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到事务所了。
李巾然转头,男人在雕塑旁,抽着烟卷盯着他们。
自己没有受到攻击……还是说被挡下来了?
“你居然没事?”
一直注视着他们的男人有些惊讶说道。
李巾然这才注意到,杜清纪的腹部有一道不断翻腾出灰气的伤痕。
“你……”
“没事没事,小伤,洒洒水啦。”少女牵扯出笑容,看起来哪像是没事的样子。
“别光顾着看她,可是我把你们两个揪出来的,不然你们都得死。”
“谢谢。”李巾然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脑里除了感谢并没有别的话适合说得出口。
“不过让我奇怪的是,怪异的攻击居然那么弱吗。”男人打量着杜清纪的伤口,虽说狰狞,但起码不会致死。
更何况她是怨灵。
“它们很强?”从地板上爬起,李巾然想要扶住杜清纪,却抓了个空。
“超出你的想象,对了,她是怨灵体,正常人碰不到的。”男人解释道。
“我要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唉。”男人耸了耸肩,随后又看向四周,就像是寻找着什么一样:“正好那女的不在,我可以告诉你关于怪异的事,但这算起来是第二个人情了。”
“我知道。”
从怪异中残留的不适感逐渐退去,黑眸转向不断叹气的男人:“坐下来,我们好好聊聊。”
……
两人坐在办公桌,以一种对立的角度注视着双方。
有件事李巾然想不通,如果孙缪之在给自己打电话前就已经被怪异杀掉了,那给自己打电话求救的他又是谁假扮的?
是那个人首虫身的家伙?亦或是其他未知的东西?
想到这,李巾然侧过头望向卧室,杜清纪回到了房间里,说是要好好睡一觉。按照她之前说的,不知道醒来后的她是否还能保持住正常的形态。
不过从房间里传出的阴沉气息,如同在冰面上放置了一块烧得通红的铁球,十分明显。
她受到的伤害很严重。
“莉莉丝的脐带是什么?”
收回视线,李巾然问向眼前的男人。
“你能知道怪异,肯定已经接触过破明香了吧。莉莉丝的脐带和它有着差不多的性质,但是等级要高出很多。当然,副作用也是很大的。”
“它也是……用那些怪异身上的东西做的?”想起陈洛安对破明香的解释,李巾然表情变得有些微妙的。
“放屁,莉莉丝的脐带和怪异没有一点关系。换句话说,它是真正从邪神身上遗留下来的邪物。”听到李巾然的话,男人的眼神突然变得犀利了起来。“莉莉丝的传闻听过吗?”
【莉莉丝,原先是美索不达米亚神话中的人物,之后在犹太教的拉比文学中,她被指认是《旧约》中人类祖先亚当的第一任妻子,由神用泥土所造,后来莉莉丝因不满亚当而离开伊甸园,成为诱惑人类和扼杀婴儿的恶魔】
李巾然点头,又问道:“你是说……这个脐带是从真的莉莉丝身上留下来的?”
“或许吧,那个邪神就叫做莉莉丝,至于是不是传说中的莉莉丝我也不清楚。世界上还有那么多死神呢,你能说到底哪个是真是假吗?”男人的话中带着讽刺,四年的诡异经历让他看到了许多不曾被曝光的真相:“有怨灵自然就有其他可怕的东西,怪异,邪神,甚至是地狱……”
“可以让我看看吗?”
“喏——”对于这个要求,男人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他这次来的目的就是将脐带送给李巾然。
只见他拿出一个被亚麻布包裹得严实的长条物体,轻轻放在桌面上。
“……这是?”李巾然小心的摸了摸,发现触感异常的坚硬。
“对,莉莉丝的脐带,被关在一个树枝里。”
“它有什么功能?”
破明香作为怪异的排泄物,都能够实现链接两个空间的作用,这邪神身上留下来的东西,效果岂不是逆天了?
“具体的不清楚。”男人的回答很直白,也很欠扁。
“你不是刚刚用这个把我们救出来了?”
“谁告诉你我是用脐带把你们救出来的?”男人反问道。
李巾然无言,事实似乎确实如此。
“怪异会害怕比他高等级的存在,我只知道莉莉丝的脐带可以扰乱怪异所处的空间。相比破明香,它的效果更像是一个有着保护罩的隧道,怪异无法干扰到它。”
“下一个问题,怪异到底是什么?”
李巾然恢复平静神色,问道。
“你会做噩梦吗?”男人问了个很奇怪的问题。
“以前会,现在没有。”
“你梦里的那些恐惧之物,它们就是怪异,比怨灵更无解的就是这个了,只要人类存有恐惧的心念,怪异就会永远存在。”
男人说着,又抽出一根烟卷,他摸索了下全身的口袋,忘记自己把打火机放哪了。
火柴划过,带着刺鼻的味道燃起。
李巾然替他将烟卷点上,随后甩手将火柴丢进装有水的烟灰缸中。
男人眉头舒展,猛吸了一口烟后继续道:“这还是一个资历很老的处决人告诉我的,不知道他现在死了没有。”
“你的意思是,怪异是靠着人类的想象,才出现的?”
这可不是个好的消息。
“你所看到的世界真的是你看到的那样吗,我们存在于这个空间,一直在重复着生存和死亡。那么也会有另外一个群体,仿效着我们,在它们的空间里进行这种循环。”男人摇了摇头,忽地嗤笑起来:“这种玄学的话每次讲起来都觉得奇怪。”
“为什么陈洛安不想你告诉我这些?”
“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她也说过这句话。”
男人愣了愣,大声笑了起来:“这句话通用于任何地方,哪怕是没有怪异存在的现实生活,大部分人也和它们一样恐惧。”
李巾然继续问道:“所以到底是为什么?”
“怪异中有很多分化体,特性更加离谱,哪怕是我们在现实中谈及到它们都可以被感知到。”
“你是说,如果涉及的程度超过了安全范围,那么它们就会出现?”
男人点点头,随即做出了打断动作。
这意味着刚刚那些话已经是最大限度了。
李巾然突然不再提问,气氛一时变得僵滞。
几分钟后,男人手中的烟正好抽完,李巾然发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郑应如。”他冲李巾然笑道:“你终于问了。”
“很抱歉现在才问。”
“你是不是想问裂痕的事?”
这家伙除了看起来有些颓废外,在述说情报方面可比陈洛安要直接多了。
“是的。”李巾然坦然承认道。
“我不能说。”郑应如直接拒绝道。
“后果会很严重?”李巾然问道。
“我知道你没有恐惧,怪异对于你的威胁并不会很大。但是裂痕背后的存在,远比怪异和邪神还要危险。”
将烟蒂丢进烟灰缸中,男人将放在凳后的大衣披上,顺手带走了桌上的火柴盒。
“她虽然不愿意告诉你这些,但我看得出来她是为了你好,不然也不会让我今晚就把脐带送来。”
“说了那么多,我要委托你的事都还没交代,果然年龄大了记性变差了。”挥手告别前,郑应如打开房门,转身平静说道:“我的委托很简单——证明我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