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古城的气温忽冷忽热,到了傍晚,一股股寒气透过薄薄的布料直沁入肌肤,她缩在大厅的一角,看着这万家灯火,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行李箱里有衣服,可是她懒懒的不想动,就一直僵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邱子瑜!”谢守东的声音恍若低谷里的夜莺,带着焦急与愉悦,将呆坐的她震回神来。
她愣愣的看着他,是自己坐的太久了,还是他来的太快?
奔跑中的他,格子的外套松垮的挂在身上,发丝凌乱的飘散在额前,挡不住冒出的细细的汗,在灯光下,闪着金色的光泽晃得她眼生疼生疼。
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的那个夏天,他打着一把伞,浸湿的头发散在额前,半湿着身子走向她,笑着骂她“笨蛋,怎么就剩你一个了,过来,跟我走。”
她的眼泪毫无预兆的就那样飘落了下来,嗓子眼里溢出的呜咽带着生生的嘶哑。
谢守东看她颤抖着身子簌簌的站在硕大的厅内,一脸的失魂落魄,双目含珠,盈光闪动,像一片随风摇曳的叶子,无根无茎,无枝无蔓。眉头深深地拧起,快步走向前,将她搂在怀里,一股寒气逼来,他皱了皱眉,将手紧了紧:“乖,不哭。”
看她疲惫又饥饿的样子,他没打算直接回去,打了车找了一家旅馆。
订了两间房,谢守东拿着钥匙将一间房门打开,把邱子瑜的行李箱放到一边打开,看到里面的男士服装,手顿了顿,面无表情的将她的衣服递给她,推她进洗手间。
听着洗手间里传来的流水声,他低头看了看那几身男士服装,缓缓闭上了眼。
好不容易将身上的一身凉气洗掉,她穿好衣服擦拭着头发走出来,昏黄的灯光下,谢守东正在沙发上看一本杂志,她心里拧了一下,柔柔的开口:“对不起”
谢守东瞥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去:“下次你再放我鸽子,看我不把你煮了吃!收拾收拾出去吃饭去,饿死了!”
邱子瑜扯了扯嘴:“你不问我怎么回事,他是谁吗?”
谢守东顿了顿,没有抬头:“想啊,可是你要不想说的话我能逼得了吗?我还不知道你那倔脾气”
“他是包养了我两年的男人!”邱子瑜盯着他没有半分正经的脸庞,一字一顿,不高的声音在空荡寂静的屋子里像鸣响的钟声般敲击着两人的心,“两年前,我就是因为他,才会离开那所学校,转了学。”
“为什么?”谢守东站起身,刚刚还是无所谓的脸上一丝表情都看不出,腥红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因为我继母做错了事,欠了他的,所以我来还债。这一辈子,我都会是他的人。”她别过脸,睫毛轻颤,那如水的灵眸中,布满血丝。
“还债?继母?邱子瑜你到底到底有多少事我不知道?”谢守东凝眉看着她故作坚强的扯着嘴角,双手紧抓着她的肩膀。
“这些跟你们没关系,知道又有什么用?”
“好,我知道我不该问这个,可是你说还债,还债可以用别的方法,为什么一定要用这种方法,邱子瑜你是猪吗?别人让你怎么做你就傻傻的去做,你没脑子吗?”谢守东气急败坏的摇着手中的人,看着她木然的脸庞又皱了皱眉,“好了,以后不准再这么傻了,离开那个人,我就不信他还能只手遮天!”
“这是我自己愿意的,他是逼我,可是只有这样我爸爸才不会受到伤害。只要他没事,我无所谓。”
谢守东看着她木然的脸庞,有些不知所措,感觉出她颤抖冰凉的身子,心一下子柔软起来,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轻抚着她:“好了,别说了,有我在,我一直都在”
她静静地趴在他的怀里,听着他喃喃的低语,眼角溢出的泪水慢慢浸湿了他的衬衣。梦想已久的怀抱,曾经只能在梦中幻想的胸膛,如今就在自己面前,那么真实,那么温暖,却从来都不属于自己。
谢守东,我不是想欺骗你。有很多事我无法告诉你,我早已不是原来的我,就算将一切向你说明,我们也回不到过去,只是徒增你的愧疚罢了。而你知道,就算全世界的人可以愧对于我,你也不可以,因为,我不要施舍来的感情。
本来我是恨你的,如果不是你丢下我,这辈子我都不会遇到聂容羲,可是我又有什么资格怨你,你什么都没做错,只怪命。也许,这就是我的命。
你是我最喜欢的人,我最在乎的人。如果我真的是受诅咒的人,那么,离我远远的,是对你最好的报答。
这也是,我欠你的。
悠扬的音乐倏地响起,谢守东拍拍她,她反手拥住他的背,不肯抬头。
那个木槿花中粲然一笑的俊颜,那个温润如玉却有些孩子气的少年,似乎这一放手,就再也抓不住。
谢守东揉揉她的长发:“乖,先接电话,应该是廖萌萌的,昨天你早走了,她老大不高兴呢。”
邱子瑜缓缓抬起头,离开他的怀抱,走到床边拿起电话,闪烁的名字刺痛了她的眼,她浑身一僵,颤着手,缓缓地,决绝的按下拒接键,关了机。
“我的衣服脏了,我去洗一下。”她朝谢守东笑笑,走进洗手间,闭上门的刹那,眼泪再一次翻滚而出,拍打在地板上,落成一片。
为聂容羲留下的眼泪,我不想让你看到。即使是恨他,怨他,受委屈的眼泪也不可以。
谢守东看着半透明门上慢慢滑下身影,看了眼手机,将视线放到窗外,星眸中多了一丝怅然,一抹无力。
“邱子瑜,快点,说不定我们还能赶上第一节课呢!”谢守东拉着邱子瑜的行李箱,对跟在身后的邱子瑜说道。
邱子瑜笑了笑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小心的闪躲着:“赶上我也不去上,老古板的课没意思,要去你”
“我什么啊?”谢守东笑着转身,看见邱子瑜一副见鬼的模样站在人群中,顺着她的视线,他看到了那个自己曾经怀疑过,又否定,现在却是确信的身影。
邱子瑜颤着双唇往后退了退,一张脸刷白,对面那个人是他从未见过这幅模样的聂容羲,一身镶白边黑色西装,脸色有些苍白,凌乱的头发随意的飘荡在额前,双目猩红,似是疲倦更多的是席卷的愤怒,死死地盯着邱子瑜,本是刚毅的脸庞此时像蒙了一层寒霜般一片阴寒,却又夹杂着似乎是酒后的嫣红。
看到邱子瑜见到自己的惊恐眼神和她前方的谢守东,聂容羲眸中的寒气更浓,修长的身躯如修罗般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一股一股向两人袭来。薄唇轻启,低沉无波的声音缓缓吐露:“过来。”
邱子瑜攥紧了手,直到泛白,才缓缓上前,伸手将谢守东手中的行李箱拿过来,向前走去。
谢守东伸手扯住她的手腕,俊眉深深拧起:“邱子瑜,别过去。”
聂容羲阴沉的脸色更是阴霾,理了理袖口,声音暗了几分:“我说过来!”
邱子瑜身体一抖,看着聂容羲眉头紧皱的样子,又看了看谢守东,缓缓地松开了手,拖着行李箱走向聂容羲。
“邱子瑜!我不准你过去你听到没有!”谢守东奔跑上前,再次扯住邱子瑜的手腕,“他要你过去你就过去吗?我跟你说过我在就不用怕,我保护你。”
聂容羲深深地盯着谢守东,眸色转浓,冷笑出声:“保护她?那也要看你是不是有这个资格!”聂容羲伸手将邱子瑜扯进自己怀里,单手捏住邱子瑜的下颚,嘴角微微勾出一道弧度,“你不如问问她,她是我的什么。她只不过是我的附属品而已,就算要找也是在我的同意下,你认为你有资格动我的东西吗!”
邱子瑜浑身一僵,虽然早就知道自己什么都不是,可是在谢守东的面前被他这么硬生生的说出来,她还是止不住的心痛起来。下唇被咬的渗出血来,却不能松口,因为她怕一旦松口,就会抑制不住的呜咽出声。
谢守东不可置信死盯着聂容羲,双手紧攥,抬手朝他脸上狠狠揍了一拳:“你混蛋!”
聂容羲后退了一步,身体微微晃了晃,嘴角一股血丝涌了出来。
邱子瑜尖叫一声,捂住嘴巴,手中的行李箱啪的倒在脚边。
聂容羲缓缓抬头,看着脸色涨红的谢守东,嘴角微勾,冷冽如冰泉,一字一顿:“谢守东,你知道你这一拳会付出什么代价吗?”
邱子瑜脸色惨白,拉住聂容羲紧攥的手,抚上他流血的嘴角:“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我错了我不该让他出现在你面前的,你原谅我放过他好不好,不管他的事”
谢守东扯过邱子瑜的手:“不用求他,有本事就放马过来!一个大男人这么着对一个女孩,我倒想知道他到底算什么?”
聂容羲盯着被谢守东扯住的细嫩手腕,修长的手指划过嘴角:“很好,邱子瑜,你心心念念了两年的情人很是本事啊,很好。”
邱子瑜一怔:“不是,不是”她匆忙拉住聂容羲的手,狠狠甩开谢守东的手,别过他的眼:“谢守东,你不要再开玩笑了,对不起,我们要回家了,你自己回学校吧。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就当我们谁也不认识谁。”
聂容羲眉头深拧,冷哼一声,甩手而去。
邱子瑜不敢去看谢守东苍白的脸,连忙捡起地上的行李箱,跟上聂容羲。
谢守东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右手抚着额头,微微颤抖。
聂容羲狠狠地摔上车门,震得邱子瑜一哆嗦。车子一路向别墅疾驰而去,邱子瑜默默拾起丢在地上的挡板,单手撑在玻璃窗上,望着窗外飞速闪过的景物建筑,一只手攥紧了安全带。
到了别墅,聂容羲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向里走去。
邱子瑜看着被他摔得仍在转动的门,抿抿嘴,向里走去。
上了楼,她放下行李箱,从抽屉里找出药箱,提着走到半倚在沙发上的聂容羲身旁。
低垂下沉的嘴角,些微的裂开,蜿蜒着红色的液体,有些狰狞。蘸上消毒酒精,她用棉球慢慢的擦拭着他的嘴角:“要先涂上消毒酒精才行,不然会感染的,等涂完这个,我会再给你上一些”
聂容羲倏地攥住她的手腕,冷凝质问:“这么熟练!怎么,以前给谁擦过?”他大手一挥将整个药箱扫下沙发,双目猩红,布满血丝,“是那个谢守东,你的情人吗?”
“你怎么会知道他的名字?”
“你以为你和他的事我不知道吗?你生日那天突然心情好的去海边不就是因为他跑到你们学校了吗?你那自以为唯情至上的心里不一直都是他吗?怎么,阔别了两年再次相见的滋味如何?有没有旧情复燃?不过看刚才这态势,他对你的确很好嘛,竟然愿意为你跟我作对。邱子瑜,你知不知道,惹了我的后果是什么?”他缓缓地靠近她,邪魅的眼神肆虐着她。
邱子瑜缩回手,怔愣着:“我没有”
“没有?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最好别跟我撒谎?你以为你打那些的小算盘我不知道,昨天是不是他把你从宿舍楼里救出来,你就心存感激,跟他旧情复燃了!”
“不不是我不是”
“你还敢骗我?”聂容羲冷哼一声,忽的拽过她的脚踝,将她放倒在沙发上,俯身压了下去,双手钳制着她不安的身子:“我早就警告过你,你是我的东西,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准碰!你最好给我记住”
他发疯似的啃噬着他,使劲的撕扯着她的衣服,一字一句刺向她的心:“他有对你这样吗?昨天一晚,你们在那里做到哪儿了?我跟他谁的功夫好?”
她从挣扎中呆住,愣愣的看着身上酷似疯癫的男人,一手甩在他脸上,眼泪从眼角滑出来:“谢守东说的没错,你真是个混蛋!”
聂容羲身体顿住,攥着她的手,水玲珑被他压向她娇嫩的手腕,硌的她眼泪在打转。他微眯着眼,就那样与她对视着,她的眼神又透露出两年前的桀骜不驯,一时怔在那里。
他抬头哈哈一笑,邪魅的勾起唇角,眼神肆虐而狂妄:“邱子瑜,你是第一个敢打我的女人。我混蛋?我就让你看看我有多混蛋!”语毕,他钳住她的双手用了死力,将她的衣服撕得零碎一片,没有任何前戏,直抵进去。
邱子瑜看着在自己身上起伏的男人,身体甚至比第一次还要疼痛,像是要分成两半一样,却紧咬着唇不发一声。
直到最后,她承受着压在自己身上的重量,望着天花板,缓缓开口,一字一顿,冰冷不带一丝感情:“聂容羲,我恨你!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你。”
伏在她身上的身体一僵,聂容羲看了她一眼,冷哼一声,甩开她,独自上楼去。
她慢慢蜷起身体,全身撕裂般的疼痛,却不敌心痛的一分,眼睛涩的发涨,却是一滴眼泪都滴不下来,空洞的望着前方,脑中白茫茫一片。
捡起地上破碎的衣服裹着身体,她上楼随意找了一件衣服,看着浴室里隐约可见的身影,头也不回的走下去。
不知什么时候,天已经变得阴沉,淋淋沥沥的飘散着细雨蒙蒙,她踩过院里的潮湿,带着些微的泥土,走向大门。
刚打开,人还没走出去,两个戴墨镜的男子就伸手挡在了她身前:“邱小姐,聂先生请你在别墅好好呆着。”
邱子瑜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大门口的两个人,缓缓退了两步,转身面无表情的向别墅走去。
聂容羲,你是想囚禁我吗?
好,我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