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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十一〕

当两人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后,故事原委和何途想的基本八九不离十了。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洛书的妈妈大学时期是个远近闻名收情书收到手软的美女,被身为总经理韩硕一通猛追,二人终成眷属。

然而,韩硕为自己的事业,老板对他也相当看中,于是成了老板女儿钟玉玲的上门女婿。钟玉玲对韩硕情深意切,结婚不久就生下钟予朝。

然而至此,洛书的妈妈仍被蒙在鼓里。

直到洛书的妈妈生下洛书那天,宝宝刚送去保温箱,早有察觉的钟予朝来了医院,八岁的孩子将两个女人的故事捅破。

洛书的妈妈是个极要强的人,根本不能接受自己作为第三者的存在,带着洛书远走他乡,这是后话。

而钟予朝的妈妈钟玉玲和韩硕大闹一场后,韩硕狠心欲离婚去找洛书妈妈,可此时洛书妈妈已经不知所踪,离婚一事便就此放下了。

不知道过了几年,洛书出现在了大银幕。

“……为什么你会和他去酒店……去……”钟予朝有些说不出话。

他一直以为韩硕只是想那个女人想得脑子出了问题,去找了个和她长得八九分神似的小女友。

“身为公司总裁,居然看不懂营销号这点春秋笔法?”洛书扯扯嘴角,“可笑,去酒店的三四个小时,包括了韩硕请我吃饭,拉着我话家常,跟我道歉,只是在酒店呆了,连房间都没开。”

没有开房间?不……就算开房间了也……毕竟是父亲和……

“那你为什么这么久都不澄清?”钟予朝追问。

“我澄清了,”洛书把当年的澄清微博翻出来送到他面前,微博写了,她和韩硕只是普通认识的人,没有别的关系,只是没有几个人信,“还是说你觉得我应该哭天抢地回去找你们收容我?求你们和我做一家人?”

钟予朝胸口重重起伏:“我没有说不可以……”

“不需要,”洛书眯了眯眼,笑着说,“除非你妈来给我跪下磕两个头。”

所以根本不是他妈妈说的那样?洛书不是所谓的破坏他家庭、欺负钟玉玲的人?

钟玉玲会对她那么不客气也是因为以前的事?

“你爸爸来找我的时候,我也不是没想过,叫钟玉玲一声小妈,可是她什么态度?”洛书冷笑一声,不愿回忆起一些事情。

“那些事情,那些事情我都不管了,我就当从来没发生,没有韩硕我也长大了,”洛书深呼吸几次,她从不怨恨韩硕的缺席,本来就没有的东西而已,“我自己努力争取来的电影、电视剧,你也来糟蹋?我以为是傅昀……原来还有你?!”

钟予朝脸色有点发白:“我本意,不是这样……”

事已至此,已经不是一句误会就可以解释的。

“那你本意是什么呢?就是报复我?让我没有工作?让学校不敢要我?让喜欢我的人都讨厌我?好厉害,你全做到了。”洛书转过身,两手把窗帘“唰”的分开,天色还是阴阴的。

“钟玉玲只用几个蹲守的娱记就让我不能翻身,让我曾经的努力付诸东流,将来的机会也没有,就因为……就只是因为……”

背对着二人,烧水壶开了半天,何途也不好转过身,毕竟是人家兄妹的事,轮不到他置喙,但是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就跟着两个人进房间了,可能是怕他俩又打起来。

这种东西,没有办法,也不是我想听到的……

钟予朝没说话,但拿了酒店的伞,起身有些恍恍惚惚的,准备离开。

“回去转告你那个没用的妈,有事找她男人,别跟你一样,就会来找女人的麻烦,算什么东西。”见他要走,洛书轻蔑道。

他终于有些忍不住,回头道:“我妈妈她精神状态不太好,之前的事我和你道歉,我会尽量去补偿你……但是你不要再说这种话来激怒她,来气我,她再怎么样也是我母亲,你也有母亲不是吗?”

“我没有,她已经去世了,”洛书漫不经心道,“你滚吧。”

钟予朝有些尴尬:“抱歉。”匆匆忙忙离开时还撞翻了她放外套的椅子。

既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的原委,何途开了包蜂蜜倒进水里晃动了下给她:“骂累了吗?喝口水。”

空气中硝烟仿佛还没散,何途不敢随便说话,就算这里没有灭火器。

顺手把钟予朝带倒的椅子扶起,自己坐了下来:“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打扰你们的。”

“没关系,免得你在门后听了。”洛书满不在乎道?

何途:“你怎么知道?”

洛书掀起眼:“现在知道了。”

洛书的样子这会儿像是气消了些,可能也只是对人,喝了糖水心情暂缓。

何途识趣的说:“你如果希望的话,我会保密的。”

“随便,其实你听到也好,我不想让你误会我是个不好的人,”洛书揉揉眉心,刚才跟钟予朝一通骂说得她现在有点乱,“你对我好,所以我觉得有的事情你知道的话会心理负担小一点。”

下雨的声音听起来酥酥麻麻的,洛书蜷了蜷手指,抬手把空纸杯捏皱扔进垃圾桶。

“再说,我们是朋友嘛,我都知道你姐姐生孩子的事了,礼尚往来也让你知道一点我的。”洛书耸耸肩,笑了起来,好像变回了平常那个洛书。

何途见她状态变回去了,歇了口气:“嗯,你说的对。”

只是刚刚说他对她好的那句话,听了还是让人心虚,老实说,真的“对她好”,也不会用热搜逼她接下这部电影了。

何途没在她房间里呆太久,就回了对门自己房间,事情发生得急且突然,回过神来已经快六点了,雨停了,天也黑了,占希文和几个演员来敲门,约他一起出去找个地方吃饭。

当然,他听见占希文率先敲了洛书的门,但洛书婉拒说没有胃口,想休息一下。

占希文似乎还想争取一下,何途才出面说洛书今天回来淋了雨,确实不舒服,占希文才恋恋不舍的叮嘱了洛书几句,叫上何途一起了。

“我今天回来在电梯碰到一个帅哥,哇,超级帅,穿西装,然后这样子。”占希文做出一个呆呆的表情,众人笑了起来。

这地方比较偏,酒店同一层住的都是剧组的人,又是西装,十有八九是钟予朝。

“剧组的演员哪个不帅,占希文还要去看素人帅哥?瞧不起何途?”有人开玩笑。

占希文赶紧摆手:“那不是,别胡说。”

看了眼洛书的社交软件,微博就不说了,微信朋友圈也从来什么都不发,虽然观众一向对女演员身材要求格外严格,但在他看来洛书已经够瘦了,减肥肯定不需要的。

“有甜口的粥吗?”何途突然叫来服务员,“哪个比较好……这个吧,打包。”

胡一波一看,说话了:“你这人,你仗着占希文请客还要打包东西回去?”

何途微笑:“我青春期,晚上肚子饿。”

占希文笑得拍桌:“青春期还行哈哈哈哈!!!”

“何途老师永远十八岁。”

“饭桌不是法外之地,占希文我给你录下来了,叫何途老师起诉你!”

回去酒店去车上时似乎有记者拍到,不过胡一波不大在意,剧组成选出来吃饭而已,大家也都没放在心上。

回了酒店房间,听周围人差不多都进屋了,何途提着粥出来去对门敲门。

“谁啊?”洛书说话声有些含糊不清的。

“开门,社区送温暖。”何途说。

一听她从里面“咚咚咚”的跑到门前,开门就意料之中的,她没穿鞋:“什么事?”

迎面而来一股炸鸡味。

“我在吃东西,”洛书舔舔嘴唇,侧身让开,“你要进来坐吗?”

“我……你不怕别人误会?”何途想起她的话。

洛书把一次性手套褪了,扔在手边的垃圾桶:“开着门就行,我们坦荡荡的,有事吗?”

“给你带了吃的,不过好像也不用了。”何途把粥拿出来。

洛书应景的打了个饱隔,感激道:“谢谢你啊,我……努力吃一下。”

拿进屋粥还是热的,洛书手机振动了一下,看一眼还是明明:你跟他真的没可能吗?试试呢?你问问何途老师?

说到人家,洛书就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何途:“怎么了?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嗯……晚,晚安。”

如果自己能尽快洗白,想迅速红回去,蹭蹭何途的热度确实是不错的选择,他人又好,说不定也不好意思拒绝……

不行不行,太不厚道了。

翌日凌晨雨渐渐停了,上午十点时天才算大亮,出太阳,才正式开始拍摄。

洛书的NG一只手都数的过来,拍摄过法庭的内容后,坐在旁听席休息,翘着打石膏的脚看占希文和彭越对戏。

苗苗给何途送了外套过来:“刚刚看到外面有人找洛书。”

何途坐在洛书身边:“什么人?粉丝?”洛书也回头。

“他说他是洛书的哥哥。”

洛书疑惑:“我是独生子女啊。”起身要出去看看,何途扶了她一把,就看见洛书的哥哥已经等不及进来法庭了。

钟予朝第一次到片场,有些新奇的东张西望。

洛书:“……看来现如今当总裁,也不是很景气啊?”

钟予朝:“啊?”

何途“吭哧”别过脸去笑了出来,说起来,钟予朝是算她同父异母的哥哥,不过今天怎么来片场了?

钟予朝收回目光,但又对洛书有些躲闪:“我……我就是过来看一眼,毕竟是有我投资的电影,监督一下。”

洛书客套一笑:“这样啊……”

等等,他讨厌我为什么要投资我的电影?

“你想干嘛?”洛书警惕的问。

钟予朝在她另一侧坐下:“本来想中间把你换掉的。”

“你有病?!”洛书暗暗磨牙。

钟予朝没理她的话,看到何途身边的苗苗正拿水给他,于是道:“你也是演员吗?”

苗苗对帅哥一向和颜悦色,羞赧道:“不是,我是何途老师的生活助理。”

钟予朝了解,又看看洛书身边:“你的生活助理呢?”

“没有那个闲钱。”

“我给你找个助理吧?”钟予朝说。

洛书被他突然的关心搞得有点紧张:“那我给你找个小妈?”

导演那边在叫人了,何途搀了她一把把她架起来:“用轮椅吗?”洛书还没点头,钟予朝已经眼眨眉毛动的把轮椅推过来。

洛书:“不用,这个沉。”自己一跳一跳的去了原告席进入角色,何途则作为律师坐在她身边。

想起洛书最初和自己遇见那时候,一天恨不得说八百遍谢谢,客气得不行,对钟予朝却毫不吝啬给人难堪。

“洛书稳一点,之前有场NG的有点失真,收音在那边,然后你自己把握一下,何途一会儿你的感情是复杂的,你对于能把那个人送上法庭很高兴,但是你又要努力去压抑自己,让自己冷静下来做好自己工作……”胡导在两个人之间絮絮叨叨的说。

常务知道钟予朝是投资人,只是没怎么接待过来片场监工的投资人,给他倒了杯热茶,在他面前的桌上:“那个,钟总,我们这儿呢一会儿是群众演员坐的旁听席,您要是想也可以……”

钟予朝摇头:“我就坐这看看,你们拍,不用在意我。”

“那好,那你有什么需要就叫我。”

演员就位很快,场记开场记板:“法庭第一次,六镜一次,action!”

林一静静坐在那儿,听着李冉律师的辩护。

“……用上所述,我认为这是一个过失行为,我承认原告的说法,她在学校是一个和同学关系都不错的人,所以李冉和她并无交集,更没有理由去伤害她,我说完了。”

苏信微微垂下头:“我……”短发的阴影中眼泪掉下来,苏信揩了下眼睛,抬头:“律师,要不我们……”

林一按住她的手,安抚的轻拍了两下:“别紧张。”

苏信长得很温顺,装可怜起来更是得心应手,旁听群众也有些动容。

林一起身:“原告方要求呈新的证据,当日楼梯间监控。”

李冉顿时脸色变了,揪住自己律师低声道:“你不是说监控已经……”

“尽管,我和原告,苏信同学在要求调取监控记录时,经历了重重困难,多方阻挠,连学校也并不完全配合,但,”他意有所指的,目光经过李冉脸上,看向旁听席,“……”

法庭沉默着,苏信忍下泪意。

旁听席也寂静无声,等着林一的下文。

“不好意思,忘词了。”何途抱歉的笑笑。

胡一波诧异之余,还是说:“迅速调整,再来一次。”

何途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洛书也有些新奇,何途的表情还有点奇怪,轻声问:“你怎么了?”

何途指指旁听席:“你哥哥……在群演那边坐着。”

洛书看了一眼:“……那看来现在当副总也是真的不景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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