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新邑。
泱泱大宋国都所在,传言赵家皇帝统一乱世征战之时,在此地大败敌军,后有仙人路过此地,直言此地有龙气,乃升龙之地。于是赵家皇帝就以此地为大本营。后逐北胡,平南越,荡西蜀,拒东夷。战无不胜。江山一统之后,于此地定建立政权,国为大宋,都名新邑。
辗转四十多年,新邑已经成为大宋四大府之首。新邑之大,不可丈量,北门至南门,骑行需一日。
新邑正中乃是皇宫别院,庞大壮丽,若是西蜀北胡之人站在大宋皇宫前,可不战自降。
新邑皇宫南约两里处,是一所庭院,匾题“大将军府”。乃是当朝大将军陈奢的府邸。府门外兵甲临列。府内谈不上富丽堂皇,府邸也不大。
府内一偏厅之中,大将军陈奢和赵平川相对而坐。中间茶盘上清香四溢。
大将军陈奢眉头紧锁。年逾六十的陈奢丝毫未显老态,剑眉星目。
“郡主已无碍,现在就是王妃该如何安置?”赵平川给陈奢斟了茶。
“接来府中显然是不可行,但天下之大,夫人到底该如何安排?”陈奢的眉头锁的更紧了。
“将军也不必挂怀,崔子嘉是当世第一老狐狸,他自有安排。既然他没有安排王妃去往何处,自然是有他的道理。”赵平川抿了一口清茶。
“难怪你也从来不提,倒是和崔先生把东良西凤他们安排的妥当。”陈奢似有所思。
“三位小王爷和两位郡主已然安全,量他赵家父子做的再绝,也不会有性命之忧。只怕按照太子的行径,会用王妃来牵制王爷。”赵平川一脸严肃。
“只要无性命之忧就行,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我们谋事五载,就看太子如何发难?”陈奢也是一脸无可奈何。
“如果估算没错,二殿下的人应该已经去往临安了,下一步,应该就是太子一党集体发难。逼迫大将军站在他们一方。如若不然,轻则削弱兵权,重则万劫不复。”赵平川也是长吁一气。
太子的脾性他太了解了,此人残忍嗜杀,脾性反复,多猜忌,喜豪奢,滥用职权,嚣张跋扈。老皇帝病重,更是愈演愈烈,朝堂尽半已然在握。
若非忌惮陈大将军威望,估计早就动手,现在还有四皇子赵权制衡,稍微有所收敛,不敢对陈大将军有过分举动,他也不想把陈大将军得罪透了,转而站在四皇子阵营。
而赵家皇帝,自知时日不多,在这大宋朝堂能制住陈大将军的人,没有。自己的几个皇子,完全不是陈大将军一合之敌。为了大宋江山延续,即便皇子争权,赵家皇帝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自己升天之前,能打压打压陈大将军也是好事。至少不能让自己死后,朝堂掌握在外人手里。
自古皇位都是能者上位,至于手段,全凭本事,这是皇家的无奈。如有德能兼备,那自然是社稷之福,黎民之幸。自己的皇位不就是从血海尸山中登上去的吗。
所以,赵家皇帝一边在病榻上安抚陈大将军,一边装傻充愣。所幸陈大将军一生忠勇,并未有逆反之心。这让老皇帝舒心不少。
“我对不起王妃啊。”陈大将军仰天长叹。
“身处夹缝,哪能左右逢源。”赵平川也是有心无力。
“为了陈家,为了天下黎民,我们谋划了这些年。王妃应该能够理解。如果所料不错,崔先生应该动身了。”陈奢转而说道。
“四皇子殿下的示好,将军真的不打算考虑一下?”赵平川颇有深意的笑问。
“且看看明日朝堂动向如何?”陈奢并无笑意。
大宋皇宫大殿,四列官员齐整整的列在金銮之下。
大宋皇帝似病入膏肓,面色惨白,少有血色,满头的银发,稍有凌乱。左右近卫搀扶着坐在帝位之上。
近一年,已将朝会改为为一月一朝会。怕是过不了多久,便会两月一朝会。
百官见礼完毕,便有各部官员启奏本月未断之事,请皇帝定夺。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兵部侍郎赵元卿出列。
“兵部侍郎赵元卿请奏。”赵元卿深深一揖。
“奏。”一宦官回应。
“前线急报,铜口关告急,北胡贼人陈兵关外,有八万之众。守将陈世英请奏陛下派军驰援。”赵元卿不紧不慢。
“放肆,铜口关告急,为何不上报兵部,为何今日朝会才奏?”兵部尚书燕苍岚大喝一声,震的朝堂鸦鹊无声。
自己身为兵部尚书,为何会对这铜口关急报毫不知情?
“尚书大人,因是急报,还未交于大人,刚好今日朝会,就一并上奏。”赵元卿有些许的惧怕,但同时又有些得意。
“赵侍郎,此举怕是有些不妥,纵使急报昨日抵达,难道不应该上报兵部燕尚书?难道我这大将军也无权知晓?”大将军陈奢也有些不悦。铜口关乃是自己的嫡系,守将是自己的左膀右臂,更何况自己的儿子陈东良也在其中。
“大将军,尚书大人海涵,实在是急报来的太晚,才会在今日早朝上报。”赵元卿突然感觉压力有些大,若是一个兵部尚书燕苍岚,他还不惧怕,毕竟太子曾经放言,自己上位兵部尚书只是时间问题。可是眼前陈大将军发问,他不得不怕。那陈大将军是谁?他赵元卿心里有谱。
诺大的朝堂顿时落针可闻。
几声猛烈悠长的咳嗽打断了这可怕的静谧。
近卫宦官急得豆大的汗珠滚落,扶肩拍背。
老皇帝咳嗽渐缓。
“边关之事,交由陈大将军和燕尚书定夺。无事退朝。”老皇帝摆了摆手,脸色由于咳嗽震的发红。
“父皇,儿臣有奏。”太子赵太平出列。
“太子有何事?”老皇帝有些不耐烦。
“北胡贼人不足为虑,大将军为国忠勇,但年事已高,儿臣不忍陈大将军日夜操劳,愿为陈大将军分忧,解北胡之困,权当历练一番。”太子赵太平慷慨陈词,姿态放的极低,既肯定了陈大将军劳苦功高,又借此让朝堂哑然。
这太子什么时候转性了?
以前的太子可不是这个样。
老皇帝也表现出了些许震惊,但是心里却是另一番思量,看来是到了要瓦解兵权的时候了。
“既然你有这份心,体恤大将军劳苦,那就准了,兵部着即分兵十万于太子,前往铜口关驰援。”老皇帝不紧不慢的说完便颤颤巍巍的从帝位起身。
四皇子没想到这一天来的如此之快,本想请奏,但眼下情形,已然是失了一局。
近卫扶着老皇帝转向后殿。
众人恭送老皇帝离去。百官开始窃窃私语着往殿外走,留下大将军陈奢和兵部尚书燕苍岚等人面面相觑。燕苍岚似有怒气未消,而陈奢则是一脸怅然。
皇帝此举再明显不过,意欲徐图缓进削弱兵权。
太子赵太平和几位近臣来到陈奢和燕苍岚面前。
“两位大人,我们还是研究一下如何派兵的事情。”太子赵太平一脸得意。燕苍岚真的很想在他脸上狠狠的来上一巴掌。
燕苍岚忍住了,转身冷哼一声率先出了大殿。
“陈大将军请留步。”就在陈奢也要转身的同时,太子赵太平的声音响起。
“太子何事?”陈奢可不会给太子好脸色。
“大将军,你我皆为这大宋江山忧患,何不携手同仇敌忾?”太子赵太平一改往日,微微一笑。
“同仇敌忾?敢问太子,敌在何方?”陈奢问了一句。
“自然是那觊觎我大宋江山之人。”太子回之一笑。
“何人?”
“比如那北胡贼子。”太子笑意更浓。
众人在朝堂议论之时,以为此刻派大军驰援可解铜口关之围,却不知此刻的铜口关,已是迫在眉睫,早已被北胡如铁桶一般围困。
危在旦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