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不能去啊?”
“公子,平康坊那真不是您应该去的地方。”
……
“王爷,您给小人留条活路吧!让皇上知道了,小人肯定活不成了。”
方时几人轮番劝说,可惜他们的逆耳忠言完全不被李恪采纳,他们又不敢强行把李恪绑回去,最终还是来到了平康坊内。
“飘香院,嗯,好名字,就这家了。”李恪看了看,飘香院规模不小,直接往里面去。
平康坊就紧挨着东市,李恪过来没花多长时间,此刻太阳才刚下山,天还没黑的彻底,飘香院里的工作人员都在养精蓄锐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人流高峰。
“姑娘们,接……”飘香院的老鸨赵妈妈眼见李恪几人进门,习惯性的就准备高喊青楼标配的接客口号了,只是再看到李恪的身形年纪,硬生生的把后半句给憋回去了。
“这位小公子,我们这种地方现在还不适合您,要不您过几年再来光顾?”老鸨打量着李恪几人,李恪是贵人主子,后面四个明显是护卫,长安城里出门能配着四个带刀剑的护卫的人家不多。
生怕招待李恪会惹的李恪背后的家长不高兴了迁怒于她的飘香院,赵妈妈觉得李恪这单生意还是不做的好。
“本公子就想来听听曲,姐姐你这院里最懂琴艺的美女是哪一位啊?给本公子介绍一下吧!”老鸨赵妈妈都三十多了,不过李恪在眼里四十岁以后都是叫姐姐的好。
“公子说笑了,我都人老珠黄了,哪里当的起公子一声姐姐,传出去要被人笑话我装嫩了。”被人夸年轻没有哪个女人会拒绝,只是适当的谦虚还是必要的。
“我看姐姐一点也不老啊,最多算是大姐姐了,比起其他的小姐姐一点也不差啊。”前世李恪靠着巧嘴可是哄骗过不少的姑娘们。
“小公子嘴真甜,以后可是了不得。”赵妈妈已经可以预见未来被李恪这张嘴骗的人不会少了。
既然已经进来了这地方,总不能再落了李恪的面子,方时只好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扔了过去,足足十两,赵妈妈习惯性的伸手接住,分毫不差,那动作真是干脆利落。
“说起琴艺,我们飘香院的紫烟姑娘那可是整个平康坊的头牌,而且是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人,正适合公子了。”
刚抓住银子,赵妈妈就暗道自己手贱,只是这银子都接了,再也没有拒绝李恪的道理,赵妈妈只能老老实实的向李恪推销手底下的姑娘了。
“那就劳烦姐姐带本公子去见见紫烟姑娘了。”
“是,公子,这边请。”
“你们几个就不用跟着了,就在这大堂里等着,看看歌舞,吃吃点心水果什么的。”李恪觉得四人跟着实在有些扎眼。
“就让渐离一个人跟着公子吧,否则小人实在不能放心。”方时把平时最沉默寡言的苏渐离给推了出来。
“行吧,不过只能在门口等着。”苏渐离是那种整天冷着张脸的人,用后世的话来形容就两字:装酷。
成日里剑不离手,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李恪怕他吓到飘香院的小姐姐。
“紫烟,这位小公子想听你弹曲,你好好侍候。”赵妈妈带着李恪进了紫烟姑娘的闺房,吩咐一声就退了出去。
紫烟姑娘见赵妈妈带进来的是个小孩,心里轻松不少。虽说她在这飘香院里一直都是卖艺不卖身的,只靠琴棋书画才艺俱佳,便赢得不少才子的欢心。
但是总有些有财无才的人馋她的身子,谁让紫烟长的漂亮呢?都托赵妈妈来找她暗示过好几次了,有出高价只为一夕之欢的,当然也有想纳她回家为妾的。
紫烟通通都拒绝了,她想等着攒够钱了自己为自己赎身,依附于别人是靠不住的,就像她现如今身在飘香院不就是因为她依靠的家族倒了么?
从进这飘香院的第一天起,紫烟就很努力的去学习各项才艺,只为做到最好,可以有一技能拿出来卖,不像别人没才艺的只能卖身。
“公子想听什么曲子?小女子弹给您听。”紫烟姑娘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说起话来声音倒是很好听。
“弹你擅长的吧?”李恪找杨妃学过弹琴,只是李恪对这方面实在是兴趣不大,没什么长性,大概了解了下就断了成为琴艺大师的念想。
真要让他说什么有名的曲目,他也不知道,只能由着紫烟姑娘即兴发挥了。
“那我给公子弹点欢快的吧!小女子自己谱的曲。”
紫烟见到之前赵妈妈出去的时候准备关门却被门口的苏渐离阻止了,只从剑不离手的苏渐离那肃杀的气息就能判断眼前的小公子不是一般人。
紫烟也觉得李恪这样的小孩对音律所知有限,如果真弹什么高深的古曲,李恪也不一定听的懂。
最主要的是到这种地方来的人都是来找乐子的,只要把人哄高兴了,赏钱估计是不会少了。
“行吧”李恪随意的应了一声。
紫烟走到琴台前面坐下,开始试音。
李恪走动起来打量着紫烟姑娘的闺房,与他想像的不太一样。床上没有芙蓉帐,首饰台前除了几盒姑娘家必不可少的胭脂之外也没有多少值钱的首饰。
至于其他的,不大的房间墙面上挂满了字画,各种乐器也摆了不少,其他装饰都比较简单朴素,如果不是身处飘香院这平康坊有名的青楼里,李恪怀疑这是个落魄才女的闺房才是。
“叮、叮、咚、咚……”紫烟姑娘弹的是什么,李恪确实不知道,不过这旋律也真的是蛮轻松欢快的。
“公子,您怎么这样看着紫烟?可是紫烟弹的有何不对?”李恪逛完了一圈紫烟姑娘的闺房,走到紫烟的琴台面前,就一动不动的盯着弹琴的紫烟看,被李恪看的紧张的紫烟完全弹不下去了。
“没有,你弹的很好。我只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公子这是何意?”紫烟很奇怪,好与不好都可以说的清楚,也能理解,为什么是不可思议?
“我只是奇怪,小姐姐你脸上没有半点轻松愉快的表情,却能弹出这么欢快的曲子,不是说曲由心生么,难道是骗人的?”
李恪自衬察言观色的本事应该没有落下太多,没有理由看错紫烟的神情,对于青楼里的女子悲苦也能理解,只是他还是有些好奇紫烟为什么在这种郁闷悲苦的环境下还能弹出这种轻松欢快的曲调。
“公子说笑了。”紫烟明显不愿意多谈这个话题。
“算了,不要弹琴了,你弹的不高兴,我听的也不安心。”李恪知道自己触到了别人的伤痛,也就不打算勉强紫烟继续强颜欢笑。
“是紫烟的错,紫烟……”紫烟以为惹恼了李恪,急忙认错。
知道紫烟会错了意,李恪摆摆手,阻止了紫烟继续说下去。
“我们聊聊天吧,你说我听,随便说些什么,说你自己的事可以,说你在这飘香院的见闻也可以,或者说你从别人那听来的闲事也可以。”李恪用尽量轻松的语气安抚紫烟紧张的情绪,表达他没什么其他的意思。
虽说李恪灵魂够成熟了,可现实身体毕竟不允许,他来飘香院也只是纯粹的好奇唐朝的青楼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找个青楼出身的人聊聊天也许就可以得到许多信息。
“这……”紫烟又迷茫了。
像李恪这个年纪来逛青楼的虽不多见,可也有过,紫烟还能理解。
可是来了青楼找姑娘纯聊天的,她还是第一次听说。
至于紫烟以前接触过的来客们,那也是来欣赏她的才艺的,其中不乏许多有真才实学的人与她共同探讨。
再或者说还有些打着欣赏才艺的幌子,其实就是找机会接近她,希望能打动她的芳心再图后续的人紫烟也不是不清楚,只是看破不能说破罢了。
“小姐姐你不用担心,随便你说什么都行,我只是对青楼这地方有些好奇罢了。”
“是”
“紫烟八岁就入了这飘香院,如今也快十年了……”紫烟开口述说,顺便也看着李恪的神情。
紫烟只是单纯的说着进飘香院以来的许多见闻,丝毫没有提及自己的私事境遇什么的。
大多都是飘香院里其他姑娘们的日常,毕竟女人多的地方总是有许多是非不断的上演,还有来这飘香院的男人多了也少不了争风吃醋的事。
“去年颜公子居然带了本《诗经》来,与萧公子还差点打起来。”紫烟见李恪一直默默的倾听,没有打断她,脸上也没有什么不高兴的神情,终于放下心来,越说越轻松,说到颜士闻破天荒的带着本《诗经》来逛青楼的事差点笑出来。
“哦?这事本公子也有耳闻。”李恪听到这却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实在是这事在长安传了许久,起初是萧锐为了嘲笑颜士闻,说他带着《诗经》上青楼,跑到青楼里找姑娘教他读书,真的是让中书侍郎颜师古斯文扫地,把颜家脸面都丢干净了。
事情传到颜士闻耳里当然不服,当是正是他对出了天下第一楼的第一联对句的时候,马上就把情况又传了出去,说是把答案摆到萧锐面前,萧锐也看不明白,反嘲萧锐不学无术,丢了萧家的脸。
事情越传越广,长安纨绔之间都传遍了,总之最后谁也没落好,各自都被家里关了不短的禁闭。
“卢公子,紫烟房里真的有客人在,我让如玉姑娘陪您可好?”赵妈妈那焦急的声音伴随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一起传了过来。
“本公子倒要看看谁敢跟我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