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地寂静,该来的人走了,不该来的人也走了。
独剩下一地废墟和张寻,他见周围没人了,孤孤单单的走到倪玥的残骸边,捡起一块攥在手里,手掌被刮的有些刺痛,张寻心口的郁气却消散了不少,他手指更加用力,捏的发白发青。
鲜红的血从指缝间掌缝里滴滴答答的,大珠追小珠的摔在地上。
他把这一块碎片塞进口袋,启动了大宝库的自毁程序,打开天地熔炉的通道,踏上了返回的路。
走在没有一丝光线的通道里,识别不了方向,却也迷失不了方向,毕竟只有这一条路。
张寻走着走着却停下来,皱着眉头。他听见了一阵熟悉的声音,好像是之前那种歌声。
刚开始似若有无,张寻没有过于在乎,可是随着他越走越远,歌声却越加清晰,这让他怀疑是不是走上了一条错误的道路。
可是这里只有一条路啊!
张寻尝试着联系天地熔炉,没有得到回应,就好像电话打通了,你在这边拼命的大吼,那边却一点声音都没有,好像死了一样。
可是天地熔炉怎么可能死呢?
犹豫了一会儿,张寻迈脚,继续往前走,他想看看这歌声还要做什么。
到了尽头,通道的这边,是一篇一望无际的旷野。
淹没到小腿的青草郁郁葱葱,高高的天空蔚蓝无际,其间一只雄鹰高飞,凶唳长鸣。
“大草原?”
一匹白色的骏马奔驰而过,快的像是近地飞行。
不知怎么的,张寻总是觉得那马是边跑边笑的。
紧追在马后的是一个穿着斑斓长裙的黑发女人,她提着裙摆,大步流星的冲向前,一边跑,一边还在不停的骂脏话。
“………………被我抓住你就死定了!”
“希律律律!”,白马停下来转过去尥蹶子喷响鼻,俨然一副惹事不怕事大的模样。
一番鄙视,它有欢快的蹦起来,跑出去,长裙女人更加凶恶的大骂。
她解着身上的衣服扣,脱下长裙,里面还裹着厚厚的白衣衣衫,腰间挎着一柄人头大小的铁锤。
女人把长裙撕扯布条,又一根根绑起来,再栓上铁锤,一把流星锤就这么做成了。
张寻看着她舞动着,虎虎生风,一时间眼皮直跳,这是什么女人啊!
流星锤被甩飞出去,正中白马的脖子,噗通一声巨响,就倒在草地里了,女人冲上去又是一番猛锤。
张寻看着都觉得残忍,光是那一下铁锤,估计都把白马砸的奄奄一息了,何况这一顿胖揍。
可令张寻没想的是,那白马居然又翻起来,还把女人撞开,不要命的跑了。
女人还不打算放手,又追了上去。
一人一马跑远了,张寻这才发现,后面还偷偷摸摸的跟着一大批人,他们都和追马女人一样,穿着斑斓缤纷的长裙衣服,花纹如虎。
这些人看着追马女人离开,兴奋的从地上跳起来,吆喝着,原地跳舞庆祝。
“马王骗走了虎女,我们有好日子过了!”
看着这些欢呼雀跃的人,张寻本能的觉着,这是一滩绝不能掺的浑水。
他刚走了两步,一道白色的庞然大物从天而降,张寻急忙闪身躲开,这砸来的东西,正是那匹看起来神骏的白马。
张寻看它眼鼻子都歪了,嘴巴里咕噜噜冒着白色的气泡。
一道中气十足的女声传过来:
“哎!那边的人,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你从哪里来的!”
女人步步逼近,张寻想要运起术法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这时才发现,自己一身的法力全都不见了,不要说登仙的法力,原本筑基期的法力也都不见了,他现在就是个彻彻底底的凡人。
张寻瞟了一眼可怜兮兮的白马,堆起笑脸: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来的,这位姑娘,可能是从天而降啊!”
“从天而降!”,女人靠近了,张寻发现她还挺好看,杏眼桃腮小鼻子,可惜是一张小家碧玉的脸安错了地方,“难道你是神仙哪!”
“神仙,一半一半吧!”,张寻看虎女越靠越近,不由自主的开始退后。
“什么意思啊?你是半个神仙吗?”
张寻不想和她再纠缠下去,又改口道:
“不是不是,我只是路人啊!”
“路人?一会儿神仙,一会儿路人,你耍我啊!”,虎女一拳揍倒了张寻,一边一个,扛起白马和张寻,转过脸去看其他人
一双满含愤懑的眼睛瞪着他们,剜到哪里,哪里就畏畏缩缩躲躲闪闪,捏着衣角,微微发怵。
“回去!”
张寻再次醒来时,天边红阳西坠,天地间一片滚滚红浪,叫人昏昏欲睡。
他被关在笼子里,只是普通的木笼子,不过困住他也是绰绰有余,笼子里还有一匹仍在昏厥中的白马,躺的像个人一样,四肢大开,十分的怪异。
笼子外,那些衣着斑斓的人运来一捆捆木柴堆积在中央,张寻心里想着,这总不会是食人族吧,耳边响起熟悉的砰砰砰的跺脚声。
“熔炉!是你,你怎么搞的,我这是到哪来了,还法力全失”
“砰砰砰!”
“你说有别的力量偏移了你的空间通道出口的锚点”
“砰砰砰!”
“怀疑是和你一样的至宝!是故意拉我来着的”,张寻瞪大了眼睛,“难道说,这是宝物择主!那奇异歌声的源头,就是一样至宝!”
“砰砰砰”
“你不能一直和我维持联系!好,我知道了,有别的消息你再来吧”
熔炉的跺脚声消失,张寻陷入沉思:
让我一步登仙,又让我预知到自己的死期,什么样的至宝会拥有这样的能力,而这样的至宝,又为什么要选择我!
张寻可从来没有心存什么,天地至宝看中自己的潜质,觉得自己可以一飞冲天,故而把他拉来了这里,打算给他一点考验,然后陪他去洪荒中争斗——这样不切实际的幻想又狗血淋头的事情。
就算天资非凡,头上还不是有几位圣人,再怎么蹦跶的高,也还是一只小小的蚂蚱,跳不出那些巨擎的手掌心。
可这时,他耳边又传来了熔炉的声音。
“砰砰砰!”
“什么,你和那至宝商量过了,只要我通过几个考验,就认我为主,扫荡洪荒?”
张寻哑口无言。
“那考验是什么?”
“砰砰砰!”
“要我自己找,就藏在我眼前的这个部落当中”
张寻扒拉着牢门,努力探头向外张望,但是一时半会也找不出什么像是考验的东西来。
这时,一旁的白马喷了个响鼻,一个翻身站了。
“希律律律律!”
(疼死老马我了,我的腰唉,昨晚刚和十一头母女播撒了爱的种子!!)
张寻发现,虽然这马是马叫,可他却听得懂它的意思。
“希律律律律!”
“你是谁,老马我怎么从没见到过你!”
“啊,我是路人,被那个彪悍的女人抓到这里的!”,张寻信口开河就是胡诌的胡话。
“希律律律律!”
(那个女人!就是那个样子,可恨,可耻,可恶,可悲,可气,破坏当地的幸福生活,破坏人民的高尚的自由)
“马兄,你在这里很久了吗?”
“希律律律律!”
(啊,是啊,这里可是我的地盘,我拥有这片土地,我是这里的马王,我拥有几万匹小母马,还有几千万匹小马!)
“停停停”,张寻一脸黑线的制止这个满嘴跑毛的家伙,“马兄,我就想问问你,你知道这个部落有什么比较奇特的地方或者事情或者东西”
马头一歪:
“希律律律律!”
(有,南边有一处荒地,荒地上有一把拔不出来的石剑!)
拔不出来的剑!张寻在心里高喊,这不就是经典的老派的传统的考验方式吗,毫无疑问,这种东西,他随手一拔就出来了。
“马兄,我想去拔剑!”
白马眼珠子咕噜咕噜一转,露出了万分诡异的眼神,它蹬了两下蹄子,问道:
“你确定?”
“我确定,我一定能拔出剑来!”,张寻自信的挺着胸膛。
下一刻,白马狂蹬着木牢,大声嘶叫,那样子,好像下一刻它就要被摁上案板被剁了一样的。
“希律律律律!”
“希律律律律!”
(有人要拔剑!有人要拔剑!)
那边的人群一下子就炸开锅了,一涌而上,冲到木笼前。
“谁要拔剑!不许反悔啊!”
“希律律律律!”
(就是他,他说他能拔出来!)
张寻看着群情激奋的人群,看着用马蹄子指着自己的白马,突然觉得一些不妙。
不过,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张寻被众人驾着去往荒地拔剑,途中还见到白天的虎女眼巴巴的看着他。
为什么要露出这么奇怪的表情?这个彪悍的女人!张寻奇怪的想,随之就抛在脑后。
片刻后,他被丢在荒地上,看见了一个做工粗糙的石剑,不,不能说是粗糙,这就是一把像剑的石头,又被随意加工了一下。
张寻走到石剑前,看着它,他觉得自己应该很容易把它拔出来,毕竟这种简单的考验,一般不就是用来检验来人的资格的吗?
被至宝亲自搞来这种地方,总不至于没有资格。
张寻的手贴上了石剑,在碰到它的那一刻,张寻就清晰的知道:
“卧槽,绝对拔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