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澄看向他,思考着:分明是那么一张好看的脸,为什么此刻看起来会如此的欠揍!
她咬牙,强忍着踹他一脚的冲动问道:“我们刑侦队办案不需要请人卜卦,还请这位算卦先生不要妨碍公务。”
“啧啧啧。”沈倾川摇了摇头,仿佛十分遗憾:“可惜呀,宋警官年纪轻轻又这么漂亮,怎么脾气这么暴躁?”
“我当然不是来妨碍公务的啦!”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印有警戳的委任书:“从今天起,我,沈倾川,作为刑侦一队的一员,就要和大家共事了,还请大家多多关照。”
众人都愣了愣,宋澄接过沈倾川手中的调令看了一眼,隐隐约约记起这么一档事。
一个月以前,陈局长曾特意找她谈过此事,说是一个刚归国不久的犯罪心理学教授,即将来局里刑侦队任特别顾问。局里想放在一队,协助重大刑事案件的侦破。
想来,那位所谓的犯罪心理学教授,好像是姓沈。
可这已经是一个月以前的事了,当时陈局长是说,很快就会来。结果她左等右等,不见有人报道,还以为是因为资金或者其他什么原因,没谈妥,不了了之了。谁能想到,一个月后他又找上门来。
看眼前这位年纪轻轻,带着三分漫不经心,五分吊儿郎当的模样,她忍不住腹诽:教授?就他?
宋澄没好气地将那份委任书还给沈倾川,语气冷冷地道:“沈教授,你来的好早啊。”
沈倾川自然听出她话中的反语,但还是故作不知,抬头望了望蒙蒙亮的窗外:“是啊,天还没亮呢,确实有点早了。”
宋澄气结,看那男人的脸越看越想打人,索性别过头去不看他,继续分析案件:“目前死因不能确定,死者的身份也不明确。我们应当兵分两路,一方面寻找丢失的皮肉组织和脏器,另一方面确认死者的身份。”
这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宋澄顿了顿,开始分配任务:“小岑,你带几个人从觅花小区开始排查,看看近一个星期有没有失踪人口,主要留意身高在163左右,年龄20岁的女性。福笙,你和小刘排查案发当天觅花小区附近的监控录像,遇到可疑人或者是疑似抛尸的人,随时报告。”
“是。”
“是。”
两个年轻人领命,尽管一宿没怎么睡好,但还是打十二万分的精神准备开工。
所有人回归到各自的岗位上,宋澄看了看依然立在一旁,似乎在等着什么的沈倾川,皱了眉:“你还有事?”
沈倾川摊手:“宋警官还没给我分配任务呢。”
“排查失踪人口,和调监控录像,你选一个。”宋澄道。
“为什么一定要在这两个中间选一个?”沈倾川笑起来,他看着宋澄的眼眸,十分笃定地道:“我不能跟着你,一起复勘现场吗?”
这男人……
宋澄暗自咬牙。
就像初次见面时的那样,他再一次轻而易举地猜出了她下一步的打算。没错,她的确准备二次勘察案发现场,看看那里是否还有被遗漏的线索可寻。
这种很容易就被看穿的感觉,让她浑身透着不自在。
“随便你。”宋澄甩下一句话,快步走出办公室。
……
第二次进入现场,虽然骇人的尸骨已经被清理,但也仅仅相隔一个晚上而已,这里仍然有一股挥之不散的气味。
开门的那一霎那,宋澄只觉得腥气刺鼻,忍不住捂了嘴巴,再次呕吐起来。
好在早上没有吃东西,只是干呕。
沈倾川被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套上另一只手套,就看见宋澄捂着嘴巴面色惨白。
他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宋澄的后背:“没事吧?”
宋澄摆摆手:“没事。”
墙上仍然留存着星星斑斑的血渍,地板上的血液已经干涸,殷红殷红的附着在纵横的缝隙里。
沈倾川看了眼,猜测着:“是不是血腥气太重了?”
说着,他绕过地上的血渍,小心翼翼地打开客厅内的半边窗户:“通通风会好点。”
宋澄戴上厚厚的口罩,阻隔些许气息,这才缓和了一点。看到沈倾川开窗,她淡淡道:“还是关上吧。”
虽然已经是二次复勘现场了,但依然要保证最大限度的保存现场。开了窗子,风会加速血液的氧化,以及造成这间屋子内其余事物几不可见的细微变化。
沈倾川不是不知道,只是他觉得,没必要那般苛刻。
“其实死亡才是人生的常态。”他还是依言关上了窗,只是又淡淡补充了句。也不管宋澄听得懂又或是听不懂,不再看她,抬脚迈步去了厨房。
宋澄也跟了进去。
案发现场的厨房,与普通人家的厨房也没什么两样。
进门正对着的是一台双开门的冰箱,紧接着是两排橱柜,橱柜下面是灶台和洗手池。锅碗瓢盆一应俱全,都是光洁如新,像是摆放整齐之前,特意被清洗过一遍。
宋澄与沈倾川对视一眼。
“上一次我们已经检查过了,厨房没有任何线索。”她说。
尽管如此,两个人还是在第一时间,不约而同的来到了厨房。
“检查过一次,不代表没有遗漏。”沈倾川道。
毕竟,厨房是最有可能存放分尸工具的地方。
两人开始一左一右,细细排查起厨房的各个角落。
“你觉得剥皮剃肉,还有分尸的工具会是什么?”宋澄心里思索着,突然就问出声。
沈倾川笑起来:“怎么,你又想让我卜一卦?”
“你这人就不能正经一点!?”宋澄皱眉。
“算卦其实在某种程度上,也属于心理学的范畴。”沈倾川笑道:“很多时候,占卜者并不具备阴阳通天的能力,而都是靠推论。”
这一点上,宋澄倒觉得他所言不虚:“所以,你推出了什么?”
沈倾川想了想:“通常情况下,凶手行凶后会选择丢掉凶器。”
“你是说,厨房内并没有分尸工具?”
男人耸耸肩:“至少如果我是凶手的话,我会这样做。”
“那么如果你是凶手的话,你会丢掉凶器,却留下一堆骨骼?”
沈倾川沉默,静静思考了一会儿,忽然凝神看向宋澄:“你不觉得,整个案件,透着一股艺术气息吗?”
宋澄露出被恶心到的表情:“你是变态吗?”
“不不不,我是说真的。”他大步迈出厨房,来到仍然散着血腥味的客厅。地面上用黄颜色圈出尸骨残骸摆放的位置。沈倾川用手比划着:“你觉得这像什么?”
宋澄歪着头凝视了一会,没看出什么,她疑惑道:“一朵云?一匹马?”
沈倾川语气森寒,凉凉道:“是一条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