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终于回了B市，邱子瑜看着身旁的人，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几个小时的车程，回了家，邱子瑜攥了攥手，敲敲门，开门的是一身新衣的瑞瑞，见她回来，脸乐开了花，一手拉着她往里拖，大声嚷嚷：“姐姐回来了，姐姐回来了！”
邱志谦从里屋里走出来，双手是一架飞机模型，见她回来，连忙迎上去：“怎么不说一声，我接你去。”看到身后的人，他脸色僵住，愣在当场。
黄晓娟从厨房里露出头来，刚想说话，也看到了随后跟来的人，脸色煞白。
邱子瑜看着两个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还是手足无措。
瑞瑞不知道什么事，见都沉默下来，也待在一边不说话，一时间，本来热闹的屋子一下子静了下来。
聂容羲放下行李，慢慢走向前：“抱歉，打扰了。我不放心她一个人回来。”
邱子瑜看着邱志谦：“爸，我们”
邱志谦从聂容羲身上的视线滑到邱子瑜身上，又滑回去，狠狠地盯着他：“聂先生，请跟我到书房谈谈。”说罢，率先走了进去。
聂容羲没说什么，跟了上去。
黄晓娟从厨房里走出来，脸色恢复，拉着邱子瑜的手，笑着：“快坐下来，休息休息。”看了书房一眼，又道，“男人之间的人，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
邱子瑜冲她笑笑，叫了声黄姨，也没再说什么。
书房的隔音效果不太好，偶尔传来压抑不住的几声，邱子瑜实在是不想在这里坐立不安，就起身拉着瑞瑞一起到厨房里帮黄晓娟的忙。黄晓娟也不多嘴，只是不住的问她在学校的情况，过的好不好。
把菜端上桌的时候，两个人已经走了出来，邱志谦一脸的僵硬，聂容羲倒是神色淡若，看不出什么异样。
黄晓娟连忙招呼着让两人坐下，碰了碰邱子瑜，示意她。
邱子瑜看着各自埋头奋战的两人，夹了一块鸡肉给邱志谦：“爸，多吃点。”转身又夹了一只大虾给聂容羲。
邱志谦看着碗里的鸡肉，动了动，一筷子放进嘴里。
一顿饭吃的惴惴不安，好不容易都解决完，她连气都不敢大喘，端着盘子就进了厨房。
厨房里还残余着些许油烟味，恶心的感觉又上涌，她看着一旁忙碌的黄晓娟，抿了抿嘴，忍了下去。
再多的盘子也有洗完的时候，更何况黄晓娟根本不用她忙，端着水果盘进客厅，就看见邱志谦端坐在沙发一旁，隔两个人位置的地方是微微斜倚的聂容羲。
水果还是聂容羲让人准备的，放了满满一车厢。将水果盘往中间一放，邱子瑜朝邱志谦笑笑：“爸，吃水果吧，特地买回来让你们尝尝。”
邱志谦看她一眼，从鼻子里出了个“嗯”。
黄晓娟拿了一大串荔枝出来，拍拍邱子瑜，让她坐下，笑骂邱志谦：“你这人，子瑜不回来的时候天天丫头丫头的喊着，现在回来了你倒一声不吭了。”说罢，在对面坐下。
邱志谦身子一往后：“我什么时候一声不吭了？不是吃东西嘛，就你事多。”抓了一块菠萝放进嘴里。
黄晓娟白他一眼，对着聂容羲：“聂聂先生，真是谢谢你，带这么多东西来。”
聂容羲笑笑：“不用客气，叫我容羲就好了。”
黄晓娟一愣，看看邱志谦，又看看邱子瑜，僵硬的笑了笑，含糊的说着是。
好不容易煎熬到九点，准备睡觉，邱子瑜立马带着聂容羲进了屋。
屋子跟以前一样，只不过床单什么的都换成了全新的。聂容羲进屋打量了一下，满意的点点头在床沿坐下，脱下手表放在书桌上。
邱子瑜将行李箱的衣服放进橱子，递给他一件睡袍：“先去洗个热水澡吧，衣服放里面，我待会洗。”
聂容羲没接：“不了，你给我找件衣服吧，穿睡袍不太方便。”
邱子瑜愣了愣，心里感谢他的体贴，将睡袍放进橱子，拿了一件舒适的衣裤给他。
聂容羲还没站起身，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黄晓娟拿着一身白色蓝边的睡衣走进来：“我猜你们应该没想那么全，这身睡衣买的有点大，你爸穿不了，一直放着，要是不嫌弃的话”她小心翼翼的看着聂容羲。
聂容羲笑了笑，站起身，接过衣服：“谢谢你。”
“洗澡水放好了，可以去洗了。”黄晓娟朝他们笑笑，走了出去。
门闭上，聂容羲放下睡衣，走到邱子瑜身后，双手环住她，头放在她脖颈处：“你家，真好。”
邱子瑜身子一僵，这是聂容羲第一次这样子抱她。她慢慢将手放到他叠放在自己腰上的手，将身子的重量倾斜在他身上：“我爸跟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
“聂容羲。”她挣扎不过，只好放弃，语气却强硬了起来，“没什么怎么可能说那么长时间？你告诉他我怀孕的事情了吗？”
身后的人长长地叹了口气：“没有。他只是问我有没有欺负你。”
“那你怎么说？”
“我说没什么，我累了，先去洗澡了。”身后的人语调微微一变，将手松开，从书桌上抽了一张纸巾，放在脸前，转身走了出去。
邱子瑜看着闭上的门，垂下了眼睑。
刚把衣服收拾好，就听到敲门声，是邱志谦。
跟着他进了书房，邱子瑜看着一脸严肃的邱志谦，抿了抿嘴。
“上次回来，你不是跟我说，和他没关系了吗？”两厢对视之后，还是邱志谦打破了沉默。
邱子瑜低下头：“爸，对不起。”
“你对他是认真的吗？”
邱子瑜盯着鞋尖，默不作声。
邱志谦站起身又坐下，掏出一根烟，想想，又放下：“你怎么就这么傻，他是什么人你难道不清楚吗？怎么就这样把自己搭进去！子瑜，如果你不愿意，爸爸就算拼命也会把你从他身边救出来的，我们欠下的，我会慢慢还，我邱志谦再怎么不济，也犯不着用自己的女儿来换我这一条不值钱的老命！”
邱子瑜缓缓抬头，泪盈满眶，看着灯光下这张不再年轻的脸：“爸，我怀孕了。”
回到房间，聂容羲还没出来，邱子瑜钻进被子里，侧着朝里。
被子里还有淡淡的清香，像小时候妈妈身上的味道，她眯了眯眼，想起刚才邱志谦听到她怀孕时震惊恼怒又怜惜的眼神，缓缓闭上了眼。
邱志谦说，你以后准备怎么办？
她攥紧床单，望着漆黑的前方，她怎么知道怎么办，她能怎么办？
过去二十多年里，小时候，有爸妈告诉她怎么办，妈妈离开后，爸爸和亲戚告诉她怎么办，学校里，老师告诉她怎么办，后来，遇到聂容羲，什么都跟着他走，现在，终于有个人问她怎么办，可是她却回答不出来她该怎么办。
身后环过一双手，带着温暖与力量将她贴近，暖暖的呼吸迎上来：“怎么还不睡？你爸爸骂你了吗？”又淡淡的补了一句，带着些许的委屈，“他打我了。”
邱子瑜猛的回过头来，在月光下看着他的脸庞，无声的疑问。
聂容羲微微一笑：“没事，应该的。”
邱子瑜重新躺下来：“是应该的。”
聂容羲挑挑眉，伸出手揽住她：“你还没回答我，他骂你了吗？”
邱子瑜轻轻摇摇头：“没有，他只是问我，以后怎么办。聂容羲，我以后怎么办？”
身后的人静默了许久，又贴近了些：“有我在，放心。”那声音，低低的，带些沙哑，却似乎蕴藏着无穷的力量。
“所以，你真的不会再伤害我的孩子？”
“不会，既然留下来，我就会负责。我会尽我所能，给他一个幸福快乐安然健康的未来。”
“聂容羲，说话要算数。你不准骗我。”
“好，不骗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