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晨双手不断地抓挠浑身上下,可不管怎么做都无法减轻噬痒的感觉,反而因为过度抓挠肉眼可见的皮肤处布满了抓痕。陈晨感觉在那种噬痒下自己开始变得沉重起来,痒痛开始逐渐减缓,刚准备松口气时一股巨大的电流被打入体内,瞬间陈晨感觉自己再也站立不住,浑身如同铅注般沉重。像是老电视接收不良产生的雪花点一般密集的刺痛感席卷全身,这一次陈晨没有叫喊,他已是被折磨的昏了过去。
当陈晨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正午,看了看身上昨天晚上的那些抓痕已是没了痕迹,也没有感觉那里不舒服。陈晨检查完身体发现没有异样环顾四周,发现他就睡在家门前的杨树下,正好对着自己的遗像。院里屋外聚集了不少熟人,基本上都在摆好桌的白事席上喝喝笑笑与灵堂内的沉闷相差甚远,陈晨看着这些感觉人只有死后才能看清这些,活着时候朋友一堆死了后真正为自己伤感的能有几个。
陈晨在酒桌间来回晃悠,他发觉以前老人们说什么鬼怕阳光啥的都不靠谱,现在明明是晌午但自己在太阳光下一点刺痛感都没,反而觉得暖暖的很舒服。也许只有恶鬼怕也说不定,陈晨这样在心里想到。
陈晨本想去远处转悠转悠,看着自己的葬礼多多少少会觉得不舒服。可当他在离家门不过百米的距离时便被一种无形的壁障挡住,根本迈不出去,这是因为什么陈晨并不知道,他毕竟是第一次死。
回到杨树边坐下,陈晨有些迷茫。按老一辈们的说法自己现在应该是在黄泉路上才对,可自己仍在人世间徘徊,没有牛头马面来接自己,自己莫名其妙的成了所谓的孤魂野鬼。明明才刚二十六出头,明明自己的女儿才刚出生半年,总感觉老天瞎了眼。想到这陈晨眼眶止不住的打转,痛痛快快地大哭起来,反正现在没人看得见他,他做什么可以肆无忌惮。
第二天上午陈晨看着自己的遗体被拉走,看着自己被装在一个盒子里面给带回来。陈晨上前摸着自己的骨灰盒,还有些余温,来时是个完整的个体,走后却只是一捧灰罢了。前院厅门发小在做最后的法事,法事之后自己就要被送上山,听着发小嘴里传来听不懂却颇有节奏的字音,陈晨感觉和前天晚上一样的痒噬又出现了,让他又是一番撕心裂肺的喊叫随后便昏死过去。
这次并没有失去意识多久,估摸也就三四个小时。
“醒了啊。”刚睁开眼陈晨听见有个声音,偏头看去正是自己发小,此时自己正躺在江边上。
“你能看见我?”陈晨有些不可思议,之前他可看不出自己发小有能看见自己的迹象。
“我就是吃这碗饭的,不然你以为呢。”说着发小在陈晨面前撒了些酒水,陈晨感觉有股辛辣的液体划过喉咙。
“你这什么酒这么辣?”
“自家酿的,平常人想喝还没得喝呢。”发小说着自己喝了口,“你还记得你怎么死的吗?”
“我自己怎么死的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我是”陈晨的话突然在半截卡住了,他突然发现他自己也不记得他是怎么死的了。
看到陈晨这幅模样发小叹了叹气,“你不是第一个这样的了,最近附件很多人去世我去办的那些法事,很多死去的人都忘了自己是怎么走的,因为一但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的,就会没法被接应。按原本的情况来说你现在应该是在望乡台才对,可是现在你还在这里,如果不是之前我帮你估计你现在就已经是魂飞魄散了。”
“那你之前看见我为什么不和我说话,是因为啥。”
“我要是和你说话就是坏了规矩,你以为修道后就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吗,条条框框的限制也不少。我当时也不敢确定你是不是和之前那些人一样,只能先把你这状态稳住,可是现在一切该做的事都做完了,我也没看见有人来接你我才敢和你说话。毕竟是个人都不想死,要是让那些人知道有人可以看见他们,会认为他们还没有死,定是不愿意走的,到时候下面的人找上来给我安个罪名,百年之后我到那边必定是要遭受苦罪。现在能把你留下来和你说话也是情况特殊,所以你就知足吧。”
陈晨表示理解,高人自有高人的烦恼,“那我不会就一直这样吧,我虽然也不想走,但我现在是走也走不了,留下来也就你们这些修道的人能看见我。”
“也不是没有办法。”良久发小说道,“虽然有违天道,但你情况也是特殊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问题。”
听到有办法陈晨不禁为之一喜,听发小的意思自己还有复活的希望,虽然自己肉体已经烧成灰,但应该还有其他的方式。
“什么办法!”陈晨有些急不可耐。
“哪吒的故事你熟吧,后面用莲藕做躯体复活。别这么看我,莲藕那种高级的我可做不到,我只能用最简单的纸人帮你,而且只能保证二十年,二十年后要是下面的人还不来找你你结局一样。”发小没有把话说的太满,毕竟还魂一事自己也不是太有把握做到一个轮回那般圆满。
对于陈晨来说二十年足够了,毕竟要是以现在的状态能活一个月都是难事,发小这已是把自己寿命延长了百倍还多,陈晨也不想在苛求什么。
当陈晨再次感到双脚实打实的贴地时,他能明显的感觉到一股生气在其四肢内充盈直至填满。不过这还不算完成,他还需要一段时间适应这副身体。他的容貌也和以前发生了不小的变化,这也是发小刻意而为之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就在陈晨活动筋骨时,发小递给陈晨一个玉佛,“你不是道士吗,怎么还用佛家的东西。”
“一个佛教朋友给的,你要天天带着,一来是为了保护你,二来是每晚会自动帮你汲取阴气让你能活下去,记住千万别弄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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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那块玉还在身上吗?能给我看看不。”坐在陈晨对面的保洁阿姨问道。
“已经送人了,我已经不需要,你不也看出来我阴气不足才来找我的,要是那东西还在你估摸也看不出来我是死人吧。”陈晨挑衅着说,“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我得找个好地方去走走。”
“等一下。”保洁阿姨一句话陈晨发觉自己的身体动不了了,感觉自己和这副躯体的联系分离开来,“我话还没说完,你着急走做什么,年轻人终归是年轻人。”
陈晨感觉自己刚刚的挑衅就是在作死,虽然他已经是个死人就是了,虽然心里惧怕但仍旧嘴不讨饶,“还有什么事,我时间不多了。”
“你这二十年还有多久结束。”
“四年。”
“是表面上四年对吧。”保洁阿姨在表面两个字上压音压的特别重。
陈晨有些惊愕不过转念一想也就没什么,像她这样的都活成了老怪物,这点东西相瞒也瞒不住。
“是,你也注意到了?”陈晨试探性的问。
“都已经过厌烦了,重复那么多次没病都能过出病来。离下次重新开始也快了,一想到又要重新开始就难受。不说这个,你既然也过了这么多次,有没有什么发现。”
陈晨自然是知道原因,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是参与这件事的重要一员,不过他当然不能说出来,“没,我也就是个普普通通的鬼,能有什么发现。”
保洁阿姨看着陈晨,似是想通过他的表情看透些什么,不过很快她就放弃了。同样是活了那么久的人,各个都是人精,想互相看出点什么都比较难。
“可以让我走了吧。”陈晨已是如坐针毡,生怕她会看出来什么,现在能越早离开被发现的概率就越低。
保洁阿姨用手指敲了下杯沿,陈晨重新感觉到自己可以操控这副躯体。忙不迭地离开,只留下保洁阿姨一个人继续坐在那儿,似是在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