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泽就这样坐着,任三生倚靠肩头,直到一瓶酒见底,月沉海天。
肩膀被靠的微微发麻,他轻轻揽过三生,双手抱至怀中,小心翼翼的如呵护瓷人般,而后纵身稳稳的落在二楼的甲板上,没有一丝声响。
走至三生房间门前,仔细的开了门,将她缓缓的放至床上,又为她脱了鞋,盖好被子,这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次日
日照中天,一缕斜阳穿过轩窗照了进来,洒在睡在床上的三生身上。
此时,三生幽幽转醒,一夜好梦,睡得及其安稳。
努力支撑着手起身,不想仍旧隐隐感到头疼,她闭目靠在床边,手扶额,摇了摇头使自己清醒点。
她慢慢回想起来,似乎昨日在高台喝酒后,感到晕眩,就靠在君泽身上,然后居然就这样睡着了。
真是丢人了。还好还好,衣服没变。那时神志不清,也不知道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
平时的酒量也不至于如此之差,为什么一靠着君泽就能睡得这么死,简直比药还管用。平时的警惕性竟然全无。
这时外面响起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进来吧。”三生道。因为昨日吹了夜风再加上喝了烈酒,嗓子有些许嘶哑。
门开了,来人是君泽。手中还端着一个瓷碗。
“我见你昨日喝醉了,今日定会头疼,便让人煮了碗醒酒汤。”说话的功夫,君泽就已经走到床边坐下,将汤递给了三生。
“谢谢。昨日麻烦了。”三生一边接过汤药,一边道。之后,仰头将醒酒汤一口气喝完了。
君泽回道:“无需客气。”
三生喝过汤药,顿时感到清醒了些许,“易尘怎么样了?”
君泽道:“比起昨日好多了。虽还是感到头晕,至少没吐了。”
“嗯嗯。”这一瞬间,她不由得感叹。
君泽还真是太不容易的,又要照看易尘,还要一边留意她。
君泽说:“你再休息一会儿吧,照此速度晚上就能追上,到时候或有一场硬战。”
三生道:“好。”
君泽接过碗就离开了。
其实,现下喝了醒酒汤,三生已然感到好许多了,也无心再睡下去。尤其这一身难闻的酒气,想睡也被熏的睡不着。
便让人打来水,准备沐浴更衣。
她那青葱般修长的手指在浴桶中试了试水温,刚好适中,褪去衣衫,青丝随意散落,躺在浴桶里温水划过肌肤,最后一丝醉意也被驱散了。
沐浴完后,换了身衣服,顿时感到神清气爽。直到晚饭时间才出房间。
河中映着如血残阳,落日的余晖,霞光万丈。
晚饭是在船舱一楼,当她赶到的时候,易尘也在,脸上有了血色,不似昨日那般苍白,虽然依旧恹恹的。能够下床走动了,看来确实比昨日好很多。
用过晚饭后,易尘就回到房间休息了。剩下三生与君泽留在一楼大厅中。
思来想去,三生还是想问问昨日是否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试探道,“君泽……昨日我喝醉后,没说什么吧?”
君泽素手执茶杯,闻言,倒也不急着喝,在手中慢慢转悠,抬眸笑着反问,“你说呢?”
三生细细回想道:“应该没有吧,我的酒品还不至于这么差。”
君泽唇边噙着一抹笑容,将杯中清茶饮尽,才缓缓回道:“你说没有便是没有。”
“……”
什么意思,这回答模棱两可,很容易让我想多的,还不如干脆一点。
转念一想,君泽应该不会说假话,如此说,应该就是默认她并没有说什么。
心中的石头落下,三生长舒一口气。
天色渐晚,夜色如浓稠未稀释过的的墨砚般深沉,晕染不开。月色被乌云遮住,浩瀚星辰也隐藏在云里。
偌大的江面,风平浪静,没有一点儿声响,幽寂中透着诡异,变的十分神秘,可怕。
直让人感到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下一瞬,忽又狂风大作,桅杆被吹得晃动,浪花呼啸着重重拍打在船舷上,船停止不前,不断的左右晃动,颠簸的站不稳脚。
三生与君泽对视一眼,知道事情不妙,立即踉踉跄跄的跑出了房间,到甲板上察看情况。
躺在床上的易尘原本就还晕着,这下更是心中直恶心欲作呕。
江水被风掀起,在远处形成巨大的浪潮,浊浪滔天,汹涌澎湃,似海啸般,哗哗作响,声势浩大。
那浪潮比船还高大,正席卷着沿途的江水朝着他们的船袭来,浪潮也越来越大。若是被击中必定船毁。
一道道波浪不断涌来,撞击在远处的岩石上,发出了天崩地裂的吼声,喷溅着白色的泡沫。还有一些波浪不断窜进船里,还有的江水从天倾斜而下,一时之间风雨交加,晦暗如许。
“泽公子……风浪太大,船舵不受控制,失灵了,船帆也降不下来……”船夫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因为脚下不稳,他抱着一根柱子,愁云惨淡,声音被淹没在巨大的潮声中。
三生对船夫大声喊道,“你们都去二楼,找到易尘,待在他屋子里,千万不要出来。”
一来二楼不会容易被淹没,二来可以照看易尘。
随即,又对着君泽道:“君泽,你去放下船帆,其他的交给我。”
“好。”
说完,三生足下若生风,腾空而起,鬓发与红衣沾了江水,一半黏在身上,一半在风中乱舞。
倏然间,三生周身显现出一股红光包围着她,手腕旋转、翻飞,红光嗖的一下迅速包裹了整个船身,隔绝了海水与狂风。船稳定了许多。
此时另一边的君泽,也足尖轻点飞身到了船的前端桅杆处,随即又顺杆而上,准备将船帆一一拉了下来。
船帆很大,想要拉下来并不容易,再加上现在这番情景,更是难上加难,废了好一番气力才顺利完成。
之后,又飞身前往船的尾端,船舵不知被什么控制了,固定的死死的,任他怎么摆弄也没有反应。
巨浪呼啸,犹如万马奔腾,所到之处山也为之颤栗。以催枯拉朽之势,蹭的一下就到了眼前,迅速地袭击着船,却“砰”的一声拍打在那道红色的光圈上。
三生吃力的抵抗着那道巨浪,灵力源源不断的输送出去形成保护圈,僵持的时间一久,她额间的冷汗越来越多。
而那道巨浪的力量却丝毫未减,颇有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势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