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3)
想完了又骂自己，跟一个生病的女人计较个什么劲啊！
问她想吃什么，她摇摇头，不想吃。
我拉下脸，不吃不行！说完就去买了份她最喜欢的红枣莲子粥，乘在碗里。
她垮着脸，我连说带哄讲了好几个笑话才喂下去一点点。
她抿抿嘴，问我，小东子你会永远对我这么好吗？
我一愣，习惯的脱口而出，当然。
她笑了，也不再抗拒我递过来的粥，大口大口喝了起来，空隙中，看着我的眼说，那要一辈子对我这样，不准对别的女人也这么好。
我愣了愣，点头道，好。
心里一阵激荡，这算是承诺吗？
刚说完，我手机就响了起来，将粥放下，我打开手机，是邱子瑜这个丫头的，约我出去。
我看了看林雨蓉，又看看外面，回道，现在还不行，十点吧，十点我去找你。
林雨蓉的脸色突然变得难看起来，再喂她喝粥也不再配合。我问她，怎么了？
她低垂着头，谢守东你别出去好不好，我想你陪着我，就这一天陪着我好不好？
我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样子慌了神，可是想起已经很久没见邱子瑜，也已经答应了，不想取消。就耐住性子连连哄逗，好不容易说服了她十点出去一会，半个小时就回来。
手机又响了起来，邱子瑜的短信发来，你敢！快点给我出来，十点我就走了，快点！
林雨蓉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别过脸去不再理我。我拿着手机有些气闷，这个邱子瑜，怎么一点面子都不给我，这不纯粹是让我下不来台嘛！
林雨蓉的样子像是又要哭出来，我记着医生的嘱咐，她再哭下去，估计又得烧回来。
连忙道，你别哭了，我不去了。
林雨蓉转过头来，急切的问，真的吗？
我看着她带着乞求的眼神，狠了狠心，嗯。
过了一会，林雨蓉在我的陪伴下睡着了，我看着她的睡颜，百无聊赖。视线波及到手机，我皱了皱眉，悄悄闪身，走了出去。但愿邱子瑜还在。
上了出租车的时候，我催促司机大叔，让他快点朝老地方赶去。
下了车，我大步跑开，从下车的地方到那里，还有十多分钟的路程，都是小道，车开不进去。小雨滴洒在我脸上湿湿黏黏的，好不难受。
过了小桥的位置，手机又响了起来，我停下来，是邱子瑜的短信，谢守东，您，真是让人寒心呐！
寥寥几个字却让我有种心慌的感觉，更加飞快地跑过去。
奇石嶙峋的假山旁，白色的围栏上，只有爬山虎的叶子攀岩在上面，在雨滴的拍打下，发出啪啪的声响。
我看着路口处，只有几辆车在雨幕里穿行，蹦出层层的水花。一个行人的影子都没有，看来邱子瑜这丫头真走了！
我抹了把脸，咒骂自己，明知道已经晚了，还傻不拉几的跑出来，真是犯贱！
隐隐中，却又有些担心，这丫头那么小心眼，会不会以后再也不理我了？
我拿起手机，拨过去，却一直没有人接，到后来，传来关机的声音。
看来我真惹怒她了，我气闷的揉了揉头，垂头丧气的回家，换了身衣服又去了医院。
从那天之后，我无论什么时候打她的电话，都是关机状态。我有些焦急，可是
我们两家离得远，她没告诉过我他们家住在什么地方，我光知道个大概，去了几次无果之后，看着林雨蓉的脸色，也就没再去。
那些天，我跟林雨蓉好像又恢复到初中时的样子，牵着手把我们喜欢的地方逛了个遍，甜蜜的像梦一样。
唯一不足的是楚少峰这小子好像就是跟看她不顺眼，约了好几次，不是没空就是佳人有约，好不容易有一次碰巧了还待理不理的，弄得我在中间好死不活的当调解员。
可是，每当看着她渐渐恢复过来的笑颜，我心头涌上来的竟是满满的幸福。
可是，也仅仅存在了十几天，十几天过后，当苏振宇浑身是血的躺在我们面前我们把他送到医院守在急诊室门外时，她眼底的光亮像是残剩的余晖，一下子沉到谷底，大地一片灰暗。那时候，我就知道，对她，我始终到达不了心底。没等她说什么，我在苏振宇醒来的时候笑着将她的手交到他手里。
守在门外的一整晚，足够让我查清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苏振宇能为她做到这一份上，毕竟对她还有情。
她哭着对我说对不起，我真的很想狠狠的揍她一顿让她好好清醒清醒，可是最终，我张了张口，什么都没说出来，一个人走进了雨里。即使知道她可能仍旧不会幸福，也不会将自己的自尊践踏到这个地步。
什么叫万念俱灰，什么叫心如死水，什么叫痛彻心扉，我在雨里漫步的时候，大约有了一些体会。
原来，我真是那个傻子，还以为真的可以得到幸福，却不过是回光返照而已。
看着街道旁公园里的小亭子，看着那高高竖起的摩天轮，我的视线渐渐模糊。似乎昨天那个站在我身边高呼着小东子，小东子你快点，小东子你来看的女孩还在我眼前。那声音，像在风中碰撞飘摇的铃铛，叮呤叮呤，那容颜，灿若星辰有恍若山花般烂漫，我想在将她拥在怀里，可是触手之即，只是重重雨帘。
那一天，我发烧发到整个人蜷在床上一动都动不了，老爹去韩国出差，老妈在澳洲旅游，那么大一个家，只剩下我一个人。
昏昏沉沉之间，我一度认为自己会这么死过去。可是第二天，当太阳照在我脸上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的命这么硬。
可是我还是没有力气，一丝力气都没有，连嗓子都像是在冒烟一样，滋滋的说不出话。我望着明晃晃的天花板想，如果我这样死了，谁会第一个发现我呢？他们见到我的尸体之后会是什么反应呢？
忽然间，我心里涌出一股邪恶的小心思。
我的眼皮越来越沉重，到最后，只剩下一条缝的时候，我听到我们家的雕花大门被撞开的声音，也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凉凉的声音，最后那一瞬，是楚少峰的身影。
我笑着，笑着，进入了梦乡。
梦里，是我和林雨蓉，只有我和雨蓉。
醒来的时候，楚少峰一个巴掌拍了过来，差点把我又打晕过去。我连忙讨饶着，才把他的气消下去一点点。
医生告诉我已经没大碍的时候，楚少峰又一个巴掌扇了过来，被我避开也就没再打过来，不过，用他的“狮吼功”把我骂了个狗血淋头眼冒金花。
等医生宣布我可以出院时，他带我去酒吧喝了个酩酊大醉。
接下来的日子，最疯狂最荒谬的事我们都玩了个遍。
除了疼痛，还有幸福。人生最幸福的事，就是在你最难受，最难受的时候，有个明白你了解你的人默默地陪着你，陪你做一切你想做的事。所以现在，我失去了一双翅膀，却还有一双脚。
暑假很快就过去了，回到了学校，我又成了老师和同学眼中的好学生，一心向着目标奋进。
开学那天邱子瑜没到学校里来，连老师都询问跟她一个地方的莫晓珠。莫晓珠一脸茫然。
开学没几天就分班了，好不容易高二在一个班现在又要分开了，我心里有些小小的低落，但很快又被呼啸而来的高三生活压的跟孙子没什么两样。
事情渐渐地有些不对劲，邱子瑜已经半个月没来了，我的心突突的跳着，像是要蹦出来一样。每天去吃饭的时候，我都会特意拐个弯到她们教室撇上一眼，看看她是不是突然回来了。
电话里最初还是那个死板的女声，到后来干脆成了不在服务区。握着手机，我突然想起那天的那个短信，莫明的心慌。
直到有一天，从我们班“小灵通”的口中得知，邱子瑜转学了。一个二十多岁自称是邱子瑜表哥的男人来给她办的转手续。
我一愣，她转学，闲着没事好好地转什么学？既然要转学，又为什么说都不说一声？
我气闷，看着墨绿色的黑板上一个个白花花的字体，眼晃成了一片。
那一天，我脸臭的一个上前问我问题的人都没有。
晚上，我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睁着眼看黑布隆冬的天花板，咬牙切齿。
行，一个是这样，两个也是这样，不就是失约一次吗？至于不吭一声连学都转了吗！
果然是冷血动物，两年的感情也会这么不堪一击，我真是可怜的什么都没有了吗？
我拿起手机，把楚少峰从被窝里挖出来。在卧室偷喝着老爹的珍藏酒，一个不小心就把这事给漏了出来。
楚少峰一直知道邱子瑜，因为我在他面前不止提到过一次，还把从她笔记本里掉出来的照片拿给他看过。他不像敌对林雨蓉那样讨厌邱子瑜，只是抿了抿嘴，骂我祸害良家妇女。
我捶了他一拳，心中的气闷散去了一些。
走就走了吧，反正也走不远，等我考上大学有了能力，我再去把你拉到我面前，趾高气昂的对着你笑。我边意淫着，边在酒精的作用下歪倒在楚少锋身旁的地毯上。
就这样，我在高考渐行渐近的日子里，慢慢的把她摒弃在我的生活之外。
只是偶尔，看到她在我以前的书上写的骂我的句子，会微微一愣，然后慢慢的将书合上。
我一直以为，只要我想要，我想她在我身边，我想她什么时候出现，她就会无怨无悔的出现在我面前，可是，当她在毕业典礼上连面都没露时，我的心更加的慌了。忽然间，我似乎认识到，我好像真的要失去她了。我心里有一点小小的疼痛在蔓延着，顺着那条鹅卵石直达我们一起并肩奋战的教室。
从窗外望进去，那里两个隔着一条走廊的位子，坐着两个埋头苦读的女孩。
我高考发挥正常，考上了一直梦寐以求的F大，学了我一直喜欢的专业，金融贸易，隶属经济。而楚少峰，跟我一样的大学，数学系，这家伙说他大脑太过发达，逻辑思维条条通罗马，不做数学家屈才了，只可惜数学系的美女铁定少，可惜了他一花花大少满腹才情无处施展。
暑假里，托楚少峰的福，我终于找到了邱子瑜的家，可是守了一天，只看到一对夫妻进出。拉住一个看似在这里住的人，询问邱子瑜的踪影，那人说，早走了，已经一年没见了。问她去哪，她看看那栋房子摇了摇头，眼神带着同情，嘴里喃喃道，这家子人呐，真是可怜呦，出了这么大的事哎
想再问她什么，人已经走远了。
我心里莫名的涌上更多的恐慌，看着栋房子，院子里还有通红的的木槿花随风飘荡，恍惚间，我似乎看到了邱子瑜，坐在那根大大的树杈上，翘着一条腿回过头来朝我莞尔一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