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既然哥哥都问到这一步，那杨川也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了。
两个大小伙儿静立在那里，没有人多说一句，都希望对方可以此时此刻化解这个尴尬。
“为什么要帮我？”还是杨山率先开口。
“废话，你可是我哥！”杨川笑了笑，那样子很好看。
“但是纸终究包不住火的，下一步你准备怎么办？”杨山抬眼，问道。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咯，这种事情，是谁都无法预料的。”杨川静静地回答道，这其实，不过是因为他也不知道怎样处理才好，毕竟这件事情，好像已经引发了许多人的关注。
“妈要是知道我这样干，肯定会把我赶出去的。”杨山的声音里听得出一点点哭腔，别人感觉不到，但是杨川还是能听得出来。
“不会的，事情不会再严重的，很快就会过去的。”杨川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此时此刻他能想到的最好方法，就是好好安慰哥哥。
“唉......我这什么狗屎运气，怎么会碰到这帮女人。”杨山无奈地摇摇头。
“这种事情都是没有人能预料得到的，真的就是运气问题了，”杨川小声说道，“不过，哥，你当时为什么这么做？”
“哎呦，你知道的，你哥在生活中是没有话语权的人，好不容易在游戏里碰到两个女玩家，看上去又比较菜，随便骂两句啊，哪知道忘了切换，而且碰到的还是有如此背景的人。”杨山抓耳挠腮，面红耳赤，极希望心中所想的事情不会发生。
“唉......倒是这个花芷，怎么下手这么狠呢，真的是在和文明里一样果断刚硬。”
“我真不信她就是个初中生，要是初中生的话怎么会手段这么刚，直中要害，而且不给你任何还手的余力，而且游戏水平还那么高，我都怀疑她是男的，外加一个饱经沧桑的中年人了。”
“你就别多想了吧，花芷开过直播，肯定是个女的。”
“那万一她是找了个颜值高的女孩儿代打的呢？万一是嫌自己长得丑？”
“算了吧，你真别多想了，花芷的账号可以模仿，但是操作一定模仿不来，有哪个女赛手能至今像花芷这样全能，你想想也知道啊。”
“哎哎哎，反正我就觉得她是男的。”
“算了，随便你怎么想吧，不过我觉得现在最大的问题应该是，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这句话杨川早就已经构思好了，在哥哥回来之前，他构想过无数种可能性......不过还好，现在处在的这一种，已经算是很好的了。
他不敢多说，不是因为包庇哥哥，也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刚刚的一段回忆突然涌上心头。
那是哥哥初三毕业的时候，拿到录取通知书，各家本应该是其乐融融、高兴快乐的时候，不过因为录取的学校是六中，所以走在路上，妈妈的脸一直拉着，没有一点儿的好看。
哥哥作为二中初中部的学生，虽说二中还是比不上一中，但是也算是市里的佼佼者，不论是初中还是高中，都稳居全市前三。
妈妈知道哥哥的成绩不好，因为老师给打过很多个电话，不过当时以为她只是差一些，再加上二中的学业压力也很大，所以没有过多在意。直到拿到了录取通知书，上面清晰地印着“第六中学”，足以把妈妈吓了一跳。
妈妈是老居民了，清楚地知道这个学校的排位，也大概能设想到大儿子今后的路。六中不是不会出奇迹，在这里高考每年也会出现一些一本录取生，偶尔还会爆冷冒出个把个211、985，但数量还是少之又少。
她气愤，又自责，生气自己怎么有这样一个儿子，有内疚为什么自己没有好好管他，让他到了今天这一步。
从那一天开始，她开始责骂、管理杨山，给他施加了比以前多好几倍的压力，希望他能在高中赶上来，考个一本大学，本科努力一把还能再考个研究生什么的，之后也勉勉强强能有口饭吃。
知道高一上学期期末，大儿子开始跟班上的同学学着打起了游戏，对待她的管理总是置之不理，这让妈妈很恼火，一度开始放任他不管。
后来母子俩闹得很僵，杨山还因此有出许多不正常举动，后来才查出来，是患了抑郁症，知道高二还有过轻生的念头，但还是被弟弟杨川打消了。
尽管如此，但杨川依然记得那天哥哥约他上了顶楼，在天台上跟他说的那番话，和后来爬上围栏，在那上面站了很久。
杨川一点儿都不记得那天楼底下的车水马龙，因为他眼里，只有一个活生生的才开始没多久的生命。
兄弟俩都清楚家里的经济条件，两个打工的，母亲工作的厂子现在还将要倒闭，以至于母亲现在就是个全职妈妈，拿着一千多的底薪。家里就这么一套小居民楼，很老了，但是他们没办法换新的。妈妈告诉过他们，在这里，学习是唯一出路，不可能给他们买个学历，也供不起他们出国读书，就是兄弟俩人同时在国内上大学都会很是困难。
杨川明白，正是因为爸爸妈妈没念过多少书，所以才走到今天这一步，他们也反反复复跟兄弟俩说过不要走他们的老路，弟弟是没有，哥哥......看似是一点点在朝这个路上靠，不过杨山其实心里也明白，只是不知道怎么做罢了。控制不住自己，是他最大的缺点。
此时此刻，兄弟俩站在窗前，静静地望着窗外。这里是老居民区，没有那么繁荣的高楼大厦和清澈的人工湖，只有老旧小栋楼房和几乎已经要丑掉的水沟。
也许他们的生命也是这样，朴素平凡，在高贵的人群面前几乎抬不起头，或没有发言权，但是他们也有权利，因为他们活在一个世界上，享有同样的权利。
“哥，要不你申请和微博吧。”
“要那玩意儿干啥？”杨山当然知道那东西，但是他想自己的号也不会有多少粉丝，因为他既不有名，也不好看。
“明星出问题不都发声明吗，你也发一个呗！”杨川很真诚地看着哥哥。
杨山的眼睛顿时有了一点点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