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苏咽了口口水,董健这也太不要脸了吧,哪儿有这样欺负人的啊!她突然觉得杨昊天很可怜,站起身来想过去帮他解解围。但她一站起来手就被人给拉住了,“别拉我!”她以为是李雪或者韩梅在拉着她,也就没回头,但拉着她的人的劲道实在是太大,她挣不开,生气地回头想指责她们忘恩负义,这一回头,她瞬间不再挣扎了,看着眼前的人,眼泪刷地落了下来。
“我这不是来了吗。”萧逸将苏苏拉得更近了一些,看着她像个小孩子一样瘪着嘴哭,笑着给她擦了擦眼泪。
“你不是在南京吗?”苏苏抱紧了萧逸,眼泪在他的西装上蹭了蹭。
“你都发了狠话说不来就不要我了,我敢不来吗?”
“我那不是气话吗,还能真不要你啊?”更何况是她们拍毕业照的时间临时更改了,也怪不了萧逸。
“我晚上六点前要赶回去,我们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拍照。”萧逸将苏苏从怀里拎了出来,低下头吻干了她脸上的泪水。
一听到拍照,苏苏当即反应了过来她原本是要为杨昊天打抱不平的,但当她看向何小希的时候,何小希的身边已经没有杨昊天的身影了。
在董健宣示了主权,何小希站在他身边一语不发的情况下,杨昊天还能做些什么呢?他看着她,她的眼里却不是他,他何必再强求。
董健搂着何小希向苏苏这边儿走来,她皱紧了眉头看着俩人的眼神里充满了敌意,一个拥抱都这么吝啬,是抱了之后会死吗?这两个人简直是丧心病狂,令人发指。
“嘛呀?想吃了我俩啊?”何小希敲了一下苏苏的脑袋。
怎么说呢,何小希从不否认自己是个虚荣的人,钱财的虚荣心她有,爱情的虚荣心她也有。一个拥抱而已,她并不吝啬,但是当董健出现并霸道地宣示主权的那一刻,她不愿意给任何人拥抱了。
董健的手一直搭在她的肩上,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香味,跟酒吧那些劣质的古龙水香味很不一样,他身上的味道没有浓烈的时候,永远都是淡淡的,很舒服。当然了,谁会像他这么变态,洗衣服的时候往洗衣机里滴两滴古龙水。
何小希很享受那种当女主角的感觉,有人为她出头,有人为她大打出手,有人争夺她,那种场景下的她,更加闪耀了,她喜欢被聚光灯追逐。
“吃了我怕中毒!一个冷酷无情,一个跋扈恣睢,不祝福你们天长地久我都觉得不好意思。”苏苏轻蔑地说。
她都能想象出来杨昊天有多难过,他们在一起的那两年,他对何小希是真的好,好到了无微不至的地步,俩人都分手一年多了,何小希倒是另寻新欢了,杨昊天心底里惦记着的却还是她。
董健呢,对何小希也好,但那种“好”永远都是肉眼可见的,就像是一种赤裸裸的证明,“我的都可以给你,只要我拿得出来,除了一对一的付出。”这句话不仅适用于董健,也适用于何小希。
苏苏没有希望他们分手,她只是看不懂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
何小希和杨昊天在一起的时候也有一颗放荡不羁爱自由的心,但是她好歹会稍微收敛些,好歹明白会被人说闲话的不止她一个人,还会牵扯到杨昊天。但自从她跟董健不清不楚地在一起之后,她像是解放了天性一样,举止行为可以用为非作歹来形容,反正董健不会责备她,出事儿了还会帮她擦屁股。
在苏苏看来,董健就是个只会吃喝玩乐的富二代,整天吊儿郎当的,玩物丧志,一点儿都不靠谱,这样的两个人,能走到最后吗?
苏苏没有希望他们早日分手,却也的确不看好他们,她始终觉得他们最后会分开,看似很般配很合拍,但就像是注定了不会有好的结果一样。
何小希刚想怼苏苏,董健就抢着说:“你这祝福我收下了,谢了啊!”
苏苏看着那副痞子样的表情,转身拉着萧逸就走,“你以后少跟他在一起!”
“你不了解董健。”
“我凭什么去了解他啊?”
“那你就不该对他有偏见。”
苏苏咬紧了牙齿,她不是对董健有意见,也不是对何小希有意见,是对他们之间的关系有意见,“两个不负责任的人要怎么样走向未来呢?”
“他们都没那个打算。”
萧逸一语道破,苏苏停住了脚步,她抬头与他直视,眼神里带有惊恐和忧伤。这是她一直以来藏在心里的想法,她一直不敢直面这个可能,两个人在一起却从不考虑未来,及时行乐,享受当下,这真的是对的吗?在一起的时候轰轰烈烈好生欢喜,分开后回忆起来真的不会后悔可惜吗?除了少林寺的和尚和尼姑庵里的道姑能参透“放下”,普通人也能吗?
何小希喜欢董健吗?喜欢的。苏苏看得出来。
大学四年来,苏苏从没见过谁可以左右何小希的心情,何小希向来我行我素,绝不允许自己被谁操控。董健是如何走进何小希的心里的,她不知道,何小希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喜怒无常了,她也记不清了。但她很清楚,董健于何小希而言,是特别的,或许到现在,连她自己都还蒙在鼓里。
董健喜欢何小希吗?喜欢的。苏苏也看得出来。
听说董健从来没有认真地谈过一次恋爱,每段恋爱都不会超过一个月,没有一个和他交往过的女孩儿敢在外宣称自己是他的女朋友。可萧逸说,何小希是第一个让董健上心的女孩儿,用不着何小希宣示主权,他自己便主动坦白了他并非单身之人。
尽管如此,董健不还是那个放情丘壑的董健吗?一成不变。他谑浪笑傲,怀里的女孩儿也胁肩谄笑,这种场景,苏苏撞见过太多次了,而他的反应是傲睨自若,面对她毫无愧意,彷佛他做这些事儿就像是吃家常便饭一样正常。她从没跟何小希坦露过这些,一是因为她不想插手别人的感情,二是因为她也组织不出语言来描述这么污秽的场景。
董健喜欢何小希又如何,这并不妨碍他喜欢其他女孩儿,并不影响那张嘴阿谀奉承别人,更控制不了他第二天早上醒来的地点。
相比于何小希的喜欢,董健的喜欢算得了什么呢?
旁人都早已看透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注定了无果而终,他们又怎么会真的不自知呢?或许正是如此,他们才没有约束彼此;或许正是如此,他们给了彼此完全的自由。
“萧逸,那我们呢?”苏苏松开了拉着萧逸的手,他是最懂董健的人,他们那个层次的人的想法是不是都是一样的?那她呢?他们呢?也仅仅只是及时行乐,仅仅只是一个玩笑吗?
“如果我们也是那样子的关系,我就不会等你那么久了。”萧逸走近了苏苏一些,揉了揉她的头。
苏苏的眼睛里又蒙上了一层雾气,是她糊涂了,她又不似何小希洒脱,萧逸也不似董健浪荡不羁,他们两对怎么可以放在一起比较呢?
苏苏和萧逸走的是单行道,一步一个脚印,一路前行。
何小希和董健走了捷径,暴风雨一来临,前后路都会被冲刷掉,悬空的那条腿怎么落地都不知道,更别说如何得知哪个方向才是前方了。
每对恋人都有属于他们的恋爱方式,苏苏和萧逸选择了稳中求进,何小希和董健选择了速度与激情,但谁又敢保证求稳的那一对才真的能走到最后呢?故事不到最后,就不会知道结局。
“萧逸,我决定留下来。”苏苏看着萧逸,眼眶里还有眼泪在打转,可她在笑,这个决定她做得很不容易,但她觉得这个决定一定是对的。
这半年,她一直在犹豫,在犹豫到底要不要留在上海。
四年前,她偷偷把原本在第一志愿上的北京传媒学院改成了上海财经学院,因为苏烈是她的执念,上海也就变成了她的执念。
苏苏客客气气地接过快递员手里的录取通知书,满面春风。苏亮和吕一舍不得她离开北京,但是看见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他们就明白了,苏烈永远是她的心结,也就只能任由她离开了。可她也向二老承诺过,四年结束,什么都结束了,她一定会回北京。
现在,她反悔了。
她并不清楚自己到底有多喜欢萧逸,情窦初开的感情哪里有多深沉?但是她向往一份从一而终的感情,这一步算是她先迈出来的,她不能做辜负自己的那个人。她决定留在上海,为了萧逸,更是为了自己。
“我们还有一个半小时了。”萧逸吻了吻苏苏的额头,他知道她一定会留下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笃定了,她一定会留下来。
“萧逸,你真扫兴。”苏苏蹙眉看着煞风景的萧逸,这种时候不是应该很感动吗?
“我也不介意一直这样抱着你。”
“我介意!”苏苏退出萧逸的怀抱,拉来李梅帮他们拍照。
苏苏既然愿意让萧逸出现在她的毕业照里了,就足以说明他的重要了,她不仅会享受当下,还会考虑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