擂台上,块头几乎决定了一切,一力降十会的效果在这里可谓是凸显得淋漓尽致。
此外,冷啸还知道,地狱使者是个职业的地下擂手,而且还有连赢十几场的经验。
地狱使者看向吾不凡,明显有些意外——他以往的对手全是上遗人。这不是他所能决定的,上遗人生存空间的狭小使他在这里遇上同族人的概率会大得多,而残杀同族人的经历也让他的擂台风格更加的暴虐。
地狱使者转身看向众人,举高双臂:“谁是今晚的王者?”
“地狱使者!”众人跟呼。
“谁是今晚的王者?”
“地狱使者!”
“谁是今晚的王者?”
“地狱使者!”
地狱使者很满意众人的态度,以前受到的蔑视与这里的欢呼形成了剧烈的反差,让他找到了新生,哪怕是以命相搏!细看他身上,便能看出亦是瘀痕累累。
他回身过来轻蔑地看着吾不凡。
“开始!”
支持人适时的喊出了那句众人期待已久的两个字。
“啊……”
地狱使者一声标准的低吼,侧压低身子,以肩为盾向吾不凡冲去。地狱使者很有经验,这是一种硬打法,块头大的优势特别明显。
吾不凡显然没见过这种阵仗,抬脚踢向地狱使者的肩膀,一下被撞飞到围绳上。
“地狱使者一个地狱冲刺将吾……将那谁撞飞,那谁像鸡蛋碰到了石头……”
主场人唾沫横飞的实时解说着擂台上的情况,也不管比喻是否恰当。
吾不凡被围绳弹了回来,还没站稳,地狱使者又冲了过来,吾不凡一挥右拳朝其面门轰去,地狱使者一个侧身,反手抓住了吾不凡的右手,一个过肩摔,将吾不凡很扎实地摔到了擂台的木板上。
虽说木板相对实地有些缓冲,但吾不凡还是被摔得背过气了。
这时地狱使者跳了起来,一个膝压朝吾不凡面门袭来,吾不凡赶紧就地一个翻滚,避开了膝压,回身一个右扫腿踢中了地狱使者的左颈部。
地狱使者脖子一歪,但显然力度并没有让他受到实质伤害。他一呲牙,双手抱住了吾不凡的右腿,又是一个过肩摔,将吾不凡结实的砸在了木板上。
与之前不同的是,吾不凡这次是面部朝下,伤及了内腑,一口血从嘴里喷到了木板上。
众人见此欢呼嘶吼起来。
地狱使者欺身上来,拉住吾不凡的双脚拖到了台中,然后将他翻过身来,一个泰山压顶坐在了吾不凡的肚子上,砂锅般的拳头朝吾不凡面门砸去。
于吾不凡而言,这是极端弱势的局面了,他开始还招架两下,到后面完全就是挨打了。
地狱使者的拳头一下跟着一下砸在吾不凡的面部,血溅周边,而吾不凡也已失去了意识。
地狱使者看差不多了,便起身将吾不凡拧了起来,看向观众。
“杀……杀……杀……”
观众再次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