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2)
三天里,邱志谦不仅彻底失去了工作,还被查出有擅自挪用公款的嫌疑,被逮进警察局协助调查。
而黄晓娟则是被他的前夫寻上门来,死死纠缠,整天横在他们家门外叫嚣。引得街坊邻居指指点点,骂她跟前夫勾搭不清,更有甚者,说瑞瑞是她前夫的儿子。
那些照片也被贴在小区的公布栏上,虽然两个人的面孔全部模糊,可是仍旧免不了被左邻右舍说三道四。
三个人咬着牙坚持,直到瑞瑞的姥姥说瑞瑞不见了,他们三个人在一家废旧钢铁厂看到了被绑在铁桶里的他时,被压在心底里的苦痛才全部爆发。
那三天,是她最最痛苦的时候,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因为知道了他的存在,所以更怕是因为自己而让家人受伤害。她和黄晓娟倒是一个共同目的,不让邱志谦和瑞瑞受到伤害。
黄晓娟只说是曾经她收了几个人的钱放他们进一个加护病人的病房,但是她真的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人当晚就死了,那只是要钱,却也间接害了一条人命。而这个人,就是聂容羲的父亲。
她狠狠地抽了一口气,知道这一次真的是在劫难逃了。
她不止一次想,是不是让爸爸和和黄晓娟离婚就可以远离这一切,远离那个人?
可是看到瑞瑞像一只受伤的小兽明明害怕却还是咬着牙一声不吭的样子,她怎么都说不出口。
三天里,她无论醒着还是睡熟,到处都是聂容羲的身影,他的脸庞一次比一次清晰,面容一次比一次狰狞。不敢再闭上眼,怕再见到那张邪恶的脸,就强迫自己睁着眼睛忘着天花板数绵羊,一直数到眼睛发麻,大脑接收不到信号,沉沉睡去,可是睡着之后,又会哭着喊着醒过来,如此折腾下来,人消瘦的不成样子。
她不止一次想答应他,答应了他,这一切就结束了,可是她也知道,一旦答应,就永远回不了头。
她想起了谢守东,想找个肩膀让自己依靠,别扭着一个月的心境却突然间荒凉无比,她辗转反侧一整晚,终于在天色泛白之际站在了相约的老地方,迎着淋漓细雨,环抱着双肩。
三天的期限,这是最后一天。
飒飒的细雨纷然飘落,静静地布满她悄然而立的肩头,看着前方驰行的一辆辆车,
却不知道自己的方向在哪里。
心里像在冒泡一样,咕咕的找不到一个发泄口,憋在心口,闷得头痛欲裂。急切的想找个人,找寻那份精神的支撑,让自己有力量坚持下去。
可是她明明听到了那句话。
邱子瑜,只不过是我寂寞时的发泄对象罢了。
虽然是通过别人的口中得到的,但自己没有勇气,更没那个自信告诉自己,告诉从自己身旁走过的那两个漂亮女孩谢守东不会这么对她。
她真的没有把握,以前没有,现在更加没有。
该像昨天晚上想得那样,约他出来见一面吗?本来自信满满的心被那么一句话,仅仅是那么一句从别人口中听来的话,她就犹豫了。如果是真的,那么自己岂不是自作多情,见不到他,只剩难堪?
她站在雨里里,任飞舞的雨丝将她的衣襟湿透,任那份冰冷将她淹没,身体是刺骨的冷,冰的手指近乎僵硬。
然后,她看见了朝她笑的灿烂的谢守东,那个会在她难堪的时候拉她一把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的他。
她又想起昨天黄晓娟看到照片时诧异惊恐的眼神,爸爸的至今未归。她抚了抚冰凉的脸颊,泪珠又浸湿了眼眶,吸了口气,咽下滚烫的委屈与不甘,抬头望着前方的路。
无论怎样抉择,无论是否向命运低头,好歹能再见一面,从你的眼里看清楚我的心,找到我该走的方向。
攥紧了煞凉的手,她一字一符的敲完,闭上眼,咬了咬牙,点击发送。
短信的提示音传来,她迫不及待的打开手机,谢守东的短信:“现在还不行,十点吧,十点我去找你。”
她俯下身子,将手机紧握在手里拄在额前,两鬓的雨滴成趟的滑下来,顺到嘴角。也许是没想到他会这么痛快的答应,心地泛起的小小火花瞬间燃亮了她。那些相伴相斗的日子,那些曾经的点点滴滴浮现在眼帘,她迎着风雨,唇角微弯,十指飞动,回过去:“你敢!快点给我出来,十点我就走了,快点!”
其实她并没有强求让他非得立刻前来,只不过,那想要证明自己的心砰砰的让她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
她望着飘荡在半空中的精灵,两眼弯弯,双手虔诚的握着手机,抿嘴亲吻。
几分钟后,手机又传来悠扬的声音,是谢守东的信息:“你什么语气?爱走不走,哪那么多毛病!”
她望着手机屏幕,火气噌的一下子窜了出来,很想狠狠的骂回去。可是一瞬间后,就那么一瞬间,弥漫在身边的只有浓浓的悲哀与难过,似是被狠狠地扇了一耳光一样,深藏在心底的自卑与难堪破空而出,疯狂的蔓延,直至每条神经末梢。
果然,果然如此,他终是忍受不了自己,也许,这两年来的一切都是镜花水月,一触即碎。
她暗骂自己,早知道这样,就别再多余的发那一条短信,说不定可以继续骗骗自己,就算以后跟他再无瓜葛,能够在回忆里想念,也是好的。
那就再等等吧,他说十点那就十点。只要他来就好,只要他来,无论多难她都扛下去。
怀着忐忑,怀着不安,怀着一丝丝的期待与希冀,她握着冰冷的伞把,顾不得那斜斜的风将冰凉的雨水浸湿她单薄的衣襟,细长的手指被那刺骨的冰冷肆虐的青红一片,却抵不过左心房的空洞。
再等一会吧,再等一会也许他就会在哪个路口突然出现,然后笑着说“邱子瑜你个笨蛋,谁让你站在这当水人的!”
十分钟。她翘首,他不来。
二十分钟。车来,人往,独他不在。
三十分钟。风歇,雨定,他的身影羽翼处朦胧。
一个小时。风复起,雨如注,她脚底的柔软泥泞陷了一个深深地旋涡。
她看着手机里显示的时间,反反复复,复复反反,直到她的心全部凉透,只会木然的盯着手机上的时间,十点二十分。
十点二十分!
从天堂到地狱的落空也不过如此,她的手指暴露在冷风中微微发抖。
她一字一字的发回去,心恨恨的发颤,泪珠碎在忽闪的屏幕上:“谢守东,算你狠,您,真是让人心寒呐!”
恨恨的将手机合上,她来不及俯下身子抱住自己僵硬的身子,刺耳的铃声早已响了起来。
她只记得电话里黄晓娟火急火燎的声音传了过来,然后手机滑落,跌在污泥中。
大脑里一片空白,只有零星几个字词在回旋,飘荡“被打肋骨医院阻挠不让动手术”
她拼命压抑住瞬间恐慌的心,双手抱着头让自己冷静。黄晓娟的意思是爸爸被打,进了医院吗?
医院她心头一抽,拔腿向马路跑去。
到了医院,她看见病床上一身血迹的邱志谦,黄晓娟跪在地上,抓着一个医生的裤脚大声哭喊:“医生求求你求求你救救他求求你”
瑞瑞跟着她一起跪在地板上,不知所措的哭着。
她把视线缓缓划过几个人,浑身冰冷,那个人,竟然用这种手段让她屈服。
她默默地转过身,拔腿跑到楼下的电话亭拨通了他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