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寒流涌动中,一声极浅极细又带着一点点不合时宜略显突兀的喷嚏声传来。
刹那间,狂风乌云瞬间撤得干干净净,顿时阳光明媚,晴空万里。
墨染如玉修长的手指轻轻碰着怀中美人儿的额头,心中舒了一口气。不烫,气息均匀悠长。
潋滟还是婴儿的时候由于仙气魔息在体内不对盘,两种气息常常在她体内打得轰天裂地。因此她经常发高烧,发高烧之前必先打几个喷嚏,好似专门为了给周边的人提个醒:注意注意!她要开始通体滚烫,奄奄一息了。
那时候潋滟的身份不能让太多魔知晓,魔族核心团队十位长老皆是大老爷儿们,唯一一个新任女祭司又疯魔了,每天提着鞭子守在百川山嚷嚷着要给上一任祭司报仇。
没办法,魔族美少年墨染只好亲自照顾小潋滟,每次忙上忙下,不是掏出锦帕给她擦鼻子,就是把她衣服扒得溜光,用碧落水泡着,好调息她体内的气息。
其实墨染此刻算是关心则乱,如今潋滟一身魔骨早就被梵得一干二净,只留下仙根。从那时开始,就已经没再发过烧了。
“若不是因你姐姐,就凭这一万年来你胡作非为,本尊早就把你扔进血池了。”
此话不是威胁而是事实。自从魔界与仙界停了战事,魔界渐渐地对醉酒奢靡感兴趣,越来越不具备一个魔应当具备的滥杀无辜、无赖嚣张的基本素质。
好在他这个表妹还坚持打打杀杀,天天向仙界挑事,且刚刚一言颇有胆色,他确实有意将魔尊之位给她,好跟丫头双宿双飞。只是目前还不能而已。
然而颇有胆色的飘渺回过神来后,嘴巴一瘪竟开始捂着眼睛哇哇大哭了起来,墨染妖孽的面孔闪过狐疑。
“哇哇哇~以前我每次被你骂,姐姐都是这样打喷嚏救我的。”
“姐姐走了之后,你们都不再提起她。就连原本属于她的下一任祭司身份,也都给了我。”
“这一万年,我学着姐姐说话,学着姐姐做事,就是不想你们忘记她。”
“你这个负心汉!”
“哇哇哇~”
她哭得花枝乱颤,泣不成声,一身浅绿色魔裙硬是被她哭成了墨绿色。眼泪啪嗒啪嗒滴在地上,有幸残存的几片玉雨花瓣被她的眼泪一沾,也变成了萎黄的干纸片,无一幸免。
姐姐做错了什么,她做错了什么,玉雨花瓣又做错了什么。
“你姐姐更希望你做你自己,”墨染难得大发慈悲多说了一句废话,又难得大发善心地提了个建议:“风魔刃残了,想必七长老会扒了你的蛇皮,不如你来给丫头当丫鬟?”
沉浸在悲痛情绪的飘渺,思绪被随随便便带走了。
她表示她既不想被扒蛇皮,也不想给一个仙当丫鬟。几番衡量之下,算了,还是选择当丫鬟吧。一条蛇能屈能伸。
“可是我这一身魔息很容易被发现啊。”她弱弱地开口,带着浓厚鼻音。
魔界、仙界、凡界等界与界之间受着无道天法的约束,异界相互穿梭会受到限制,其中由于凡界的人最羸弱,因此受到无道天法的保护最大,从而受到的限制就最大。
她修为低,魔息四散,散得越多受到的反噬越大,偶尔出来杀个仙还好,一直待着怕是有点危险啊~
“那你再回趟魔界,去偷三长老的避隐玉吧。”留下这句话,墨染便抱着潋滟转身离开,健步如飞只余一个无情的背影。
“……”她堂堂一个魔什么时候竟沦为一个偷了?究竟是蛇性的扭曲还是魔道的沦丧?
飘渺起身旋了一个圈,绿色纱衣罗裙飘飞如卷风。她化作一条小青蛇,扭动着腰肢,杀向魔界去偷东西。
许久未出现的微风从一个角落瑟缩地飘过,卷了一地的枯黄花瓣,向北方溜去再也不想回来了。
皇宫东南角,几株梨花树。一园春色被这场闹剧摧残得满目疮痍,萧瑟凄凉,只剩下雪白的油纸伞前那道甚是靓丽的蓝色风景……
被人遗忘的一代妖师—白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