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对秦奏来说时间刚好合适,很多时候他会刻意晚到一个小时,一是相对安静不太嘈杂,二是他这么做是为了错开时间避开一个人,一个非常危险的人。
不过,并不是每一次都能成功,精神病院及其周边的地方就那么大,总有一定的概率会相互碰到,往往这时候既然已经碰到了秦奏就不会选择避开,而是按照自己的计划前往既定的地点,他不怕事,只是怕被影响了情绪。
“唉!”秦奏微微叹了口气,显然今天还不错的情绪瞬间变差了,并且还预感到了即将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就如前几次那样。
还未进食堂,秦奏一样就看见了在这精神病院内最不想见到的人,面朝里背对着食堂大门,一个身高两米以上、全身肌肉虬结的光头大汉塞进低矮餐桌中,腿部以别扭、看着就非常不舒服的姿势地摆放着,后脑勺上一道极为狰狞的伤疤就好像一条蜈蚣攀附在上面吸食血液,直让人心生不舒。
显然,就这样的外表还不足以说明他的危险性。
仔细一看,他脚腕带有脚镣,连接两腕的铁链比大拇指还要粗上几分,裤脚被磨出一个破洞,看上去脚镣应该很长时间没有取下来了。
同样的,他手上也带着手镣,相较于手铐更宽松的限制让他在餐桌前大快朵颐,四散的残渣溅得满地满桌都是,吃相凶残得就好像长时间未能进食的极饿之人,恨不得在几秒内不加咀嚼地将食物送下肚中,是否会造成消化不良根本就不再考虑范围内,或者说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这方面,为了吃而吃,味道什么的也全不在乎。
对此,周边的人已经司空见惯、见怪不怪同时也心存戒备,每一个人都是远远绕行而过,更有的甚至留下盘中未吃完的饭菜直接离开了食堂,生怕惊扰了不该惊扰的事物,秦奏比谁院内的大多数人都要清楚此人的危险性,那一次如果不是躲避及时的话一根金属制且被刻意磨得尖锐的椅腿早就贯穿了他的脖颈上的大动脉,就算再好的医疗设备都救不回来,况且这是一座专攻精神病方面的医院,急救方面的能力非常薄弱,血液大量流失的状况下必死无疑。
这个人叫王心仁,与名字相反的他是极度危险的随机性杀人犯,任何时间任何地点杀意都有可能从他心底里冒出来,外加患有偏执型精神病让他不达目的誓死不摆休,一旦认定了目标就会想尽一切办法达成,最重要的是他还善于隐藏自身以及秘密谋划,好让其能够一次又一次的体验杀戮的乐趣,最终结果的就是在他手上流满二十一人的血液后才被警方抓获,却不知走了何种门路能让一个本应吃枪子的杀人犯以精神病的名义送到了这个偏僻的精神病院。
诸如此类的按规则这个世界太常见,秦奏并不意外,至于他是如何在这个不仅偏僻信息也闭塞的地方知道这些的,无非从王心仁后来到这里的病人口中获知,想必他在外面的所作所为必然曾引起了非常大的轰动,以至于秦奏非常简单就打探了与其相关的信息。
就连秦奏本身也不明所以的是,就是这样一个极为危险的人物盯上了自己,三番五次且锲而不舍地想要致自己于死地。
好在院方也知道此人的危险性,为其带上了手脚镣以限制行动能力,同时在他身边安排了两个警卫轮流看管,便于即使发现异常情况并采取相应的举措,将危险扼杀在萌芽状态,不过今天警卫却少见地并不在,只留王心仁一人在食堂中,如同一只散养的“猛虎”,即使带上了“嘴套”,其身上的摄人气息依旧令人心生战栗。
秦奏经常锻炼身体,虽自认为体魄比精神病院内的绝大所数人要强,但还没有自负到去与一个不论是身材还是肌肉量都脱离了普通范畴的怪物去对比,与其正面对抗无疑是一个非常弱智的做法,他那一拳足以将一个人的脑袋如西瓜般被打爆这一点秦奏从未怀疑过。
如果可以的话绝不愿意在这个世界的任何地方遇上,但已经既成事实的事情没有如果,秦奏只能接受这一点并尽量减少相遇的可能性,不过现在是不可能了,只有去与留两个选择。
脚下的动作微微一顿,略作思考后还是确定贯彻一贯的做法,既然已经碰上了就不打算再避开,几步跨进食堂内,菜香味迷茫中夹杂着几分紧张气息,食欲瞬间下去了几分。
而就在秦奏的脚踏入食堂的一瞬间,正在倾心于大快朵颐的王心仁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手上与嘴上的动作一滞,下一秒瞬间转过头来,看待猎物一般的眼神紧紧盯着已经踏入食堂的这个人,随时有扑上来的可能性。
自此,王心仁的眼神就没有再离开过,视线紧随着秦奏打好饭菜并找一个地方坐下来,刚刚还在狼吞虎咽的熟食不再有任何兴趣,他更喜欢鲜血淋漓的血肉以及其中所散发的淡淡腥味,这种扭曲的骐骥已经深深烙印在他的基因之中,如同热带大草原潜伏在草丛中的花斑豹,不远处就是这一次猎杀的目标。
在保证足够的安全距离以及随时注意王心仁一举一动的情况下秦奏完成打饭菜的一系列动作,端着盘子走到距离门口较近的位置,以便于发生意外时可以及时逃离,不至于被围堵在某一个角落里难以脱身。
很多时候造成不利局面的原因是思考以及准备得不够充分,这些都是秦奏在相对冷静的情况下事先就已经想到,同时坐下来已经开始吃晚餐的他未如往常那样将脚随意摆放堆叠,切实保证双脚落在地面上,尽量减少反应所需的时间,多出来的一两秒时间可迅速拉大与危险源间的距离。
在防备一个手脚都被镣铐限制行动能力的人或许可能有一些过度,但只有真正与生死擦肩而过的秦奏才清楚必要性,那时候他甚至一时间产生了动脉被尖锐物划破后血液喷涌而出的幻觉,这种余悸感过了好几天才恢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