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觉得这记忆都断了,好像有哪儿衔接不上……
他话落,凤目明晃晃的,直勾勾的盯着她,满脸意味不明的笑:“郁风陵居然也有这么小人的一面啊……他也怕你这身武功成大患,本王虽不懂什么江湖武功,但以寒克热的,这招也够阴损至极了!……还要感谢他出此下策呢,让本王坐收渔利,还捞了个柔弱无害的王妃回家……”
九幽只觉寒彻心扉!
原来她为他打抱不平,就换来了他借刀杀人,废她武功,然后任他摆布?!
郁风陵这招,让她受重伤,让寒气入骨,断她行走和武脉,他怕不是跟高长恭串通好了!
似乎看透了她心中所想,高长恭敛了笑容,郑重其事的看着她,“我可不是跟他串通好的,你别赖我。”
九幽这个恨啊,恩将仇报都是一连串的吗?她仇报郁风陵,他就仇报她。
郁风陵说,太平本是将军定,不许将军见太平,这话太真实了,简直插心窝子了。
她只觉身下的床板在摇晃,放眼望去、只有床榻与桌椅,空间狭小,是个不大的地方。
高长恭眯了一双凤眼,轻笑:“在回兰陵的马车上。”
……回兰陵?
九幽心里咯噔一下,溢上满心的惊恐来:“……我不去兰陵!!”
她的吼声像撕裂了嗓子似的、喉咙干哑,一股腥甜突然涌了上来!
高长恭目光紧锁着她,又补了句:“你不去兰陵?呵呵,本王是回去成亲的,怎么能少的了新娘子?…你还是养养嗓子吧!你现在话说不好,路也走不了,你应该乖乖的顺着本王,养好了伤再折腾吧!”
他的目光下沉,落在她身上时,却蓦地合了眼睫。
……随后,一双手轻拢了她身上的衣裳,
他的手掌隔着衣料都那么热,惶恐难受,案板上的姑娘只觉满腹痉挛,一股恶心之感就呕了出来!
他一字一句在她听来,全是侮辱和鄙夷!那奔涌的腥甜一到喉中,与干哑的嗓子相触……却没喷上来,而是溢满了口中,一张口,就是铺天盖地的血沫吐出……
高长恭大惊失色的低吼了句:“该死!你说了本王那么多……本王还没敢说你…就气的吐血了?!”
他这话,好像还是她气量狭小,不愿欢迎他的侮辱!!
九幽眼前一黑,就没了知觉。
仿佛弥留之际,就想起了苍墨说的话。
“日后如果有人将你做笼中之鸟,强行掳去……”
苍墨早就猜到了有这一日!?武功尽失,被兰陵王骗婚拘禁!?
只怪她知道的太晚了……九幽感觉到了……深深的无力。
她无依无靠,无人可信,无路可走,无法自救。
但是,她还妥协不了,骨子里的骄傲,血脉的自尊,她宁折不弯,他打碎不了她的傲骨!
她选择了逃避现实。
逃避不及的,就是他总是以口相喂,趁着她昏迷可劲儿练。
她能清晰的感知到,九幽想推开他,可是清醒不过来!
更贪恋他这个火炉,
许是她醒不过来的缘故,他总是轻言细语的和她说着话。
浑浑噩噩,似醒非醒的九幽意识模糊,他细碎的话渐渐能听了:
“阿蛟……独孤九幽啊,做兰陵王的王妃妻子,就那么委屈你吗?为何所有人都奢望的事,而你却不屑一顾?”
“你是怪我说话难听吗?你性子怎么那样脆弱,容不得我一点强硬……”
“为什么会这样……成亲不是早就说好的吗?你怎么又不爱了我……”
……他说的话都不在点子上,气的九幽想蹦起来跟他理论,直到他莫名其妙宣誓:
“军人为信仰而忠诚,我高长恭毕生的信仰只有两个,一个是忠于家国大义,另一个就是你。……遇见你之前,我从未想过成亲,遇见你之后,成亲,我就没想过别人。”
……
又过了不知几日,九幽可算清醒了。
也感觉到,半个身子都很疼!
她乍一睁眼,入目就是满腿白布条,就漏两只脚。
旁边儿还堆了一团连脓带血的脏布条,她腿上皮开肉绽的疤,露着长出的新肌、粉红的嫩肉,那叫一个狰狞。
幸好她上身是一件白色交领小衣,九幽安心了不少。
却听一声懒洋洋的调子,悠悠道:“醒了就好,我还以为你恼羞成怒,打算昏迷不醒呢!”
一听声儿九幽就烦,高长恭说话咋这么难听了呢,成天阴阳怪气的,憋一肚子坏水儿。
果然,她只肖一侧头,就看见了个……盘腿坐在她身边、正鼓捣着一堆瓶瓶罐罐、往腿上敷药的家伙儿。
高长恭一身红衣交领袍衫,玄色镶金的锦带束着腰身,身板挺拔,气韵一身。
九幽顿时想起了他带给她的侮辱,心里顿时无比酸胀发闷……还有,难堪到想吐。
随性一瞪眼,自觉凶光凛冽!
正好,他也抬了头。
露出一张玄色滚金边、上绘五彩花纹的鬼面。
鬼面下那双眼,幽光乍现。
九幽被那呲嘴獠牙惊得一怔。
——她猛一抬手,本能的抬手挡他,却发现,骨骼虽然还有些锈滞,却已经散去了不少寒气、动作轻盈了许些!
高长恭悠悠道:“许些时日了,你那筋骨也应当开始恢复了……”
“……”她瞪着眼,而他满眼深沉的笑意。
喉中沙哑,她出声:“我不会留你那的。”
高长恭手中动作一顿,却继续严谨轻柔的、在她腿上缠着收尾的布条,头也不抬便道:“不是我那,是咱们这。”
九幽冷哼了声,不屑于跟他掰扯。