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希有个对她死心塌地的男朋友,但她把人家给甩了。
大一刚入学那会儿,何小希在篮球场边儿坐了一个星期,不看篮球,不看帅哥,更不看书,精致的妆容,紧身T恤,超短裙,帆布鞋,右手边儿永远放着一瓶可乐,杨昊天就是那个逆光向她走去随手拿起可乐一饮而尽的少年。
“你好,杨昊天。”
“你好,何小希。”
自那之后,何小希恋爱了,她再也没去过篮球场。
何小希和杨昊天好了两年了,她说往东他就不敢往西,他的世界就是以女朋友为中心的。何小希一个召唤,再重要的事他都放得下,活生生一小奶狗。
昨天他们还一起出去逛街了,何小希买了一大堆化妆品回来,可一觉起来天都变了,这个丧心病狂的女人说,她和杨昊天分手了。
“何小希你疯了吧!杨昊天对你那么好,你竟然跟他分手了!”苏苏看着何小希,怒不可遏,彷佛被抛弃的那个人是她。
“得了吧,你不就是觉得以后少了一个带你开小灶的人了吗?等姐姐找个更有钱的,带你吃法国大餐。”何小希斜眼瞪了苏苏一眼,继续化自己的妆了。
“何小希,杨昊天都满足不了你的金钱欲,你是想嫁个家财万贯没有孩子没有性能力生命垂危的老头吗?”的确,苏苏得承认,为杨昊天打抱不平的第一理由是,杨昊天对何小希的溺爱程度达到了爱屋及乌的最高级别。当初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她为杨昊天说了不少好话,每次闹矛盾了也是她在充当调解员的角色,受点儿小恩小惠她觉得一点儿都不为过。
“这个提议倒是不错。”何小希左手扒拉着眼皮,右手画着眼线,都不带思考地回答,对于她来说,没有任何人能给她安全感,钱才能。
“你个拜金女,何小希,我看不起你!”苏苏桌子一拍,别过头去不看何小希了。
“是吗?”何小希放下眼线液,拿起一个礼品袋叹了口气,“这礼物我一眼就相中了,本来是要送给某人的,现在看来,我只能自己用了。”说完她还假装一脸可惜地瘪瘪嘴,摇了摇头,准备把礼品袋收起来。
一听“礼物”两个字,苏苏眼睛一亮,脑袋迅速转了回去,礼品袋上“DIOR”的logo映入眼帘,“别别别,我开玩笑呢!”她干笑两声,一把抢过何小希手里的礼物,打开一看是自己最想要的色号,又紧紧地抱住了何小希,“小希,我爱死你了。”本来她还想吧唧一口何小希的脸的,但她看了看那层厚厚的粉,还是作罢吧。
“滚一边儿去,刚才不是还说看不起我吗?”何小希推开苏苏,对她嗤之以鼻。
“哎呀,您老大人不记小人过,小的知错了。”苏苏的拿手技能就是得了便宜就卖乖,何小希当然了解得很,“哧溜”一声对她这种见风使舵的人表示不削。
苏苏搬了张椅子坐在何小希身边,认认真真地询问起缘由来,她的确惦记着杨昊天的小恩小惠,但她眼睛也没瞎,杨昊天对何小希是实打实的好,用“死心塌地”来形容,一点儿也不为过,就这么分了,实在是让人难以理解,难道真的是找好下家了?
何小希涂完了口红,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今天的妆容化得很满意。“昨天看电影,电影里说喜欢是‘乍见心欢,小别思念,久处仍砰然’,我想了想,我对杨昊天从来没有过这些感觉,我压根儿不喜欢他。”
“何小希,你还能再鬼扯一点儿吗?因为一句电影台词你就跟人说拜拜,你俩可在一起两年了啊!”苏苏的嗓门至少高了三个度,电影台词?人电影也不敢这么演,这种理由也就何小希胡扯得出来,她又不傻,打死不信。
“对啊,就是因为都在一起两年了,我决定不能再继续浪费我的青春了。”说出来是有些奇怪,但何小希没有撒谎,这的确是她分手的理由。她是个有主见的人,雷厉风行,但不代表会胡闹,再怎么遗憾,她都不想再继续下去了,耽误了自己,更耽误了杨昊天。
何小希是上海本地姑娘,也是个臭名远扬的姑娘,早早地就被贴上了“拜金”、“浪荡”的标签,十六岁就混迹在各大高校里了,杨昊天出现之后她的恋情才稳定了下来,名声才逐渐回转,这会儿又分手,肯定少不了些许的流言蜚语了。
何小希的确是个拜金女,她承认得坦荡荡的,但其实她也是个会渴望爱情的人,哪怕杨昊天是个穷鬼,只要她够爱他,她也愿意两个人一起奋斗,从无到有,但她并不爱他,连一丝喜欢都没有。
杨昊天很浪漫,喜欢时不时地为何小希制造点儿惊喜,当旁人都被他的行为感动得涕泗滂沱了的时候,女主角的心里却无丝毫涟漪,但是她还得装出一副感动到想哭的样子来,必要的时候还真得逼出几滴眼泪。
“我想要一颗苹果,你却送我一车梨。”
恐怕就是这个道理了吧,杨昊天的确对她唯命是从,但有的时候,惊喜不一定真的是惊喜,也许只是自讨没趣。
日久不一定生情,何小希努力过了,她对杨昊天是真的喜欢不起来,想要分手的念头并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深思熟虑之后才做下的决定。
理由都是借口,事实是,从不喜欢。
“何小希,你是魔鬼吗?”苏苏觉得杨昊天真可怜,感情的世界里果然是付出更多的人必输无疑。
“连你,都不能理解我吗?”何小希说这话的时候情绪突然低落,她看着苏苏,面无表情,只是那双眼睛,失望又无助。
苏苏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理解?该怎么理解呢?不理解?她一个母胎solo的人凭什么对人家的感情观说三道四?如果何小希是认真的,那喜欢的确很重要啊。
“苏苏,我不想要像我爸妈那样凑活着过完一生。”
何小希的父母是包办婚姻,婚后一直相敬如宾,她从小就能感觉到父母之间没有爱情,俩人明明同在一个屋檐下,交流少之又少,不仅是两位家长没什么共同话题,他们就连跟自己的女儿都无话可说。并不是因为二老的性格不健谈,而是他们相处了二十多年却丝毫感情都没能培育出来,她更不是他们爱的结晶,所以,有关于这个家的一切,他们都淡然对之。
她一直觉得“家”是一个为了让彼此变得更好,会设立诸多约束和规则的地方,但她的家没有,他们像是三个独立的个体,谁也不过问谁,互不干涉。她倒是羡慕极了半夜三更还吵架的夫妻和在大街上撒泼耍混的孩子,她的成长环境是冷漠的,成长经历是孤独的,她没有,她什么都没有。
苏苏向来没有什么争辩的能力,举几个例子她就哑口无言了,更何况何小希举的例子过于生猛,她哪敢再反驳。
苏苏认识何小希两年多了,每每谈论到家庭问题,何小希就会一言不发,看起来比任何时候都要严肃,后来,她再也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