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完那天，季舒苏组织大伙去马路牙子撸串。
几人围坐在四张小矮桌子拼成的大矮桌子边上。
许嘉铭翘着兰花指捏起张纸巾，下一秒狠力擦面前的桌子。
纸巾顺顺溜溜地往前一滑，他翻过来看，一层黄黄的油渍，中间夹杂了小块的肉丝和菜屑。
许嘉铭心中一万只草泥马飞奔而过。
他看着正撩起一把乌黑长发，疯狂撸串的季舒苏，磨了磨后槽牙。
季舒苏耳尖得很，咯吱咯吱的磨牙声，声声夹“恨”。
她拿起带俩鸡爪的串串，一把往许嘉铭嘴里塞，咀嚼着肉含混不清道:“回头小铭同学让你母亲带你去做个x光，看看肚里是不是有蛔虫昂。”
熊辉抓起两串羊肉，从左往右撸，他旁边光溜溜的签子堆成了个小金字塔，“我说老许啊，你平常不糙得很吗，这会咋这么娇气？”
“你看看人小姑娘余袅吃得多开心。”
“再看看我宿哥，曾经多精致一男孩啊，现在不都在这马路牙子待吗？”
被点名的“精致男孩”林宿正帮余袅给秋刀鱼去骨。他抬头轻瞥了眼许嘉铭，幽幽道:“就你屁事儿多。”
许嘉铭气得肺要炸，把嘴里的鸡爪串一甩，他将面前一整包纸巾撕开铺在桌上，双脚挂起，一双纯白耐克球鞋十分惹眼。
他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牛俊言，过来陪哥哥打游戏！”
挂电话后，他塞了个牙签进嘴里，露出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好吃是吧？”
“今儿个我就在这儿看着你们吃到吐！”
“……”
许嘉铭靠着椅背有节奏地抖动腿。他自己坐的一人桌，桌腿不平，整一张桌子在他小腿的带动下，“晃荡晃荡”的。
摊位老板娘假装路过看了他好几眼，见他长得像模像样，眯着眼嘴巴一勾一勾，时不时对周围的姑娘们吹几声流氓哨，好一个精神小伙！
季舒苏“啧啧”几声翻了个白眼，耳边突然响起渐行渐近的发动机声。
马路牙子的小路边摊前出现一辆摩托车。
牛俊言摘下头盔，捋了捋头发，“哈喽，宝贝们～”
季舒苏见着这一幕整个人木讷了，她大睁着眼。
这小哥哥酷啊，酷毙了。
余袅抬头看他，今天穿的倒是比以前正常，普通原谅色T恤搭了条黑裤子。就是摩托车骚出天际了。
好好一摩托车被喷上五颜六色的漆，余袅看着瘆得慌。
“宿嫂。”牛俊言摆出个大笑脸朝她挑挑眉。
“嗨。”
余袅经常被林宿带着去牛俊言店里吃早餐，她前前后后红着脸说过十几遍让他别叫自己宿嫂，可他不听，左一句“宿嫂”右一句“宿嫂”地喊，像是成心逗她玩。余袅自己说多了也烦，干脆不提，现在对他叫“宿嫂”也免疫了。
“欸，这位妹妹瞧着面生啊。”牛俊言余光瞥到季舒苏。“自我介绍一下呗。”
季舒苏激动得抬手抹了抹嘴边的油，“我叫季，季……”
“她叫jb无脑妹！”许嘉铭抢答。
季舒苏:“……”卧槽，这货贼几把贱了。
季舒苏头一次压住了自己把许嘉铭怼进龟壳里的冲动。
许嘉铭拍了拍一旁的凳子，“快过来，老牛！”“哥哥带你健康发育！”
两个人欢欢喜喜地齐齐把腿挂桌上，火速开局。这回桌子倒平稳了。
许嘉铭手指在屏幕上快速移动着，他抬了抬膀子，吆喝道:“老板娘姐姐！来箱啤酒！”
“好嘞！”
熊辉和陈京吃得撑了，也嚷嚷着要打，处兴头上的许嘉铭神志不清，把刚才的“对线”抛到脑后，二话不说邀了两人。
季舒苏凳子上像长羽毛了似的，挠得整个人都飘了，她咬咬牙，也加入了他们的队伍。
余袅见就剩下她和林宿两个人了，问:“你玩吗？”
“你玩我就玩。”林宿答。
余袅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我就不玩了，容易上瘾。”
林宿看她，说:“嗯，那我陪你。”
“苏苏妹妹，你躲我后面，我给你承伤。”
“好哦牛哥哥。”季舒苏小鹿乱撞。
许嘉铭受不了地怼了句，“季舒苏你做个人成吗？”
妥妥的差别待遇啊。
最后，五个人除了牛俊言外，游戏打着打着就喝倒了一片。
许嘉铭整一人脸趴在他自己亲手铺了纸的桌上，嘴里哼哼唧唧的，“来！继续开！哥哥还撑得住！”
余袅担忧地看了眼正被牛俊言扶着上摩托的季舒苏，“让牛俊言送回家会不会出事啊？”
林宿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放心，牛俊言只是长得有点骚，行为举止还是有分寸的。”
“那这三个人怎么办？”
“我已经打电话给他们家人了。”林宿拿起余袅凳子上的书包，“走，送你回家。”
这个地方离余袅家还是很近的，步行十分钟就能到。
两人沿着江一路走下去。
到余袅家小区门口的时候，余袅叫林宿直接回去，不用送她进单元楼。“放心吧，不会出事的，你快回去。”
林宿只看着余袅不说话。他的下颚线条紧绷着。
余袅疑惑地看着他，等他开口。
两人就这样足足对视了一分钟。
最后是林宿先忍不住，无奈地笑了，他把余袅轻拉进怀里，轻声道:“让我再抱抱你。”
再抱抱吧，可能两个月都见不到了。
林宿吸了吸鼻子，贪恋余袅发上的清香。
余袅回抱住他，“我们可以通电话的。”
“那我要是忍不住想见你了怎么办？”
“我真的会很想你。”
余袅心痒痒的，她软着声，“林宿。”
“你把眼睛闭上。”
林宿听话闭上。
余袅缓缓拉开林宿抱着她的手臂，林宿挣扎着要睁开眼，这小姑娘不会是要趁他闭着眼逃跑吧？
余袅一把捂住林宿的眼睛，踮起脚尖。
月光下，女孩闭上眼睛，在少年的右脸边轻啄了一下。
温温热热的软软触感，一下子点燃了林宿全身上下的神经，他眼睫一颤，睁开眼。
女孩头也不回地跑进小区，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余袅也会想林宿。”
林宿怔怔地看着余袅离去的背影，右手摸上脸部的那一处，好像还有余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