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苏敬明所在的吸血鬼世界,选了我们离开吸血鬼世界的第二日傍晚,地点是苏敬明家外面的小树林里,我和苏敬明一同造访苏敬明的父母。
苏敬明在他自己的吸血鬼世界并不叫苏敬明,但在吸血鬼和人类世界共存的世界里,语言又与林简所在的只有人类的世界完全不一样,它不是汉语、不是英语、不是韩语、不是日语,而是另一种语言。为了方便我给你们讲这个故事,我不预备给苏敬明再安排一个音译的名字,因为名字只是一个代号。
为何在伊斯特第一次见到苏敬明时就能与他毫无障碍地交流呢?那是因为我用了通语术,通语术是一种低级魔法,南宫风也会用,所以南宫风在人类世界的生存比苏敬明要容易一些。
这是我第一次从正门走进苏敬明的住所,观感确实与过去不同。
门口有两个身穿燕尾服的门僮,见到苏敬明鞠了一躬便打开了门。进了门是一个大院子,我对感观的范围没有多大概念,院子左右种着草坪,草坪左右对称摆放着不知什么植物剪成的造型,中规中矩的院子没有多大惊喜,院子尽头是一座高大的建筑,颇有哥特式风格。左右各有一条小径通向建筑后面,不知后面是什么。
我们顺着院子中间的石子路向路尽头的高大建筑走去,真想骑着我的魔法扫把飞过去。
到了建筑里面,大堂空旷得走路都有回音,大堂顶部就是建筑顶部,我此时真想大喊一声:“喂,出来。”
牵着苏敬明的手,等他的行动。有一个燕尾服西装的人迎上来,苏敬明对他说,爸爸妈妈在吗?
回答,在的,在餐厅用餐。
苏敬明对我说,正好。
到了餐厅,餐桌并不像过去在人类世界电视剧中所见的那般夸张的长,但也足有两米长,一米宽。苏敬明的父母正对立坐着用餐,见我和苏敬明来了,苏敬明的父母生气地说,昨晚怎么没有回来?
苏敬明说,我在外面遇到了点麻烦,幸好这位伊斯特救了我。
苏敬明的父母站起来柔声道,快过来坐下吃饭吧,小姑娘。
小姑娘这个称呼我着实有些陌生,在人类世界时偶尔有人这样称呼我,但在魔法世界从来没有人敢这样轻浮地称呼我。
一旁随侍的吸血鬼又拿了一套餐具过来。
我顺从地坐下,对于这种一家人的晚宴有些陌生,不知该用怎样的礼仪。我在魔法世界时是个小霸王,在人类世界的前24年是个懦弱的人,甚至有一些社交恐惧。两段经历都没有交给我要如何讨好未来的公公和婆婆,一时有些难安。
好在苏敬明的父母和他一样随和温柔,他们不在乎身世,只在乎一个问题,你是吸血鬼吗?
我正要回答,苏敬明抢先一步,当然是了,不然怎么救我啊。
苏敬明的父母放心了,我也暂时放下心来,差点要露馅,差点准备说“现在是了。”吸血鬼世界是不许擅自把人类变成吸血鬼的。
苏敬明的父母询问我的家庭,我支吾着不知如何作答,幸而苏敬明为我编造了一个完美的身世,细致得我挑不出任何骨头,连我们的相识和定情也讲得毫无破绽,听得苏敬明的父母颇为感动,我不禁赞叹苏敬明说故事的能力,细想之下,又感动苏敬明对我的情谊,这些故事和话语,大约他早已在心中想了千万遍,只等着我和他一起回家,他将这段编造的故事讲给父母听吧。
吃完晚饭,苏敬明的父母要苏敬明带我在家里参观,苏敬明说,我们都累了,想去休息了。
苏敬明的父母说,那你带她去客房吧。
苏敬明笑着张大嘴说道,不,她要睡我的房间,我们要睡一间房。
我心里有点不安,苏敬明的父母不知会不会觉得我太随便了。
苏敬明的父亲坏笑着咳嗽一声,说道,哦,好的,那你带她去你房间吧,可不许强迫人家。
苏敬明的母亲笑吟吟地冲苏敬明使眼色说道,温柔点。
一点也没有为人父母的端庄嘛!
选择傍晚回苏敬明的世界是有原因的,我们都累了几日了,需要歇息。
到了苏敬明的房间,我正要睡觉,苏敬明忽然抱住我向我道歉。我疑惑地看着他,不懂他的意思。
苏敬明说,我只顾着我自己了,你在魔法世界也有家人,你也这么久没有去见他们了。
我冷漠地说,我是在魔法孤儿院长大的,不然你以为沃尔西为什么不抓我的家人来威胁我?
苏敬明安抚我,摸着我的头,像人类抚摸一只宠物。我态度强硬地说,你不用同情我、可怜我,我的心是石头做的。
苏敬明紧紧地抱住我说道,睡吧。
我就在苏敬明怀里安详地睡去。
第二日,苏敬明问我,你想在这里再玩几天还是现在就立刻去面对沃尔西?
我体贴地说,你太久没有见父母了吧,一定很想他们,沃尔西的事情不急,你的感受最重要。
苏敬明亲吻我的额头,带我一同见他的父母,正巧见到苏敬明的母亲替苏敬明的父亲整理领带,伉俪情深这个词汇在我脑海中浮现。
苏敬明跑过去抱住他的母亲,在她怀里磨蹭,现下真像个大娃娃。
苏敬明的母亲问道,怎么了?像是很久没有见我似的。
苏敬明说,我觉得我好像有几十年没有见你们了。
昨天苏敬明顾着礼仪,今天也不在意了,彻底沦为了父母的大宝宝。我想苏敬明此刻大约就是人类世界里所谓的妈宝男,在我这里,妈宝男并没有这么可怕,可怕的是妈宝男的母亲,苏敬明有这样开明而为他好的母亲,沦为妈宝男也无妨。
苏敬明的父亲假意吃醋道,你就只亲近你妈妈,不知是谁在你小时候天天带你玩耍。
这样一家人真是十分幸福,我心里百感交集,我在魔法世界里是没有家人的,在人类世界却有真心为我好的家人,只是我的原生家庭没有这么和谐,我有些羡慕。
苏敬明离开他的母亲的怀抱,跑过来拉住我的手。苏敬明的父亲拿起一个黑色的包说道,我走了,你们慢慢聊。临走时还冲我眨了眨眼,真是一个有魅力的吸血鬼。
我想让苏敬明和母亲多一些时间相处,便借口说道,我要出门找一个老朋友叙叙旧,我们晚上再见吧。
苏敬明的母亲说道,让明儿陪你吧。
我微笑着摇头,我要去见一位很漂亮的老朋友。
苏敬明的母亲理解了我的意思,不再多说。他们送我到门外,苏敬明在我耳旁说,你真的不用我陪你吗?
我说,我可是伊斯特,你还怕我有危险吗?
苏敬明笑着说,我怕你不要我。
一个人走到吸血鬼街道,看着缤纷的落叶,穿梭的人群,看不出吸血鬼和人类的特征,半片发黄的叶子在风中摇曳,许久不流的眼泪也成熟了。林简在变成吸血鬼之前读过的半本百年孤独在脑海里深深刻印,那记不清的人物名称和理不清的关系,不理解人物所做的事情,骤然间变成孤独感袭来。虽然是伊斯特,心脏外面包裹着的那个石头外壳暂时消失,里面鲜红的鲜血原来也是如此脆弱。
一个男人向我走来,手握着拳头伸到我面前,我糊涂地看着他,伸出手来,他在我手心放了一颗发光的糖果。
我立在原地,目送他离开,他走了几步转头朝我挥了挥手。
打开发光的糖果纸,里面是一颗透明的糖,做工极其精致,远超人类世界和魔法世界。放在嘴里,甜得融化了心脏和悲伤。
独自坐到太阳下山,回到苏敬明家里,听到苏敬明的父亲在说,你要好好对待伊斯特。
我才想起竟然没有给苏敬明的父母带礼物。林简的世界有这样的规则,不知苏敬明的世界有没有这样的规则。
我们又度过了一个和谐的晚上,第二天一早,醒来时苏敬明已经撑着脑袋看着我了。他见我睁开了眼睛,说道,我们今天该去面对沃尔西了。
拜别了苏敬明的父母,我们走到一个没人的地方穿越回魔法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