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州的城,不同京城的繁华,不同利安县的寂寥。没京城人的世故,圆滑,也不如那利安县城内出去逛街都是那几个熟悉的乡里乡亲。虽说才来梁州不足一月,幕随风开始慢慢适应这里的人,这里的气候,觉得这一切都挺好。
平日在白天看些公文,处理些不大不小的事,遇到些上级或下级该走的过场,他也一个没落下,不喜欢也不排斥,毕竟他不是欧阳致远,按致远的性格,说不去便不会去。
以前无缘由出现的不安与惶恐,现在渐渐也少了许多。这和他每日晚上坚持打坐冥想有关,他觉得有很大裨益。
有时候事情的变化,不是你觉得好,那就是好。
······
“咚咚咚···开门”在幕府大门外一队侍卫凶神恶煞的样子像要吃人,特别是最前面领队的张捕快不停的敲看到迟迟无人开门有些不赖烦了。
幕府的大门,被敲的都快闪了架。那灰尘是一层接着一层不停往下掉。
“头,没人开就闯进去吧。不然就没时间了。”
张侍卫也正想如此但是他不能,幕随风毕竟是四品,且慕随风并没有定罪怎么敢闯,可上面今日必须将幕随风押回去见他,要是今日没抓到人,送回去迟了,这口饭就不好吃了。
何师爷也是气急,打开大门看着几个侍卫大吼道:“你们谁啊,不知道这是幕大人府上嘛,你们吃罪的起嘛。”
张侍卫凶神恶煞那样子,光是那老虎般要吃人的眼睛就让何师爷说不出话来,向后退了三步,脾气也软了一大半。张侍卫扒开他和随从,吼道:“兄弟们给我进去搜。”
张侍卫看着何师爷问道:“你们慕大人在哪?”
何师爷看着远去的一群侍卫,吼道:“你,你们··好大的··胆子。”后面的下人焦急的说道:“师爷这可咋办。”
何师爷也是不知如何时候,来回打转,指着一下人说道:“你快去,给老爷说。我来拖住他们。”
一群侍卫在院子搜了一圈没找到人。
张侍卫见到何师爷,立马抽出刀来架在何师爷脖子上,何师爷突然大腿一软顺势向地上滑了下去。张侍卫搂住何师爷的腰狠狠地说道:“幕大人到底在哪,不然我就给你脖子抹了。”
何师爷满头大汗面对这样一个阎王脾气的人也是吓得差点丢了魂魄。现在对张侍卫也是言听计从,一路带着张侍卫去了城内一小庙。
张侍卫上前一步用力敲了几下喊道:“幕大人,幕大人在吗?”
慕随风穿着一身白色单衣还没来得急换上外衣便打开了门看着张侍卫便问道:“你是?”
张护卫此时只说了一句:“得罪了,幕大人。来人啊,把幕大人绑了。”
此时幕随风脑子一片空白,仿佛被一重物狠狠的撞了脑袋,脑袋发蒙。眼神呆滞,任由那几个侍卫将自己按在桌子上,捆绑起来。
等幕随风回过神了,才发现自己已被死死捆了起来。
慕随风故作镇定,露出一丝愤怒的大声喝道:“你们到底是谁,尽敢捆本大人。我乃朝廷钦封的四品命官。其是你们这些人想拿便拿的。你们是那的人,因何缘由就来抓我,你可想过后果。”
上前的两名护卫停止上前站在原地,此时张护卫突然清醒过来,想起张大人叫他是来带走慕随风并没有说明具体的缘由,要是以后有个闪失,怪罪下来可就不好说了。
张护卫说道:“慕大人,我也是奉命行事。还请幕大人立刻跟在下离开,不要让在下为难。”
幕随风仔细观察着这位张护卫,五大三粗的样子,明显是个没长脑子的粗野汉子。
“我看这位护卫,想必是个用心办事的人,肯定往日办过不少大事。那你可曾想过你办成如此多的大事,为何非但没升职反而降职做这些跑腿的事,你可曾想过。”幕随风挑眉斜看张护卫说道。
‘他怎么知道我,这些天才降了职。我郁郁不得志,他是怎么知道的。’张护卫眼神有些飘忽,刚才气势凌人,傲气的样子渐渐收敛了许多。
幕随风此时大致抓到了他的软肋,“脏活累活都是你干,分功劳没你的份。你以为这次你抓了就是好事,你也不想想为何让你来抓个四品大员。”
张护卫一下变了脸色笑呵呵的说道:“大人莫怪。”
“还不松绑。”
“是,是。”张护卫连忙给幕随风松了绑,还是怕幕随风跑了,就将他的手腕绑了起来。
幕随风见状,也难得再和他分辨。毕竟秀才遇到兵。
慕随风问道:“你是何许人,又是封了那位大人命令前来抓我,你要是给我说个清楚。”
张护卫说道:“卑职张守仁,奉刑部命令前来。”
慕随风冷笑一声说道:“我好歹也是朝廷命官,你说你是奉命行事,那你可有相关公文。我哪是你这一小小侍卫说拿便拿的。”
张护卫此时也有些为难得到很,张大人叫他早点将慕随风带到他跟前。张守仁向来知道他这上司张葛乃的脾气,这人要是吩咐的事情没办好,那可没张守仁的好果子吃。张护卫也不管慕随风如何只丢下一句:“慕大人得罪了,你们给我将幕大人尽快带走。”
张葛乃是京城刑部侍郎,张大人早在沉船时间发生后便动身来到梁州,这也过去有半个月时间了。张葛来到梁州长陵并没有惊动当地官员,他一路走来全是乔装进了城后便换上官服,直接命人分两路直接将慕随风和陈锐先抓了。
在长陵知府大堂的张葛看着面前这位身材修长,穿着白色单衣文质彬彬的男子便认定是慕随风了,大声喝道:“谁叫你们如此对到慕大人的,瞎了你们的狗眼也不看看他是谁。”说完张葛笑嘻嘻的走到慕随风面前。
张葛看到慕随风全身五花大绑便上来就给了张守仁一巴掌说道:“谁叫你们这么干的,我不是说把幕大人请过来吗?”张葛连忙给慕随风解开绳子小声的陪着小心说道:“幕大人是在对不住啊,我的人这么对你。是在是我考虑不周,望幕大人见谅。”
慕随风此时十分火大,当被解开绳子慕随风用力甩了甩双手,并没有发作内心的愤怒。此时慕随风完全是被人重重的给了一巴掌还不知道为什么。慕随风看这张葛这么有恃无恐的样。
现在还不是发作的时候,因先把事情弄清楚才好如何破了当前的困局。慕随风现在也只有强忍心中的不悦。
慕随风偏着头上下仔细打量这位张葛是何许人也,打量片刻。这张葛到是一句没说。慕随风撩撩了衣袖行了一个礼道:“不知这位大人是···?”
张葛笑嘻嘻的说道:“幕大人言重了,下官张葛。是乃刑部侍郎,奉大人之命特来带你回京问话。”
慕随风皱着眉头眸子上下转了一圈,看着这知府县衙居然知府大人不在。慕随风问道:“既然是带我进京,那可有公文在身。”
张葛慢慢从衣袖拿出公文给慕随风看了一眼便收了回去,笑嘻嘻的说道:“这下幕大人可放心了。”
慕随风看了这公文确实是刑部的印章,不想是假的。这下真的把慕随风搞糊涂了,真是不明白自己所犯何事就这么匆匆即将被带到京城前去询问。
慕随风冷冷的说道:“既然有相关文书我自然是不敢,不过抓人也罢还是带入京城审问。总该有个原因吧,哪有说抓便抓。这样官场岂不是乱了套。”
张葛笑道:“幕大人说言不无道理,不过上面确实给我说。直说叫我早日带着慕随风前去问话,免得耽搁了。不如到了京城幕大人一问便知。”
慕随风看着这油嘴滑舌之徒,实在也问不出所以然来。慕随风又说道:“你们早早便叫我抓来,我衣服都没穿上。这又是何道理,我现在还是朝廷命官。”
张葛笑道:“大人说笑了,我这就命人前往您府上将衣服全部收拾好。下官已经命知府府上的厨子做了早饭,还望幕大人还勿见怪,我也是奉命行事。等把那陈锐抓了,我们这边进京复命。”
慕随风此时才是真正一惊,或许他已经猜到一二问道:“抓陈锐,是那卖瓷器的陈锐?”
张葛说道:“正是,大人先慢吃。等我准备好后便启程。对了,知府等人已经前几日去地方视察了,现在不在长陵。”
慕随风面对这狡猾的张葛心中更加愤恨不易,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毫无意义。这张葛好像已经把慕随风的心事看透了,慕随风对这张葛确实一点都不了解。
这张葛当然知道抓慕随风的缘由,但慕随风毕竟是梁子莫的身边的人,稍有不慎便引火烧身。此时张葛回忆起半个月前在刑部的情况。
······
在半个月前,一个夜晚在刑部大堂内刑部尚书邝宗泰刚处理完一件棘手的事情,终于可以放松一下,便和同僚们聊起天来。
邝宗泰长得还算精壮,留着山羊胡身高中等,肤色有些古铜色。邝宗泰笑呵呵的说道:“这些天也算辛苦各位同僚了,我看这些天气不错,不如我们抽半天时间去郊外钓个鱼如何。”
在一旁的张葛说道:“既然邝有如此雅致,下官愿意奉陪。”
邝宗泰说道:“古大人,张大人呢。”
正在邝宗泰和同僚聊郊游聊得的正欢,突然一门子急匆匆的便来到邝宗泰的跟前说了些什么,随后递给了邝宗泰一封书信之类的东西。邝宗泰听完后神色立马严肃起来,等着门子走后。邝宗泰回到自己的案头认真的看了看这封书信,便叫张英和古也去了一处没人打扰的地方。
在刑部办公区的东北角四周常年无人,寂静异常黑漆漆的一片。虽然经常无人来此,但这东北角的小房子都是经常有下人来打扫。
邝宗泰点亮一盏煤油灯,借住这微弱的灯光下勉强能看清楚这三人的面部。邝宗泰将刚收到的信件放在了桌前,背对张英和古也看着窗外的月亮陷入沉思。
张英和古也看完信中的内容,张英满脸露出喜色,古也也是兴奋的拔了拔自己的胡须。
张英先说道:“邝大人,不知这些证据,是哪来的。按这上面的内容要是却有其实那可是大事一件啊。为何邝大人还有忧虑之色。”
邝宗泰缓缓转过身来坐在张英和古也中间说道:“刚我得到的消息是,这份证据便是郡王爷叫人送来的。”
古也也是有些不解,随意的说了一句:“既然是郡王爷送来的,授意已经很明显了。”
邝宗泰看着这两位跟在自己身边也有七八年了,但是做事来却没有完全让邝宗泰放心过。邝宗泰也只有这两个心腹了,看着张英和古也还不知道其中利害,也是表现出一些无奈。邝宗泰真是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心情,真想教训这两个不省心的。
邝宗泰耐下性子说道:“刚刚那门子只是说了这东西是王爷送来的,交了东西便什么都没说了。你们可知为何?”
张英说道:“我们常年寻找宣王身边人的把柄,可是每次都功亏一篑。找到的都是一些不痛不痒的证据。这次王爷送来这份证据,定然是王爷准备动手了。”
古也点了点头:“再说王爷以前做事不也这样吗?不知邝大人是在忧心什么?”
邝宗泰说道:“我们平生的夙愿便是跟随王爷一展宏图,这次好不容易找到这来之不易的证据,我当然是惊喜的。只是起决定作用的一项,便在这梁州。”
古也说道:“梁州?怎么派人去抓了便是这有什么好想的。”
张英好想有些懂了邝宗泰的心事说道:“梁州,幕随风。”
邝宗泰这下点了点头说道:“就是这慕随风,你们可知这慕随风的来头,可是不小。”
张英说道:“这慕随风是瑞王梁子莫的同窗,又是瑞王带进宫的。且皇上也亲自接见过得,私底下有一两次对这慕随风也是颇为满意。”
邝宗泰皱着眉头说道:“关键就在于此,此人在利安还没当上几个月的官便直接调任梁州升为从四品,要不是瑞王私下运作,皇上首肯哪有这么好的事落到这小子头上。如果我们现在派去抓陈锐,必须得抓幕随风这小子。你说皇上事后怪罪下来,你我谁承担的起。”
张英也是被其中利害关系搞得不知如何处理是好。。
古也好像没有了一些底气说道:“要是这慕随风真的参合其中我们抓了他,皇上还能说什么。”
邝宗泰也是被这不成才的弟弟气的不轻,指着古也狠狠地骂了一句:“你这蠢材,要你何用。要是这慕随风被判无罪,到时秋后算账。那是王爷也保不住我们。你跟我这么多年学了些什么。”
古也被骂的没有脾气,待在一旁不敢吭声。
张英想要化解这么尴尬的气氛说道:“老师,也不必这么生气。现在想来,我倒是发现有这么几点顾虑。”
邝宗泰看着古也翻了一下白眼:“张英你倒是说说看。”
张英仔细整理脑海中的想法说道:“第一便是王爷派人来给老师这份书信,也不说怎么做。相比王爷心中也有老师一样的顾虑。这人到底抓还是不抓,一旦抓了可是不好收场。但是王爷还是将这书信交给老师,毕竟这次是在机会难得,要是错过了便再也找不到如此好的机会了。但王爷也不知如何处理这慕随风,便将这事踢给老师。让老师自己去处理,王爷他自己避险。”
邝宗泰听张英这么一说也倍感欣慰说道:“那第二呢?”
张英说道:“第二便是如若这慕随风确实是无辜的,到时怪罪下来。我们可就真是吃不了兜着走了。但依学生看此事并非如此复杂,事情处理起来应该没想的那么糟糕。”
邝宗泰听张英这么一说便兴奋起来说道:“哦,这又如何说。”
张英说道:“老师你看,这事本身就很大还牵扯上中央的人,这本来就是我们刑部的职权范围内。我们来处理本来就无可厚非,只是这慕随风牵扯其中,又非我们陷害至此。我们只是照章办事。只要我们此事完全按章程办事,便无后顾之忧。等慕随风到了京城,我们好生伺候。保他在我们一切顺心就可。想这么大的事,牵扯了宗室子弟。这可就不是我们刑部所管辖的了,我们也管不了。我们只需将此事上报皇上即可。”
邝宗泰满意的拔了拔自己的胡须。
张英说道:“我们这次派人前去抓人,不是抓人直说将慕随风带进京城问话即可我们主要是抓陈锐和商人周白客,顺便带慕随风前来问话。只是这慕随风有涉案其中,这又管我们何事。老师将心放进肚子里。只是好生交代前去的人对慕随风要尽量客气些。”
邝宗泰说道:“张英,不知派个人前去。”
张英说道:“派刑部侍郎张葛去就行了。”
邝宗泰长松一口气说道:“好,你这就下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