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教过的学生中有一个，每每听到他要问问题，我的心就会稍稍提起那么一点。因为他颇爱在我监督他做题的时候眼神飘离，然后问出一些非常有“哲学性”的问题，比如：为什么旧版的游戏更招人喜欢，游戏公司还要推出重置版本，并且重置版本在几个重要情节上的改动引起了很多元老级玩家的不满；比如一个游戏中，权力、金钱、武器、特异功能我认为哪个对我最重要，从而引伸出各个帮派之间的爱恨情仇；比如汤姆和杰瑞、光头强和熊到底谁是恶人；比如怎么看待保卫者守护人民内部却阿谀腐败，破坏者似剑走偏锋逼上梁山……
我便以我的答案为筹码，让他先把习题写完，他也受用。这些问题或许我重来没思考过，或许我像他这般年少时脑中闪过，如今要作为一个“老师”的身份去回答这样的问题，我是有些呆滞的。如同他问我今年高考作文我会怎么写，应试我没了灵感。在我交出这份口头作业时，多年的生活经验让我说出还算合理的答案。游戏我并不精通，甚至现在也想不起来他提到的游戏叫什么名字，但是公司经营存在异曲同工之处，还有很多生活中的例子可以类比。他认可我的答案，还借了我一本书，让我看完后同他品茶论文。
这本书是《推理的迷宫》——悖论、谜题及知识的脆弱性，作者威廉庞德斯通，翻译李大强。我看得很慢，还未同他探讨过。看到第一章时，我不由点点头，这果然是他的风格。小小年级热爱看书、热爱思考是件值得夸奖的事情，并且在看完书后想要谋求答案，谋求异己之声更值得夸奖。
至今，我看了四分之三，知道了不少谜题的答案，惊叹了多少人的智慧。然而，我开始问自己：我要怎么跟我的学生交流这本书？我又问自己：什么是题目所说的知识的脆弱性？像我现在这样吗？显然不是，这是我的脆弱性，不是知识。此书涉及的领域广泛，从多个角度对悖论、逻辑谜题进行了阐述分析。在我理解：对于未知事物，我解决不了它是我的脆弱性；几代人和设施解决不了，便是如今知识的脆弱性。原文列出的很多问题，至今也没有着落，也是因为这样的无能为力让探索的欲望变得更强烈。
还有一个讨论我也印象深刻，对于《伏尼契手稿》的破译，有人认为这是密码所制的神秘著作，绞尽脑汁；有人认为它不过是一张印有花纹的墙纸，毫无意义。谁又知道呢？虽然我的下意识便是拿来给俺瞧瞧，俺这种不走寻常路的弱者指不定能给你解出来。很快我想到杂志上的数独都未填全，便又有了自知自明。
你会自问自答吗？教育从刻板的知识传授到鼓励提问，再到现在自己当小老师的费曼学习法。知识大多讲究的是思考。我以前有个毛病，在抄作业的时候会思考对方的答案是对的还是错的，以至于有时候还抄得“心安理得”。我不赞扬抄作业，我表达的是做事情的时候可以顺带思考。这不是附加的“想太多累不累”，这是机械与行为的区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