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很开心，谢谢你啊。”禾子双手撑着后面的草坪，伸直双腿晃了晃。龚粒顺势躺下，右手垫在脑后。
“谢什么，这不是男朋友应该做的嘛。”龚粒看着夜空中的星星，又偏过头望着禾子的后脑勺。河里水纹荡漾，不时反射着河边路灯的光，没有了酷夏的炎热，温热的风吹动着河边的柳树，也吹动了禾子原本波澜不惊的心。上次坐在这里好像是小学六年级，那是个比今晚热得更惨烈的夏夜，知了也烦躁不安地叫个不停。不过因为河边的关系，也还是有丝丝凉风，禾子正坐着，看着对面还在施工的建筑，亮着的几盏大灯，盯久了，让人发花。父亲指着斜前方。
尹甫：“看到了吗？那里就是爸爸以后住的地方。”禾子顺着手指的方向，几栋建筑矗立，也不知道哪栋里有爸爸现在的家庭。
尹甫：“你...愿意过来看我吗？”禾子没有说话，还是盯着那几栋房子。
“禾子，对不起，这些大人间的事，迟早有一天，你会明白的。”这个在禾子眼里无比高大的父亲，竟也哭出了声。不知道该说什么，禾子悄悄地往后挪了挪身子，用余光看到了擦眼泪的父亲，依然没有说话。回想着一年多来发生的所有事情，禾子知道，自己可怜的妈妈还在楼上忐忑地等着自己回家。
“太晚了，我们回去吧。”禾子克制住自己，冷静到没有感情的说了句。
“嗯，我上去收拾完东西就走了，这个手机，拿着吧，如果有事打电话给我。”禾子低头接过父亲递过来的手机，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杂草，转身的瞬间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粒，”禾子像那晚一样，冷静、克制、没有丝毫感情。看着远处变多的建筑和变多的路灯。
“你喜欢我什么？”
龚粒将另一只手也放入脑后，若有所思地看着夜空：“嗯，喜欢你什么呢？”
禾子转过头，看向躺着的龚粒。
“我也说不清楚。可能是军训的时候，一群小绿人里，就你最开心，笑得最大声，所以吸引到了我吧。然后就开始不管你在哪，我总能一眼找到你，不管是训练的时候，还是阅兵的时候...你还记得我们班和你们班拉歌的晚上吗？”
“嗯？”禾子侧躺着，看着眼前回忆两人过去的龚粒。
“是不是你喊大家一起玩那个游戏的？”
“你怎么知道？”禾子一脸震惊。
“我听得出你的声音。”龚粒侧过头看了看盯着自己的禾子。
“包括第一次，花，不偏不倚，刚好就落到了我的手上，包括，你问的问题。”龚粒又转过头看向了天空。
“我故意的，拿在手上不递给别人。我说，我没有女朋友，也是想告诉你。虽然不知道你是不是喜欢我，是不是只是想调戏我。但，我想告诉你。”
尹禾子：“所以那个时候你就喜欢上我了？”
“嗯，每次见到你，你都跟我点头打招呼的时候，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这么多教官，你居然记住了我。”龚粒也侧过身子，面对禾子躺着。
禾子，终于知道了，自己喜欢的，是喜欢着自己的龚粒，看到眼前幸福地描述着两人的相遇，以及那么多禾子自己都没意识到的事情的龚粒，禾子终于明白了，自己喜欢的不是龚粒，只是喜欢喜欢自己的龚粒。
禾子起身，龚粒也跟着坐起来，看着禾子拿出手机，播放了一首superJunior的抒情歌，戴上右耳耳机，一把坐到龚粒腿上，不顾龚粒的不知所措，只顾帮他戴上另一只耳机，将手机放在两人中间，双手环抱住龚粒的脖子，侧到龚粒没戴耳机的耳朵边，小声说：
“你想吻我吗？”
龚粒：“我爱你！”
禾子没有回声，只是安静地抱着龚粒，等另一首歌开始。禾子凑到龚粒耳边，轻声说：
“对不起。”
龚粒心一沉，不知道怀里的女生，想说什么。
“我能给你的只有这个了。”
龚粒更用力地抱紧了怀里的女生，不知所措：“刚刚还对自己热情似火的女生，为什么在我告白之后，要说对不起？”
禾子费力地推开龚粒，双手拖着龚粒的脸，又吻了上去，抬头看着龚粒的双眼。
“我们分手吧。”
龚粒的眼神里，除了不解、疑惑、伤心，还有惊讶。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这样的女生。龚粒瞬间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为...为什么？”龚粒皱着眉头。
禾子准备起身，龚粒顺势将禾子放躺在地上，一只手护着禾子的头，另一只手支撑在草坪上，不让自己完全压在这个瘦小女生的身上。
“我好像没那么喜欢你。”
龚粒很气愤，跟自己在一起这么久的女生，现在怎么可以如此冷静地说出不喜欢自己的话。
“干嘛要冠上爱我这样的名号呢。”说完，禾子冷笑了一声，手放在龚粒的头发上，摸了一下，像是抱住了龚粒的头
龚粒心中的怒火一下，被浇灭。抬头看着身下躺着的禾子，平静的脸上看不到一丝情绪，就像准备殉葬一样，等着仪式的到来。
“对不起。”龚粒拉下耳机，翻身，瘫倒在草坪上。耳机里的音乐依然流着，没受任何影响、没有任何情绪。
“我好像有点理解，跟你告白的那天晚上...你的笑了。”龚粒说完双手又垫到脑后，抬起左腿，踩在地面上。禾子松了口气，手在龚粒看不到的地方小心翼翼地扯了扯衣角，掩盖着自己紧张害怕的心。
“不过，你真的只有岁吗？”听到龚粒的问题，禾子笑出了声。
龚粒：“其实之前跟我朋友他们说的时候，他们也问了跟你同样的问题。”
“什么？”禾子饶有兴趣地问。
“问我是不是认真的，还开玩笑说。”两个人都大笑。
“无论我怎么解释，他们都不信。还说我只是想带你开房。”
“嗯，我觉得很有可能。”禾子故意强调，加重语气，调侃到。
“摸着你的良心问问，那个禽兽到底是我还是你！”
禾子被龚粒的问题问到，久久不说话。
“嘿嘿，开玩笑啦。”龚粒意识到说错话，让两个人都尴尬，想着尴尬地解决现在的尴尬氛围。
“对不起。”
“好了，我送你回去吧。”起身，伸出手想拉禾子起来。
“不用了，你先回去吧，我想自己再待会儿。”禾子戴上两只耳机，隔开了两个人的世界，闭着眼听着耳边的歌。
“嗯。”龚粒看着不留一点情面的禾子，低沉着声音像说给自己听一般：“那我先回去了，注意安全。”
不舍地看着眼前这个紧闭双眼，拒绝的果断决绝的小女生，吸了吸鼻子，转身离开。
“兄弟们，被耍的不是她，是我。”龚粒自言自语，惨笑着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