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欣惹人生气的时候是气死人,萌起来又把人融化了,她6岁生日的时候趁爸妈不注意自己偷偷划蛋糕,划一下舔一下又接着划。有时候整个人缩在沙发上拿被子把自己遮住假装自己是个帐篷,时不时伸出小手来要吃的,一轮又一轮。
上小学时把墨水打倒在书桌上,爸爸拿不要的旧衣服来擦,
“爸爸,这是什么?”
“不要的裙子。”
“你的吗?”
“……你怕是傻的哟。”
她们也不是没有对我好的时候,
“生活费够用吗?多给你打点吧。”
“不用。在食堂吃饭花不了多少钱。”
说起来,学校食堂带给我超多惊喜。
有天中午去吃饭,我前面不远处有个校车师傅在窗口边打饭,因为饭点是校车高峰期,叔叔要错峰吃饭,食堂人不多,我是属于走到食堂了就顺便吃一顿。
“那个鱼,我要那个鱼。”叔叔拿着自己的大碗十分开心地指着红烧秋刀鱼
“莫吃那个,十多天了。”食堂大妈十分好心地制止他
“咿呀,十多天了呀,那我不要那个了。”
“你又不是晓不得。”
除了那个秋刀鱼,食堂的饭里仔细翻一翻其实有不少东西,小铁丝、长铁丝、小蜘蛛、小蚊子、熟透的看的清楚脚脚的虫子。应有尽有,我吃饭很慢的,慢工出细活,总能在饭菜里发现点什么,我都不是故意找的。所以,为了像我一样普通同学的安全,我写了封实名信投到园区委员会,把食堂给举报了。之后那几天有带红袖章的人到食堂检查,之后就没怎么吃出乱七八糟的东西来。
我大学一个月生活费有1000,我可以只花600,到月底时还能剩下三四百,我从来不开口要钱,每次爸妈问起我会说还有。
“舅舅说你弟弟每个月1200才勉强够,你别舍不得吃舍不得花,上大学了还是要把自己收拾好点,以后我都给你打1200。”
“不用。”
我的拒绝没能成功抵达母亲的大脑,此后生活费多了两百,月末反而剩的少了,我没有之前抠门了但还是省着在花。
数数说洛洛,懿懿和茉茉一个月生活费有2000多,有时候会不够用,不过茉茉是有很多好看的衣服,看起来就很贵的样子。不像我白t加牛仔裤,翻来覆去的牛仔裤。
我也买过好看的衣服。我有个表姐在南岸上大学,周末时我没事会去找她玩,她带我去她经常逛街的地方——南坪。她带我去买了不少衣服,一开始觉得两三百的裙子好贵,就拍了照去淘宝上搜同款,一百多块钱一件,一模一样。
那天我在县城里偶遇我们高中班草,他特别惊讶地跟我说:“你上了大学之后变漂亮了好多。”开什么玩笑,我只是换了条裙子,盘了个头发,连护肤品都没抹,口红都没涂。后来我自信了好多,可能是因为我生平第一份自信是衣服带给我的,所以工作后,我对穿着很挑剔。
暑假除了带妹妹就是带妹妹,有天我突发奇想要靠自己去挣点钱。于是决定去街边摆地摊,妈妈责备我不在家帮她带妹妹还要出去玩,在我努力地坚持下,有了一个摆地摊的机会。
我卖耳钉,从马云爸爸的阿里巴巴进的货,50块钱的耳钉,近20对,我卖10块一对,期间我妹妹和表妹来看我,共吃隔壁摊位冰欺凌1个,喝奶茶3杯,烤串N串,倒亏几十块。
爸爸拿出他最常讲的那句话:“你都会做生意吗?”和他说“你都会买东西吗?”讽刺意味一样足,不过这次我没那么介意。
以前每天窝在家里,我的世界仅限于视线所及的地方,所以会压抑、难受,觉得喘不过气,但是那个时候我心胸已经开阔了些,也就没有对那些话那么上心,从这一点看,至少我应该感恩自己读完了大学。
摆地摊的日子仅从盈亏来看,是不明智的,难道除了钱,就没有别的了吗?
第一天,我吃了饭牵着欣欣,抱着我的家当,看路上有个空位就把我的凳子和小桌板放在地上,有个卖衣服的阿姨叫我,
“欸!你不能在这儿,这是我的位子!”
“啊?要提前占位吗?”
“我每天都在这儿摆的,不信你问周围摊子。”
“好吧。”
我往常逛夜市的时候根本想不到别人的摊位还是自己占的,小贩之间为了摊位是要争吵的。有些人不摆地摊也知道的道理,我不做就永远想不到。
看到阿姨那么强硬的态度,我只好败下阵来,到旁边一个小角落去,刚摊开桌子,城管的车从面前开过,敞篷的那种,有点像校车,上面的人拿着大喇叭对着我吼,
“诶诶!你!还没到七点,摆啥子!收起来!不然会儿给你缴了!”吓得我赶紧把小桌板收起来,心里还是很开心,我第一次被城管吼,好像讨生活的人。
不过我这么多年唯一一次跟城管交锋就这么迅速败下阵来还是有点逊。
那些买东西的姐姐讲价是真的厉害。
“这个怎么卖”“十二”“八块吧”“好吧”
“这个怎么卖”“十块”“十二块给我两个吧”“好吧”
“这个怎么卖”“八块”“十块给我两个吧”
“姐,我这个都没得赚了,我还自己出运费呢。”
“哎呀,交个朋友嘛。快给我包起来包起来。”。。。
“这个怎么卖”“六块”“三块吧”“这个我真卖不了”
真的靠着这项工作讨生活的人还是不容易。是从那时候开始我的门禁解除了,夜里十点的步行街,最后一波行人离开,空空荡荡,小摊一家家撤掉。烧烤和夜啤酒开始挂牌,我也收拾起东西回家,偶尔爸妈会互相派一个人来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