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到徐璞的话语之后,赵礼皱起眉头,轻轻放下手中的云泥茶杯,走出马车,看着半空中御剑而立的徐璞,神色自若。
他笑了笑,拍了拍马夫的肩膀,淡然道:“能解决吧?”
那马夫笑了笑,一脸风轻云淡的说道:“一个八境天象剑修,绰绰有余。”
话音刚落,马夫便从车轴抽出一杆雕刻四只凶兽的猩红色长枪,身形一闪而逝,将半空中御剑而立的徐璞重重打下地面。
徐璞揉了揉眉心,看着眼前手持一杆猩红色长枪的魁梧汉子,无奈到:“就不能好好的聊聊吗,一上来就是一枪,差点给你挑死。”
马夫冷哼一声,提起手中长枪飞掠而去,誓要一枪诛杀徐璞。
徐璞笑了笑,摘下腰间的雪白色酒葫芦,喝了一口从一个边陲小镇里寻到的浓醇米酒,他砸吧砸吧嘴,意犹未尽的收起酒葫芦,握起长剑静心,身形凭空消失,出现在汉子身后,却不是一剑递出,而是重重一拳将汉子打落地面。
徐璞站在原地,笑着说道:“你我两清了。”
那汉子有些恼怒,提起手中猩红色长枪,又一次朝着徐璞掠去。
一枪未至身前,徐璞一剑破甲便早已递出,剑气如长龙一般,将汉子击退,又复以挑山河一剑,将汉子重创,腹部鲜血淋漓。
汉子感受着腹部的疼痛,放声大笑,将手中猩红色长枪插入地面,长枪之上雕刻的四只凶兽竟活过来,爬到汉子的身上,贪婪的吞噬着汉子的气血,片刻间,汉子便如大病一场一般,神色枯槁,身形瘦弱骨柴。
那四只凶兽吞噬够了气血,攀附在汉子身上,像是一具铠甲一般,不过却像腐尸一般,一股糜烂的恶臭气息从汉子身上传出,让徐璞干呕了一阵。
徐璞摆了摆手,举起手中长剑静心,身形一闪而逝,来到汉子身前,以开天一剑递出,磅礴剑意在汉子身前构造出一座力可摧天的雷池,剑气在汉子身上肆虐,血流不止。
汉子一脚踏出,却被雷池束缚住,又是一脚踏出,剑气雷池竟摇摇欲坠,汉子提起手中长枪,一枪将雷池捅破,身形如鬼魅一般一闪而逝,来到徐璞跟前,一枪朝着徐璞的腹部杀去。
徐璞抛起手中长剑静心,只手做掌往下重重一拍,将枪头打掉,却依旧被没有枪头的枪身洞穿腹部,流着汩汩鲜血。
那被抛起的长剑静心直直的朝着汉子左肩的穷奇斩去,将穷奇斩落,在风中化为齑粉。
徐璞捂着肚子往后掠去,神色凝重的看着眼前似人非人的汉子,轻轻用纯粹武夫的那口气修缮伤口,随后握住长剑静心,轻轻闭上双眼。
汉子早已捡起被徐璞一掌拍落地面的枪头,轻轻的装在枪身上,朝着双眼微闭的徐璞掠去。
徐璞听着四周刀剑碰撞铮铮作响,听着四周受伤的将士撕心裂肺的大喊,听着泰安城内国子监依旧朗朗的读书声,缓缓睁开眼睛。
徐璞身后出现一座神像,形象非常威武,其身长百尺,披散着头发,金锁甲胄,脚下踏着五色灵龟,按剑而立,眼如电光,身边侍立着龟蛇二将及记录着三界功过善恶的金童玉女。
在神像肩上,有一轮日月缓缓升起。
肩挑日月。
当肩挑日月的神像出现在战场以后,正在厮杀的一干人等都纷纷放下手中的兵器,全部跪倒在地,如出一辙,朗声道:“拜见真武大帝!”
就连心性比天高的大掖皇帝赵礼,此时也跪倒在地,恭恭敬敬的喊着“拜见真武大帝”。
徐璞眸子里泛起一丝金光,冷不丁的看着眼前似人非人的汉子,朗声道:“我辈修士,斩妖除魔!”
随后一剑挥出,在徐璞身后的真武大帝像也一剑挥出,将汉子直接化作齑粉,消散天地间。
徐璞转过头看着威严非常的真武大帝像,恭恭敬敬的以儒家礼仪作了一揖,朗声道:“拜见真武大帝。”
威严非常的真武大帝像竟展颜一笑,轻轻点了点头,随后身形便消失在天地间,只剩那一轮日月依旧在。
徐璞吐出一口浊气,走上前去捡起那杆雕刻有四只凶兽的猩红色长枪,轻轻朝那轮大日一抛,那猩红色长枪骤然间烟消云散。
他满意的点了点头,那轮日月便消失在原地。
看着眼前重新开始厮杀的大莽士卒以及大掖士卒,徐璞揉了揉眉心,轻叹了一口气。
在与汉子厮杀时,大莽的局势并不乐观,左翼右翼骑军皆被突如其来的一些江湖鱼虾以及大掖军马围住,损伤惨重,二十万骑军十不存一。
左翼骑军将军王存希在若干人的围剿下壮烈殉国,右翼骑军将军董幕也断去左臂,遍体鳞伤。
相比较与两翼骑军与十万精锐步卒的惨烈,十万精锐弓弩手便好的多,早早地回到城头以床弩杀敌,损伤并不算大。
持续到现在,大掖依旧有五十万左右的兵马,还有许多江湖鱼虾助阵,战力依旧鼎盛。
反观大莽,除了那还远在风雪庙一带的十五万左右铁水营重骑以及五万游弩手,泰安城外便几乎没有可战之兵了。
城头那弓弩手,以及迟迟未来的铁水营重骑和弓弩手,便是大莽最后的希望。
徐璞又揉了揉眉心,眼神凌冽,一如地府判官一般。
他要替被大掖洗过的百座空城讨要一个说法,要替那百万户无辜之人讨要一份安宁,要替大莽读书种子讨要一处心安。
这段时间的游历风雪洲,徐璞感慨万千,所到之处皆为大掖屠城过后留下的空城,他听到无数哀嚎在耳边响起,无数的大莽儿郎在嚷嚷着要回家,无数的大莽读书种子的朗朗书声。
看着大掖余下军马缓缓朝着泰安城袭来,徐璞吐出一口浊气,长剑静心闪着熠熠金光,他笑了笑,喃喃道:“渡参差百万户,悟得一剑,可挡百万师。”
随后徐璞身形拔地而起,悬浮在半空中,青衫猎猎作响,他神色凝重的举起手中长剑静心,一剑递出,数不清的青金色长龙飞掠而出,在大掖军马之中肆意穿梭,如游龙走道一般。
一剑之后,大掖军马依旧还有约莫二十万左右,徐璞缓缓落到地上,龙儿也出现在身旁,二人相视一笑,朝着余下二十万军马飞掠而去。
暮色里,有一青衫独臂剑客提着一柄青色长剑,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从曳落河旁缓缓走向泰安城。
每走一步,剑客的气势便增高一截,走到泰安城外时,便瘫倒在地。
剑客一共走了整整九万步,一步不多一步不少,周身磅礴气势撼人心弦,没有一个士卒敢靠近一步,仿佛再近一步,便会窒息而死。
片刻之后,一个腰间别着一把朱红色戒尺的老头笑眯眯的背起剑客,将他带进泰安城,守城门之人无一敢拦,任由古怪老头带着剑客进入泰安城里。
老头来到一间客栈,找了一间幽静的雅间,将剑客放到床上,低声喃喃道:“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老头眯起眼睛柔声道:“极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