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傅均这个人一向很煞风景。
好在还有个十方一路笑脸盈盈对我，否则我真不知道我要一直这么对着黑脸的段傅均，会不会心理抑郁。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比起来的时候，段傅均的脸更黑了几分。
得了垂云仙翁的好东西，回去的路上自然是轻松了不少，走走飞飞的，不过半日就回到了惜卿阁。
也不知山神寻崖是怎么得到我们回来的风声，才刚跨进家门，他就风风火火赶来拉走了段傅均。
段傅均临走时还嘱咐我将册子放好，休息两日，便又要启程。
我本是以为回来能好好休息，开开心心的，结果听他这么一说，我硬是再笑不出来。
这都还不算晚，嘱咐完我之后，他又皱着眉头看向十方：“你不会打算住在惜卿阁吧？”
十方的脸上绽放出明媚的笑来：“那是自然。”
“你……”段傅均的话还没有说完，寻崖就拉着他往门外扯：“你这人怎这么耽误事，喝酒喝酒！”
“你怎一天到晚就知道喝酒。”
段傅均就这样被寻崖拉走。
门徒上前来迎接，我将册子递给门徒去归放好后，突然就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了，便朝着院子中的长椅躺去，结果屁股还没挨着椅子，就被十方一把拽了起来。
哦，忘了还有人在。
见他双眼发光的看着我，脸上明明是单纯的笑，却怎么都感觉有些狡黠的意味。
我眯起眼睛问他：“你想干嘛？”
“姐姐，你带我去试试人间美味吧，从前你常跟我说，人间有很多美食的，你说有机会一定带我去试试，你看，这下是不是有机会了？”十方的眼睛笑弯了，看得我怎么也不忍心拒绝。
我轻咳了两声，然后认真对他说道：“那个……祸神……”
“十方！”十方大声纠正我。
“好好好，十方十方。”我又重新整顿了一番自己的仪容仪表，然后继续说道：“从前的事，就是关于我的，你能与我细说吗？”
十方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变得有些难看：“不能。”
“不能！”我拔高了音量：“不能你就别常常把以前怎么样怎么样挂在嘴边，我闹心的很！”
大概是我语气是有些严厉，他的小脸立马就变得委屈起来。
一看他那委屈巴巴的模样，我立马就怂了，放低了身段轻声安慰：“走走走，带你去吃好吃的。”
这孩子的脸立马就跟翻书一样，迅速又挂起了笑脸，乐呵呵地挽着我的手臂，甜甜应了一声：“好。”
我真是……
这里比不得京城繁华，但热闹还是有的，又恰逢赶集的日子，街道上的行人摩肩擦踵。这孩子倒是欣奇得很，这里看看那里摸摸，我只能攥紧了他的手腕，生怕他一不小心就被人潮给挤散了。
我看着他的脸上尽是对新鲜事物的好奇与欢喜，怎么也想不通，这货是怎么做上祸神的？祸神不应该是跟段傅均一样吗？大多时候沉默寡言，长时间黑着脸。
这么一说，好像真是，段傅均的黑脸才是标准的祸神脸，哈哈哈……
十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我面前，用手指戳我的脸，问：“姐姐，你在笑什么？”
我尴尬地摆摆手：“没什么没什么。”我观望了一下四周，又看了看时辰，然后问他：“这个时辰，刚好可以吃晚饭了，我带你去醉仙楼吧。”
十方开心地点头笑道：“好啊好啊。”
我看着十方开心的样子，想不通到底是九重天的膳食不合他的胃口，还是他就喜欢这烟火气息极重的人间？反正对我来说，九重天自然是好的，只是仙家们都崇尚清心寡欲，美食嘛，还是凡间的好，不似九重天那般寡淡。
我倒是没有想到，我会在醉仙楼看到段傅均。
一般来说，他比较喜欢去安静的地方，即便是来醉仙楼也是门间雅阁，这次却坐上了二楼的观台上。也不知寻崖在与他说些什么，我朝他站在门口看了他半晌，也没瞧见他能感应到我的目光而转头来看我一眼，最后还是小二来招呼我与十方进去，我才收回目光跟着小二进去。
小二热情地对我们说：“两位可来得赶巧了，今日仅剩最后一间二楼的雅阁还空着。”
听他这么一说，我才注意到，今日的醉仙楼比往日还要热闹，堂中已经坐满了人，二楼的观台雅阁里坐的都是些锦衣华服的公子哥些。我不免有些好奇地问小二：“今日是什么日子？怎这般热闹。”
店小二的脸都快笑开了花：“今日是我们醉仙楼十周年，请来了远近闻名的舞姬清婉姑娘驻场，这些达官贵人们都想来一睹美人风采呢。”
舞姬？清婉姑娘？我不由得皱紧了眉头：“我怎没听说过？”
小二笑着打量了我一番：“姑娘大概是久居深闺，这舞姬都是男人的喜好，您不知道也实属正常，正常。”
难怪寻崖着急忙慌地拉走段傅均，原来是男人的喜好啊。只是不明白段傅均怎么也好这一口？难道九重天的仙娥们的舞姿不够美吗？
我从袖中摸出一些碎银打赏给店小二，让他招呼些好酒好菜。小二得了赏钱，乐呵呵地招呼下去，我便问十方：“十方喜欢看跳舞的姑娘吗？”
十方笑得很甜：“若是好看，自然喜欢。可这世间还有谁的舞姿能美过姐姐呢？”
我忍不住捂住大笑，然后一脸认真地跟他说：“少拍马屁，让我跳舞还不如让我下去表演胸口碎大石呢。”
十方立马一脸紧张地摆摆手：“不可不可！姐姐是个姑娘家，怎能表演胸口碎大石呢！”
哎哟这个小可爱，之前看他与段傅均对峙的样子和现在的模样简直是天差地别，我看离开段傅均，他的智力也被带走了。
我只能笑笑作罢，回头朝楼下望去的时候，却发现段傅均正巧就坐在我们斜对面，而此刻他的目光刚好飘过来，四目相对，他的表情变了变，马着脸，那小眼神似在我问怎么来了。
我佯装瞧不见，扭过头对十方说：“要是一会儿段傅均打我，你可一定要拦住他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