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丝的脐带?”李巾然问道,视线看向陈洛安。
目前为止这是第二个他不能理解的名词了。
男人的语气变得更为诧异:“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李巾然摇头,他本来就对噤声会一无所知,况且现在的情况似乎有些脱节了,他意识到对于这个男人的出现,就连陈洛安都是措手不及的状态。
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个地方的人。
这个看起来像失了业那样颓废的男人,是那所谓噤声会的常客。
而且是不被欢迎的那种。
回避并没有什么实质的意义。
“我不知道也无所谓,现在是你来找我交付委托的事,难道不是吗?”
从兜里拿出顾明没有带走的烟卷,将烟卷移到男人面前,李巾然打算继续下去。
“那么,说吧。”
“你的胆子很大,作为连自己身份都不清楚的新人,这种做法在他们眼里无异于找死。”此刻,男人憔悴的神色已被平静所替代,他看着李巾然,短暂停顿道:“事情发生在三年前。”
三年前的一个夜晚,如同往常那样,下了班后他回到家中,做饭,散步,运动然后睡觉。
那天夜晚,他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中有个模糊的人站在他床边,说了一句话。
【我开动了】
第二天,他诧异的回想起这个梦,只觉得是自己没休息好。
不过当他走到厨房,和往常一样准备打开冰箱做饭时,里面的食材却不见了。
偌大的冰箱中,什么都没有了。
离奇的现象并没有多少影响到他,男人翻查了整个家,发现只是冰箱里的东西不见了而已。
或许是个风格独特的小偷吧。
他只能想到这个原因。
怀着怪异的情绪,来到公司的他将这件事开玩笑般告诉了同事。
【我吃的很饱啦】
同样的声音竟然从同事身上发出,可当他吓破魂的望向同事的时候,只是对上了同样疑惑的视线。
【怎么了,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我?】
他搪塞的解释了下,表示自己估计得请个长假了。
一定是幻觉。
这时的他还没发现自己被何种可怕的东西缠上,依旧报着侥幸的心理。
直到第二天夜晚。
同样的声音又一次出现在他的梦境里
【我开动了】
等他醒来后,他才意识到事情变得不受他控制了。
他失去了一部分记忆。
屋里的东西还在,冰箱里重新补给的食材也还在,这一次他失去的东西却怎样都找不回来。
同事给他打电话,问他向老板请长假的事情怎么说,可他怎样都想不起来自己有说过这件事。
情况变得很糟糕,男人首先去看了心理医生,没有结果。去医院做全方面的检查,同样是没有结果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又到了夜晚,他却不敢入睡。
“然后呢?”听到这,李巾然问道:“你还是睡着了,然后失去了什么?”
“我的同事,老板,他们不认得我了。”男人的语速很慢,平缓的诉说着。
第三天,他的精神已经有些濒临崩溃,梦里催命的声音还是出现了,他没有办法,打电话向公司里的好友求助,得到的却是疑惑的询问。
【很抱歉先生……你是哪位?】
这一次他的记忆被保留住了,但同时一部分人失去了对他的记忆。
他开始感到恐惧,这样下去目标会不会变作自己的父母,而自己只能等死般接受他们忘却自己,或者自己忘却他人的命运?
为了以防万一,他写下有关这件事的所有细节,贴在墙壁,沙发,任何能够看到的地方。
第四天,他忐忑的从梦中醒来,耳边仿佛还残留着那可怕的回音。
【我开动了】
他第一件做的事就是给自己的父母打电话,并且观察房屋内贴的便签有没有消失。
幸运的是,关系和他最为亲密的几人都还记得他。不幸的是,他的房东,还有整栋公寓的住户不认识自己了。
费力解释了两个小时后,他才得以继续在这里居住下来,但显然任何医学方面的办法都帮不上忙了。
他开始向那些据说拥有通灵能力的人求助。
第一次,他来到普陀,寻求到一群僧人的帮助。
短短四天的时间,他的精神已经被磨灭了大半,四天时间里发生的一切对他而言如同噩梦那样。
他一边惶恐着自己是否有天连自我都不记得了,一边将所有的希望放在唯一的办法上。
就这样,在一众僧人的守护下,他睡着了。
这一次,消失的是那群僧人。
当自己独身面对空荡的寺庙时,他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讲述到这里,男人笑了起来,好像被人挠到了软肋,忍不住发笑道:“是不是很有趣?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自己失去一切,但是没有一点办法。”
李巾然没说话,换做自己,哪怕是此刻恐惧被剥夺的他,碰到这种事都会崩溃的。
“后来呢,你还有找人帮忙吗?”李巾然问道。
男人将烟卷拿起,道谢一句后接道:“有,都是同样的结果。”
这意味着,在三年的时间里,他每天都处于这种绝望中。
“我有想过,是不是只要我不睡着,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所以有段时间我强迫自己不睡。但是只要到第二天零点,那个声音还是依旧响起,就在我脑里。”
他说着,挽起衣袖,露出布满伤痕的手臂。
“Non-existent person。”
在男人的手腕处,纹着一串英文。
不存在之人。
“一个欧洲的通灵人给我纹的,他说以他的能力只能告诉我这么多,在我离开欧洲的第二天,他就死在一次事故里了。”
说完这话,他刻意去看了看李巾然的眼瞳,而少年的眼眸之中只有平静。
“那个人就和你一样,我以为他不会出事。”
这种类似马后炮且带有flag的话听起来有点欠揍。
“你的父母他们?”
“哈,你说呢?”男人无奈的耸肩,直接用拇指将烟头掐灭,“第一年结束后,我在国内的身份档案就已经消失了。”
“我已经是个从未存在过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