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万福。”女子抱着一张琴深深鞠躬。
沈风想要阻止,却又怕显得突兀。幸好那天生就是笑脸似的老鸨又过来了。
“徐公子,饭菜已在二楼雅座摆好,还请您暂移尊步。”
“好。”
跟着老鸨上了楼,沈风发现这里比起一楼又是一番洞天。
与一楼嘈杂的环境不同,二楼大多是包间或雅座,时不时有唱曲声、乐声响起,除此之外,便再无喧闹。
老鸨说道:“这里大多是喜欢安静的官人,酒菜备好在乙号房,让鹤儿带您去吧。”
她有意无意地扫了那姑娘一眼,像是在警告什么。
老鸨走后,鹤儿直挺挺往前面走过去,话也不说一句。沈风一愣,连忙跟上去。
推开木门,房内的小桌上摆着吃食。
除了桌子,其他应有的陈设也是一样不少,且异常精致,倒像是大户小姐的闺房,看来这家楼生意那么好,也是因为下足了功夫的。
沈风有些尴尬的对那姑娘说道:“你…饿不饿?过来吃点?”
姑娘摇摇头,把琴抱得更紧了一些。
……
蓝县县令王丰饶端坐在自己的书房里,手里捧着一本书。不过他的眼神时不时飘向窗外,显然心思并不在书上。
又过了些时间,窗口处扒了一双手,紧接着手的主人就从窗户翻了进来。
王丰饶放下书,哼道:“你迟到了。”
那人穿着夜行服,脸上还系了一块方巾掩饰面貌。
他找了个地方坐下,语气里很不高兴:“四处都有锦衣司番子的踪迹,想要避开他们从府里传出殿下的命令,这可不是个轻松活计。”
“少废话,把消息交给我。”
“给你。”那人在腰间一个小袋子里翻了翻,掏出一个纸条递给王丰饶。
他看完纸条后神色平静:“你们到底还要多少东西?”
王丰饶站起来,白日里在沈风面前装傻充愣的蓝县县令此时显出了一种阴冷。
“三年前,你们就许诺,只要我乖乖在这蓝县当三年县令,配合你们做事,就会把小姐许配给我。现在……”
他凑近那人,语气里愈发冷漠。
“人呢?”
“若是我把那些信交出去,你,你们……都是死无葬身之地!”
“这是最后一次!”那人咬牙说道,他拿起那张纸条,揉碎了扔在地上。他意识到这王丰饶的情绪随时都会爆发,立刻把自家主子吩咐的最后底线交出来。
“做完这件事,汝便可与我家小姐团聚,任凭你们是去是留。”
“今天那两个锦衣卫你也见过面了,把他们灭口!”
王丰饶颔首:“好!”
……
此时犹是二月末,夜里的风自然让人不由自主地裹紧被子。
宏芳楼的老鸨送走了一楼大堂里最后一位客人,忽然想起楼上那位“徐公子”似乎还没有下来。
不会是把鹤儿……
老鸨有些担心,但一想到这公子穿着不凡、出手大方,索性也就由他去,万一搅了贵人的兴致反倒不美。
二楼雅间大多熄了灯,惟有乙号房的窗纸上还微微透着光亮。
“后来呢?”鹤儿催道,这姑娘老老实实的坐在桌子旁,等着沈风的下文。
“后来那孙悟空把猪八戒的耳朵这么一提,问道:你为什么要祸害人良家女子?哎呀,天黑了,我得走了。”沈风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中屋里只剩下微弱的烛光。
“天晚了,不如……”鹤儿刚开口,清纯小脸忽的一红。
“公子不要误会,奴家并不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女子……”
鹤儿感觉自己的嘴变得极笨。
“不不不,我没有,我还有事。”沈风听得出这姑娘的不好意思,心里暗暗发笑。
鹤儿咬咬牙,红着脸说道:“奴家…还是清倌人……”
她豁出去了,眼前是个跳出火坑的机会,如果不把握住,那么曾经目睹过的那些姐妹的处境,再过二年就会来到她头上。
在宏芳楼待了几年,任凭是谁都得养出看人脸的本事。
沈风不知道眼前这个鹤儿姑娘已经“芳心暗许”,他刚才大半注意力都在自己那咸猪手上,严防死守坚决不让它有发疯的机会。
他这几天算是摸索出来了,自己两只手都有“原沈风”的毛病:
左手是好色,看见漂亮女的就来劲,越漂亮越来劲。
右手是“大方”,为什么要加引号呢?因为这所谓的大方,就是扔银子,到了花钱地方就忍不住往怀里摸索。
终于发现这两只手的诡异之处时,沈风也是无语了。
这是得多败家的花花公子啊,自个身体被人占了都能给人留下点习惯性动作。
这“鹤儿姑娘”眼睛大,脸蛋白,相貌动人,别有一种小家碧玉的风韵。
那就怪不得咱把左手兄握紧紧的了……
“清倌人……清倌人是什么东西?”
沈风随口问道,揉揉手站起来准备出去。
但这句在他想一想觉得再正常不过的话,到了鹤儿姑娘耳朵里,这句话却成了一句极恶毒的讽刺!
“是啊……”鹤儿姑娘倒退两步,心里涌起无数说不出的酸楚和委屈。
“奴家只是一介失身青楼的女子,确实不应有这般妄想……”
“诶?”
沈风听到哭声,连忙低头看看左手。
左兄没骚扰你啊,怎么就哭了?
不行,我得劝劝这姑娘。
“诶姑娘,你这,我告诉你,哭不好。”
“你再哭就把母狼招来了……”
沈风觉得自己上辈子都没有这么傻过,都说跟哭的女人讲不出道理,现在看来此言不谬。
他还在思来想去,门吱呀一声开了。
“母狼”满脸堆笑,说道:“哎呀,这是怎的了?”
看看沈风是推门准备出去的动作,而鹤儿是坐在床上哭。
她仿佛什么都知道了一样,立刻做出一副为难的语气:“徐公子,你这样可就让奴家难做喽。”
“鹤儿赎身价是一千两银子,徐公子财大气粗,想必不在乎……”
沈风的右手不自觉的往怀里摸索。
片刻之后,沈风来到宏芳楼楼底,身后跟着鹤儿,身上少了一张大楚通行的一千两银票。
他面前站了个熟人。
“你……”沈风瞪大眼睛看了看徐胖子和他身后那位姑娘。
徐胖子尴尬道:“啊……那个徐公子,今天怎么有空出来喝茶?”
“啊……呵呵,是啊沈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