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远正要说话，听见门口传来动静。
医者对来的灵说：“回来了？来来来，把药给我，劳烦你跑一趟了”
小乞丐手里抓着一个药包，“药？”
医者料想她可能不太懂，指指她的手，语速放慢：“就是你手里的东西，这个叫药，能救他”，说着又指指躺在草堆上的殊远。
小乞丐琢磨了一下，把手里的药包递过去，“药，救他。”
“诶，真聪明”。
殊远这才知道进来的灵是小乞丐，“她不是哑巴？”
医者一身粗布麻衣，把药包打开，分剂量在药壶里洒了一些，用蒲扇轻轻扇着火，“当然不是。她是乞丐，能活这么大，性格还没长歪就很不错了，说话？谁能教她？”
殊远沉默，他受伤以来郁郁寡欢，确实没关注过她的情况，是他疏忽了。
“要不我教她吧，也不知道晚不晚。”
他看不见医者的神情，只能从他的语气中感受到他的惊讶，“你？你确定？”
殊远坦然道：“我现在行动不便，眼睛又看不见，反正躺着也是躺着，为什么不行？”
医者没有说话，许久之后轻笑一声，“那也挺好，算她没白照顾你，就当是你们彼此结善缘了。”
善缘？确实是缘分。
小乞丐为他包扎的那条帕子他前两天刚见过，老实说他当时真的发懵。
他是玄灵，对于命理一事深信不疑。他帮过她，她救他的命。那种感觉很惊奇，就像是冥冥之中他会帮她，她会救他，是命中注定的羁绊。
医者教小乞丐熬药教了三四遍她才基本学会，离开时他还不忘嘱咐殊远，小乞丐熬药时务必看着她，闻见不对味儿就把药壶弄倒，药洒了没事，关键时候能灭个火，可别让她把屋子烧了。
殊远道：“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了？”
医者翻了个白眼，“你家境应该不错吧？我那医馆就指着我，留在这里太久，那边我不放心。”
殊远：“原来如此，多谢您大恩，改日我再登门拜访”。
医者摆手，“别别别，我开得可是医馆，倒是希望你永远别去”。
临走时医者一再告诫他，他失血太多，受伤严重，纵使在族里，暂时也不能轻易使用灵力，否则会有散灵的危险。
殊远点头答应，医者走了以后屋里气氛有些沉默，殊远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小乞丐是意识不到气氛的变化，正全神贯注地对药壶运气。
“那个，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很抱歉”，殊远不太好意思地说道。
屋里没条件，连药壶和药碗还是那位医者给的。
小乞丐没看他，见药熬的差不多了，她端起药壶往碗里倒药，分不出心神。
药汤一滴都没洒，她端起一碗端到他面前，“药。”
周围是浓浓地中药味，殊远听见她倒药的声音，却不知道她将碗端到了他对面。
小乞丐发现哪里好像不太对，歪着头观察他，忽然放下药碗，伸手摸着他的眼睛，情绪焦急，“这，这里。”
殊远怔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她刚刚说药的意思是让他喝药，不是药熬好了。
他捉住她的手，“没关系，等伤好了，过段时间就能看见了”。
伤好了？
小乞丐把药碗塞到他手里，“药，吃药，伤好。”
殊远捧着碗，心里莫名有些柔软，他仰头喝完药，道：“从今天开始，我教你说话。”
小乞丐疑惑地看他，“说话？”
“对，说话”，他指指自己的眼睛，“这里是眼睛，跟着我念，眼睛！”
“眼…睛…”
“对，就叫眼睛，这是头发……”
日子这么平淡地过着，像是哪里都没变，又像是哪里都变了。
巫瑾加快了行进的路程，一个月后到了祭祀之地。
到了地方后，他们不禁松了一口气，但同时也面临着更大的压力。
小骨灵的散灵像是一个开始，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又有一个骨灵和一个莫灵相继散灵，没有任何预兆。
巫瑾等灵为这事忧心不已，想来想去都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连带着整个队伍里的灵都沉默了许多。
当然，这些灵里不包括谷仓。
谷仓拿着一个煮熟的鸡蛋在桌前磕了嗑，剥完皮一口咬下大半，吃完道：“想不明白你们在愁什么，该活的活，该散灵的散灵，有啥可愁的？你们就是想太多。”
默荼忽然有些羡慕他，“在你身上我懂得了一个道理，心大真的会快乐很多。”
“切”。
一路奔波，到了祭祀之地，所有的灵都放松了许多，除了默云。
默云当初以为谷族长给他下的药是寻常之物。阻塞灵力运转，但不久后药性会自发褪掉，故而并未放在心上，然而这一个多月以来，他的灵力丝毫未曾恢复。
平时身体不会因为这药而受到影响，倘若强行运转灵力，五脏六腑就会发疼不止。
眼见离祭祀之地越来越近，他的心情也一天比一天差，默荼早已躲他老远，不想被他的怒火波及。
巫瑾在安排所有灵的住处，巫璃和阿九这段时间一直翻看各种古籍，希望从中找到阻止散灵的方法。
天色渐暗，难得默荼和谷仓两个灵都闲下来，坐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这时远远跑来一个骨灵，“默荼灵姝，默云前辈找您。”
默荼指指自己，神情有些诧异，“找我？”
“嗯嗯。”
默荼抿抿唇，道：“那……好吧。”
她大概能猜到默云的想法，不外乎游说自己放弃参加灵祭。他有他的执着，她也有她的坚持，所以每次都弄得不欢而散，两个灵的关系也僵硬了许多。
默荼想不明白，他们两个都不是妥协的主儿，回回见面都吵架，却还总要找她，这是图啥啊？
见她一副勉强的模样，谷仓道：“不想去就不去了呗。”
默荼扭头，说了一句很有哲理的话：“有些事情不是你不想就能不做的。”
谷仓嘲笑她，“你净给自己找罪受”。
默荼撇撇嘴，跟他道别。
谷仓忽然“诶”了一声，默荼回头，“怎么了？”
“那什么，我昨天收到我弟的信灵了，他说他要动身过来找我们。”
“谷游这么快就要过来了？”巫璃合上手中的书，脸上带着诧异，“那我得跟阿瑾说一声，提前把谷游的住处打扫干净空出来。”
阿九嗯了一声，“少族长和我们有联系，前些天我告诉他我们快到了，我还担心信灵会在半途散灵，谁料它们竟成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