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从蓉脸颊绯红,动作别扭,似是心不甘情不愿。
在她紧紧张张地要解开上衣系带时,廉晋突然起身捡起外披盖住了她的身子。
“够了。”
“为什么?”尚从蓉不解,她都下了这么大的决心。
“不愿意的话……不用勉强。”廉晋低头望了眼这如幼兽般的姑娘。
“廉与荆你是不是有毛病?”尚从蓉猛然抬头,眸子里透着怒气,“我当然不愿意,可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见廉晋不语,她又继续说道:“既然如此,在成亲前你为什么不提出退婚?你为什么要欣然接受这份婚姻?”
“元夕那晚上你怎么说的,你说,你竟然有些期待这场婚姻。”在看清楚新郎是他时,她就想,自己技不如人,是注定栽在这里了,但如果对方是这个人,或许……
或许可以试试。
“可那天你也说,你向往的,是江湖。”廉晋背过尚从蓉,不愿面对她的脸,“而且,我也不知道对方是你……”
“是,我向往的,一直都是快意恩仇的江湖,我不想一辈子被困在内宅后院里,这不是我想要的!”
尚从蓉红了眼,“可事到如今,又能如何?”
“父亲是个固执的,二哥也是一根筋,整天盼着我嫁出去,口口声声为我好,却从来不知道、更不了解我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好了现在,如他们、也如你所愿了。”
廉晋一言不发,内心却早已波澜翻涌,比起她,自己就像个不知到底想要什么的人。
他违背了最初的意志,他从未忤逆过父亲,他期待了媒妁之言的婚姻,他渴望如大哥一般耀眼,他甚至……断送了别人的梦想。
他到底,在干什么?
“你说话啊!娶了我又不要我,你这算在干什么?”尚从蓉死死瞪着廉晋,眼眶通红却不掉一滴眼泪。
“我……”
他自己也不知道,这到底算什么。
最后一点红烛终于燃烧殆尽,残烟蜿蜒在空气里,适才还若有似无的月光也渐渐变得显眼。
“我说……今天你也累了,暂且这样吧,床榻给你,我睡地上。”廉晋转过身,淡淡的月光朦朦胧胧,美人的身姿在月光里婀娜,那双眼明亮动人,可眼底却燃烧着难以平息的心火。
……
夜深。
廉晋辗转难眠,他起身,轻手轻脚行至紧紧拉着红帐子的床榻前坐下。
“蓉晓?”他试探着小声喊了几次。
见帐内没有一点动静,他终于轻轻一笑,而后自言自语地说起悄悄话:
“我说啊,这还真不是我的错,对吧?”
“我唯一的朋友离开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就想成亲了有个人相伴,也许还挺好……”
“唉,委屈你了,至于你的愿望……我会想个好办法的。”
他瞄了一眼红帐,见里面仍然没有响动,又道:“不过你今天是真过分了啊,还好遇到的是武功高强的我,要是个不懂武的,你岂不是要背上新婚夜谋杀亲夫的罪名?”
“真是的,笨成这样难怪逃婚都逃不成功,还想闯荡什么江湖。”
话音刚落,就见帐帘微微抖动,廉晋立马不再出声,蹑手蹑脚回到自己的地铺上,伴着吐露心声后的爽快睡了过去。
……
帐幔中。
实际上,在廉晋小声嘀咕她名字时,尚从蓉就清醒了过来。
睡不着的,不止他廉晋一人。
尚从蓉睁开眼,翻过身盯着红帐子的顶端,久久不能释怀。
事到如今,谁的错又如何?
她不相信廉晋真的会为她想什么好办法,大概就是休掉她吧?
虽说被休弃传到外面不好听,但这里不容她,家里不留她……
大不了一走了之,离开这里,从此红尘作伴、江湖为家,也算是活得潇潇洒洒。
……
次日清晨,尚从蓉坐在帐子里对着外面把廉晋叫醒,并指唤他将屏风连同他自己一并挪到小角落里。
她整理好这身大方得体的青石色裙裾,将一头乌黑秀发随意用一根贝壳簪绾起,在镜子里端详了一阵,才对屏风后面的男人喊道:“可以出来了。”
还是第一次见白日里的廉晋,之前两次见面,一次是元夕灯火夜,一次则在昨夜。
只见眼前人穿褐色箭袖长袍,戴一雕刻武兽银冠束发,颇有些英姿飒爽。
廉晋眉眼中带着些许轻松,一边搬屏风一边说道:“我跟你说,我想到个还不错的办法了,不过就是要花点时间、费点功夫。”
尚从蓉挑眉,带着质疑问道:“你有什么好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