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别院,那堪冷清。
赵青衣独自一人来到郊外的一处农家小院里。院子里堆积着一层厚厚的落叶,秋风萧瑟,叶随飘零,一间茅草屋摇摇欲坠,一副萧条景象。
此时的赵青衣却嫣然换了一个人似的,一改往日的放荡不羁,那一对三角眉难得微皱。他踩着落叶来到茅屋门前,伸出一只手去,想推开门那扇小木门。可手停在半空却是愣住了,他眨了眨酸涩的眼睛,轻轻咬着嘴唇,似乎又并不愿意推开那门。怔了良久,他才慢慢拭了拭门环上的灰尘,推门进去了。
两副牌位赫然映入眼帘。
赵青衣缓缓走上前,点了柱香插在牌位前的香炉里,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眼角竟有些湿润。他内疚道:“师父,眉香,青衣无能,还是没有找到那个恶贼为你们报仇!我……我…我太没用了!”说着一头磕在地上,小声抽泣起来。
“吁!”
突然伴随着几声马的嘶鸣,院子的门被人推开了,有人走了进来。赵青衣起身擦了擦眼角,刚转过身来,两人一前一后推门而入。前面那人膀大腰圆,面色黝黑,留着一副络腮胡子,手提一把鬼头大刀,正是。后面那人面容俊朗,剑眉星目,身材修长,腰悬一柄长剑。两人见了赵青衣拱手齐叫道:“四哥。”
“老大老三,你们来了。”
二人点点头,也走过去给那两副牌位上了香,磕了头。
“老二还没到吗?”李大问道。
赵青衣摇了摇头,张三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说道:“哎,老二那个人你们还不了解吗,肯定又到哪沾花惹草去了。来京城,也不先来拜祭师父。”
“好了,别说了,咱们换个地方聊。”
赵青衣三人又对着排位拜了拜,关了门,领着二人来到了白玉楼。白玉楼的女掌柜见到赵青衣就跟见着财神爷似的立马眉开眼笑的迎了上来。
“赵公子您来啦!”
“这是我的两个朋友,这几天就住在这里了,你给安排两间上房。”
“没问题!”
说完赵青衣便带着二人上楼说事去了。
这白玉楼的前身翠鸣楼,以酒为最,成了名气。但说到规模热闹,只能屈居第二,这京都第一楼,便是那城西有名的烟花之地,春风阁。
春风阁位于城西太平街,占地广袤,几乎占了大半条太平街,所以整条太平街,又被称作烟花大巷。
一日黄昏,济阳城墙下算命先生瞎子王半仙正要收摊,却被人一把拉住了。那人光着头,穿着青布僧衣,却是一个和尚。
“算命的,问你个事。”
王半仙哆哆嗦嗦道:“天色已晚,我要收摊了。”
“瞎说,这太阳高空照,怎么能说天色已晚,你又看不见。”那和尚满口胡言,王半仙只当是有人存心戏弄,叹了口气说:“瞎子说话自然是瞎说,可我眼瞎心不瞎,你说我看不见,可我心里明。这位大爷,你要是想算命,明天请早,现在就不要戏弄我了。”
和尚道:“我不算命,只想问你个事。”
“问即是算,算即是问,有何区别?”瞎子不耐烦道,“放开我,我要走了。”
“嘿我说你个臭瞎子,你怕我吃了你不成!你就告诉我一件事,这京城最大的青楼位于何处啊?”和尚一脸淫笑。
“我说这位大爷,这行路者众,您却偏问我一个瞎子,那等地方我生平从未踏足,怎可知晓……”
“别特么给劳资装蒜,你要是不说,就让你尝尝我的拳头。”和尚一把揪住了王半仙的胡子,王半仙一惊急忙高喊:“我说我说!”和尚这才松手。
“你去城西,太平大街,春风阁。”
“嘿嘿,你个老瞎子,肯定没少去吧?”和尚淫笑道,“早说不就完了,还特么跟我装。”说着便直奔城西去了。
王半仙长舒一口气,睁开眼睛望着和尚的背影摸着胡子骂了一句:“呸!差点给我拽掉了!”然后收摊走了。
那和尚知道了位置,不走大街,窜上房顶,几下便瞅见了披红挂彩的春风阁。此时已暮色四合,星垂平野,再走近些只听得人声鼎沸,艳词软语不绝于耳,灯火阑珊,上下相照,好一个烟花色海,端的是热闹非凡。和尚纵身一跃来到春风阁大门口,门口人来人往,门里有进有出,四个妖艳女子正在门口揽客。“大爷”之声,此起彼伏。
和尚刚往前走了两步,两个女子便围了过来:“吆,这位僧爷里面请!”许浮生哈哈大笑,左拥右抱正待要进去,门口两个大茶壶急忙把它拦住了,一脸鄙视地问道:“怎么着,和尚也来找乐子啊,你有银子么你?”
和尚冷哼一声:“银子没有,金子倒是有,要不要?”说着当真从怀里摸出了一个金元宝晃了晃。
两人立马眼睛都直了,急忙换了副嘴脸把他让了进去。
“去,把老鸨子给我叫来。”和尚刚进了门便对那两个女的说道,怀里两个女的互相看了一眼,娇哼一声,起身走了。
和尚四下观看,只见形色男女搂搂抱抱,看的和尚心里直痒痒。
不一会儿从楼上便下来一个上了岁数的妇人,那妇人打扮的花枝招展,涂红抹绿,虽是如此也掩盖不了那深深的皱纹。她手持团扇,扭着屁股来到和尚面前,嘲讽道:“哪里来的大和尚,你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和尚摸出金元宝:“我要你们这最好的姑娘。”
老鸨子见状,立马瞪圆了眼睛,虽说这地方出入都是王孙贵胄,出手阔绰,可直接拿着金元宝来的还是头一个。伸手就要去拿,和尚却把手缩回去了:“先把人叫来。”
老鸨子急忙点头哈腰把和尚带到了楼上一间客房。
“您稍等,姑娘马上就来!”
果然,不出片刻,老鸨子便带来了一个姑娘,只见那姑娘肌肤胜雪,身材绰约,双颊微红,在烛光照耀下,如月生晕,看的和尚直流口水,直接把老鸨子轰了出去。暗自道:“这卫国女子果真天下绝色!”
当下云雨一番(此处省略八百字)。
那女子靠在和尚怀里,和尚一脸享受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道:“我叫翠莲,听妈妈说,你这花和尚还听有钱的。”
和尚大笑道:“钱财对我来说那就是身外之物,只不过若是有用处,我自然会去拿。”
“哦?去哪里拿,你莫不是偷了庙里的香火钱吧!”
“庙里能有几个香火钱!当然是哪里有钱就去哪里拿,这京城那么多有钱人!”和尚得意道。
“说来说去还不是偷。”翠莲听了,突然眼睛里闪过一道精光。。
“这你就不懂了吧,小偷小摸那才叫偷,我这叫盗!”
“什么道,你不是和尚吗,怎么又扯上了道……”
“你他妈的没文化就少说话,说得什么玩意儿,盗就是最厉害的偷,懂了吧!”
“有多厉害?”
“这么跟你说吧,这世上就没有我偷不来的东西。”
“这么厉害?我不信。除非你帮我偷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
“刘睿头上的金钗。”
“刘睿是谁?”
“这你都不知道?就是咱们卫国的太后,当今皇帝的生母。”
和尚咽了口唾沫:“你开什么玩笑!”
“我就说吧,小偷就小偷,还装模作样整个盗。”说着翠莲便起身穿好了衣服。
和尚一听,立马就不乐意了,为了给她证明自己是盗不是偷,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你给我等着,我去去就来。”说着起身穿上衣服就从窗户飞了出去。
翠莲探头看了看,发现和尚已经不见了踪影,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她整了整衣服,出了门,来到一楼大堂,见老鸨子正在跟几个大茶壶吩咐着什么,冲她勾了勾手。老鸨子见状走了过来,两人一起进了一个房间。
“那件事情有办法了!”翠莲对老鸨说道。
“哦?什么办法?”老鸨疑惑道。
“刚才那个花和尚原来是个江洋大盗,听着还挺厉害的,我已经激他去偷玉金钗了。”
“哎呀翠莲,你怎可如此鲁莽,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能让一个不知名的野和尚去办呢!再者说,皇宫戒备森严,如铁通一般,他连进去都难。”
“妈妈不用担心,即使他失手了也无妨,反正那金钗的秘密他也不知道。如果成功了,帮主的大事不就指日可待了!到时候少不了你我的好处。”翠莲一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表情。
老鸨子却觉得此事太过儿戏,不过那和尚既然已经去了,只能希望他真的有那么厉害。
“不行,此事还得禀告帮主!”老鸨子思量片刻,还是觉得有些不妥。
“哎呀妈妈,万万不可。你若是现在告诉了帮主,万一要是不成功,那我可就没有活路了。咱们再等等,今晚那和尚要是回不来,八成就是失败了,咱们再从长计议,只是帮主可是万万不能知道的!”
老鸨子听了,觉得她说得也有道理,也不再多说,只是等那和尚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