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这不可能。卿卿就是绿箩,绿箩还活着。”苏誉看着梨生带回来的尸体一阵诧异。
“公子,我知道你还希望绿箩还活着,可我已经确认过了,这就是绿箩的尸体。”
梨生掀开了盖着尸体白布的一角,将尸体的手翻了出来。
“公子,绿箩是我手把手教出来的,她的手是我最熟悉的了。你看。”
梨生指向尸体惨白惨白的手指处,手指背面遍布着熟悉的伤痕。
将手指翻过来,正面有着很明显的一道道茧子。
苏誉心里不能接受,他看得出,那手指背面上的伤痕是绿箩在教坊练琴时受的伤。
那个时候,苏誉还拿起绿箩的手给她上药。
苏誉轻笑,笑意未达眼睛:
“这也许是哪个误入丞相府的杀手,杀手也会有这样的茧子。”
梨生微微皱眉,叹了口气,有些无力地说道:
“公子,不要自己骗自己了好不好,你与卿卿相处时,没有发觉什么异样吗?
卿卿的手你拉过吧?她绵软无力的手,是练了三个月用琴弦杀人的手吗?
还有,她头上的那一缕红发真的是用什么秘术染的?”
漆黑的后院寂静无声......
苏誉做出低头沉思的模样,好一会儿,说:
“或许,是我给她的药膏起了作用。”
梨生闭上眼睛摇摇头,将尸体的手放好,盖上白布。
梨生抬起头,认真的看着苏誉说:
“如果你爱的真是绿箩,我会替你好好安葬她,毕竟,她也是我的妹妹。”
梨生推着尸体,留给苏誉一个高挑、坚定的背影。
梨生的身后,苏誉握紧了双拳,望着梨生离去的方向,目光深沉。
丞相余利死后两个月。
八月桂花香溢满整座建安城,随着花香飘散的还有一条消息,新任丞相苏誉即日上任。
建安城里的百姓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个天性风流的将军府三公子怎会成了新上任的丞相,才短短两个月的时间,这苏誉到底是使了什么手段?
月底,新上任的丞相苏誉在皇上钦赐的新丞相府大办宴席。
月高升,朋满座。
新丞相府里,除了将军府的人没到,其余大大小小的官员全部到齐了。
苏誉正在自己的寝屋,由侍女帮自己着装。他看向还是未着正装的卿卿,疑惑地问道:
“卿卿,你不要和我一同去赴宴吗?
现在我做了丞相,和将军府断了关系了。虽然我就差你一个大婚,但以后我会补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的。
今晚你同我一起出席,我会向众人表明,你会是我苏誉唯一的妻。”
坐在梳妆台前身着一身素衣的卿卿正描眉,没有回头,脆脆的声音传到苏誉的耳朵里:
“宴席,我就不去了吧。我们已经在将军府拜过天地了,我已经是你的妻了,不需要向别人证明。
改日,我再随你出席。今日我的身体有些不舒服。”
苏誉已经在侍女的伺候下着装完毕,听到卿卿有些不舒服,上前从背后抱住卿卿,轻声说:
“等我回来,先让侍女照顾着你。”
苏誉拿过卿卿手里描眉的工具,极尽温柔地为卿卿画好了眉,卿卿露出了甜蜜的笑,羡煞了旁人。
大厅里,正在等待新丞相出来的众人已经在议论纷纷了,他们听说了苏誉所娶的新嫁娘和那日在丞相余利家杀害丞相的琴娘绿箩是同一人。
大家都等着看苏誉与他的妻子卿卿一同出现,没想到,款款而来的只有身着丞相正装的苏誉,大家顿时心里一阵失望。
苏誉极会带动气氛,没几句话,宴席开始,众人放开了吃喝,毕竟,这新上任的丞相苏誉可和大家是老熟人了,也没旧丞相余利那副架子。
苏誉当这丞相的好处是,不会威胁到下面官员的位置,不会像余利那样抓住他们的把柄威胁他们。
苏誉的手段他们虽然没见过,但是众人觉得单单是苏誉会和人打交道这一项,苏誉就赢了余利。
苏誉应酬多,来敬酒的官员多,苏誉就喝多了几杯。忽然,下面的奏乐声停止了,没等苏誉吩咐旁人查看,卿卿的声音传了过来:
“今日夫君办了宴席,我理应出席的,不过为了给夫君一个惊喜,卿卿借故没有出席,还请各位大人谅解。”
苏誉抬眼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愣了愣。
卿卿一身青色衣衫,与当日绿箩在余利寿宴上所穿无二。恍惚间,苏誉仿佛看见了哪个瘦弱的、瑟瑟发抖的绿箩。
与绿箩一模一样的卿卿出现,很多官员瞬间被吓得清醒。
这里很多官员在余利寿宴那日出席,他们看绿箩看的可清清楚楚。绿箩一身干净的气质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取代的。
只是,这台上站着的卿卿,除了头上一抹红色的头发,其余的地方与绿箩相差无几。
不,还有,那日在余利宴席上的那个绿箩,是瑟瑟发抖的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可是这个女子非但不害怕,反而干净中带着一份凛冽。
在众人的目光中,卿卿命人拿出了一把琴。
“这是?相思琴?”
有懂琴的人发现,这是世上仅有的一把相思琴。只是听闻那日绿箩刺杀余利后这把琴就消失不见了。
苏誉好奇地看着和绿箩一样打扮的卿卿。
卿卿素手一抬,悠扬的琴声响彻丞相府......
苏誉大惊,这是绿箩为他所作的《相思曲》。
“为何今晚卿卿给我弹了这首曲子呢?”
恍惚间,苏誉回到了绿箩为她弹奏《相思曲》的时候......
恍惚间,画面一转,苏誉回到了绿萝开始用琴弦锻炼杀人的时候......
恍惚间,苏誉,竟坐在当日丞相余利寿宴那天绿萝坐的位置。
苏誉,变成了绿萝......
苏誉看着那个白衣公子将倒酒侍女拥入怀中......
被余利拉走,捏着下巴灌进了酒......
在余利寝屋,被余利拽下水里打横扔到床上......
被余利撕碎了衣服,光着上身对着余利弹琴......
还有,从城墙上一跃而下时,呼呼刮过耳边的风声......
泪,逐渐模糊了苏誉的双眼,苏誉头疼了一下,什么也不知道了......
苏誉晕了过去,在他的宴席上,众人慌慌张张将新丞相送回了寝屋,担忧地从丞相府离去。
“苏誉,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是卿卿啊。你要找的绿萝,她已经死了。”
苏誉听到这样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